菩提話鋒一轉，眸光掃過那座金碧輝煌的皇宮，“只是這大唐皇宮，三年內不得有半滴雨水落下，高溫需日夜籠罩，讓他們嘗嘗焚心之苦。”
帝俊與東皇太一相視一眼，拱手應道︰“謹遵哥哥法旨。”
武則天身子猛地一顫，卻不敢辯駁，只能咬著牙磕頭︰“朕……領罰。”
她雖是人皇，可和菩提這些大能者相比，她什麼也算不上。
菩提連天庭主人都可隨意更換，更莫說她這個凡人了。
菩提不再看她，指尖輕抬，對著高空那十個太陽微微一壓︰“收。”
剎那間，萬丈金光收斂，十個太陽化作十道金虹，沒入雲層深處。
天地間的燥熱迅速褪去，只余下皇城上空那片被刻意留下的熱浪，如無形的囚籠籠罩。
帝俊與東皇太一踏空而起，金烏真火在他們掌心化作兩團溫潤的光暈，隨著一聲清越的啼鳴。
甘霖自九天而降，細密如絲，落在干裂的土地上，發出滋滋輕響，瞬間滋潤了焦渴的大唐疆域。
唯有皇宮之內，依舊烈日炎炎，青磚被曬得滾燙，連風都帶著灼人的溫度。
武則天跪在白玉台上，感受著那股揮之不去的熱浪，她終于明白這場懲戒才剛剛開始。
她伏在地上，聲音帶著劫後余生的顫抖︰“謝道祖開恩……朕……定當銘記教誨。”
她額頭貼在滾燙的金磚上，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觸怒了雲端的大能。
菩提再未多言，金蓮轉動間，已率先沖天而起。
鴻鈞、女媧、三清等人緊隨其後，數十道身影化作流光，轉眼便消失在天際，只留下滿空尚未散盡的霞光，與皇城內外截然不同的境遇。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一座高山上，鎮元子目光落在趙公明與申公豹身上。
“開始吧。” 他聲音平淡，地書在他手中展開，射出三道黃光，分別籠罩二人。
“你二人現在開始講經，記住聲音要大，字字要清晰，要讓方圓千里都可听見。”
“否則，貧道會讓你們嘗嘗我地書的威力。”
趙公明與申公豹不敢遲疑，慌忙從懷中取出經書，顫抖著翻開。
另外一處，刑天跪在一處山巔，他梗著脖子，乳目圓睜︰“要殺便殺，想讓我念這勞什子經文，痴心妄想！”
“冥頑不靈。” 準提道人眉頭一挑，手中菩提枝化作萬千光點，如暴雨般砸在刑天身上。
“既然你執意找死，我等便成全你。”
“噗！” 刑天大口噴血，金色枷鎖勒得他骨骼欲裂，每一寸皮肉都像是被烈火灼燒。
接引道人袖袍一揮，一道印跡狠狠印在刑天胸口，將他剛要爆發的死氣強行壓回體內。
“再敢抗命，便廢了你這身殘軀。” 接引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刑天被打得渾身抽搐，像個血人般，卻仍咬牙嘶吼。
準提屈指一彈，紫金缽盂懸于他頭頂，缽盂內垂下萬千梵文，如鋼針刺入他神魂。
“啊！” 刑天大吼，終于撐不住，渾身癱軟在地，乳目中的紅光黯淡下去，“我……我念！”
他終于知道怕了。
“開始念。” 另外一邊，鎮元子立于一座山巔，目光如炬地盯著趙公明與申公豹。
二人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氣，運起法力，將聲音傳遍四方︰“如是我聞，一時佛在……”
西方，刑天邊咳血邊翻開經書，聲音嘶啞無比，卻也不得不隨著經文念誦。
只是剛念錯一個字，準提的菩提枝便如影隨形，抽得他齜牙咧嘴。
“錯一字，便受一鞭。” 準提聲音冰冷刺骨。
“敢得罪菩提前輩，不殺你已是萬幸了。”
刑天咬著牙，只能一字一句地念下去，每錯一個字，便要挨上一下，很快便渾身是傷，卻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趙公明與申公豹也是心驚膽戰，念誦時愈發小心，生怕出錯。
可越是緊張，越容易出錯，偶爾念錯一個字，便被鎮元子以地書之力輕輕一震，周身疼痛難忍，難受至極。
于是大唐境內，東西兩方，同時響起了經文的念誦聲。
或嘶啞，或顫抖，卻都響徹雲霄，傳向千里之外。
烈日下，三人身影在天地間顯得格外狼狽，卻又不得不繼續這場漫長的懲戒。
霞光漫過方寸山巔，菩提踏金蓮落地，身後跟著鴻鈞、女媧與三清等人。
山風卷著草木清氣掠過，洗去了大唐皇城的喧囂，卻未吹散眾人心頭的沉郁。
“師尊。” 通天教主率先開口，青萍劍在他掌心輕顫，“那刑天罪孽滔天，竟敢阻塞真經，您讓他講經百年，未免太過輕松！”
他眼中仍有怒色，“依弟子看，當就地斬了，以儆效尤！”
元始天尊拂袖而立，當即跟著附和︰“通天師弟所言極是，刑天殘殺生靈，助紂為虐，留他性命，恐生後患。”
太上老君捋須輕嘆，語氣雖緩，卻也帶著認同︰“此獠頑劣，怕是百年講經也難消其戾氣。”
菩提立于古松下，目光掃過三清，聲音平靜如深潭︰“他雖有錯，卻罪不至死。”
指尖輕點，虛空浮現出刑天被紫金缽盂鎮壓的影像，無頭身影在經文聲中掙扎，卻始終掙脫不得。
“讓他日夜念誦經文，以佛光滌蕩神魂，比一刀斬了更有意義。”
三清聞言默然，雖心有不甘，卻也知菩提自有考量。
菩提話鋒一轉，望向女媧與鴻鈞，神色間添了幾分凝重︰“有一事，需告知二位。”
山風陡然停滯，連草木的沙沙聲都低了下去。
“創世元靈……” 菩提頓了頓，每個字都似帶著千鈞重量，“已在小洪荒以身化器，隕落了。”
很快菩提把在小洪荒遇見創世元靈一事如實告知。
“什麼？”
女媧失聲驚呼，鳳冠上的珠翠劇烈震顫，她踉蹌後退半步，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那可是開天闢地便存在的師尊，是孕育了他們的始祖，怎會……
鴻鈞手臂微微顫抖，老眼第一次露出清晰的悲慟。
他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良久才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如風中殘燭般微弱。
“以身化器……” 女媧喃喃低語，指尖撫過鬢角，那里的白發似乎又添了幾分，“師尊他……竟走到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