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亂跳動的五髒，每一聲都讓她呼吸變緊。
忽然，殿門無風自開。
一股刺骨寒氣涌了進來，吹得燭火猛地一暗，幾乎要熄滅。
武則天渾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她仿佛知道髒東西又來了。
四個身影，悄無聲息地立在床前。
不錯，這四人正是通天門下四大弟子，前來嚇唬武則天的石磯等人。
為首的無當聖母身著玄衣，面容被一層黑霧籠罩，只能看到一雙冰冷的眸子，如同萬年玄冰。
“武則天，你可知罪？”她惡語問道。
身旁龜靈聖母散發令人心悸的陰煞之氣，聲音尖銳如梟“你雙手沾滿鮮血，當真以為能憑一身龍氣，壓得住這漫天怨魂？”
金靈聖母臉色煞白，話語卻如冰錐，刺入人心“李氏皇族的冤魂，感業寺的枯骨，朝堂上的忠魂。”
“哪個不是因你而死？他們在陰曹地府哭嚎，日夜盼著你下去陪他們！”
最後一個身影是石磯，她手持一塊頑石，石上隱有血跡。
她一言不發，只用那雙空洞的眼楮盯著武則天，眼神里的怨毒，幾乎要化為實質。
是她們！
昨夜夢里的四個鬼影！
武則天猛地坐起身，想要尖叫，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只能發出哽咽聲。
“不……，不是我……” 她渾身顫抖，指著四人，聲音破碎，“朕是天命所歸，朕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唐……”
“天命？” 石磯冷笑，張開雙手撲了過去，“你可知每殺一人，就有一縷冤魂纏上你身？”
“如今，你的龍氣已被怨氣侵蝕，油盡燈枯之日，便是萬鬼噬心之時！”
“陰曹地府的路，已為你鋪好。” 無當聖母上前一步，黑霧中伸出一只蒼白的手，仿佛要抓住她。
“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會一寸寸撕咬你的皮肉，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不！”
積壓的恐懼，終于沖破了喉嚨的枷鎖。
武則天發出淒厲尖叫，聲音穿透宮殿牆壁，在寂靜皇宮里回蕩，帶著無盡的絕望和恐懼。
她猛地向後倒，撞在床柱上，眼前一黑，幾乎要暈厥。
而就在此時，一道金光，如同流星般劃破夜空，朝著寢宮的方向疾射而來。
緊接著，是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喝，穿透了所有的恐懼和陰冷。
“妖孽，休得放肆！”
金光撞碎窗戶紙，照得滿屋子亮堂堂。
孫悟空攥著金箍棒，他眼楮一瞪，故意扯著嗓子喊“哪來的野鬼，敢在皇宮里瞎鬧？”
“知道這龍椅上坐的是誰嗎？動她一根手指頭，就是跟整個大唐過不去，活膩歪了是不是？”
豬八戒扛著釘耙湊上來，挺著大肚子嚷嚷“就算是閻王爺來了，也得給皇上幾分面子，你們這幾個玩意兒，也配在這兒嚇人？”
沙僧握著寶杖站在旁邊，沒說話，但那股子沉勁兒壓得人喘不過氣，倒把殿里的寒氣襯得更冷了。
武則天一看這三人來了，之前的皇帝架子全沒了，聲音抖得不像樣。
“仙長救命，快救救朕，只要能把這些東西趕走，朕給你們黃金萬兩，不，十萬兩都行！”
“陛下別怕！” 豬八戒往前挪了挪，拍著胸脯打包票。
“有俺老豬和猴哥、沙師弟在，這四個小鬼兒動不了你一根汗毛，她們敢瞎撲騰，俺一耙子把她們拍成肉餅！”
孫悟空伸手從懷里摸出個玉瓶，這瓶子一拿出來，就有股清涼氣兒散開，殿里那些陰森森的感覺頓時弱了不少。
他把瓶口一擰開，立馬生出一股勁兒，連旁邊的燭火都被扯得往瓶口歪。
“你們這些髒東西，也敢在俺老孫面前裝神弄鬼？識相的就自己鑽進瓶子里，不然別怪俺把你們收了，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無當聖母四人對視一眼，故意哆嗦了一下，好像真被這玉瓶嚇著了。
石磯故意讓聲音發顫“你們怎麼會來管這閑事……”
金靈聖母盯著玉瓶，臉色更白了，像是見了克星“這瓶子是佛門的東西吧？難怪這麼厲害……”
龜靈聖母尖著嗓子喊“算了算了，今天算我們倒霉，踫上硬茬了。”
“武則天，你記著，要不是有佛法能鎮住這些玩意兒，你早晚得被冤魂啃得渣都不剩,這佛法啊，最能治鬼魅了！”
下一秒四人就化作四道黑煙，爭先恐後鑽進玉瓶。
孫悟空手快把瓶口蓋上，掂量了掂量瓶子，冷哼一聲“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燭火在金光余波中劇烈晃動，武則天癱坐在床榻邊。
剛才那番驚嚇幾乎抽干了她的力氣，此刻見四個鬼影被收，喉嚨里才擠出嘶啞的聲音“多謝仙長……多謝仙長救命之恩……”
她喘了口氣，想起白日里將三人逐出宮門的決絕，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掙扎著想要起身行禮，卻被孫悟空擺手攔住。
“陛下不必多禮。” 孫悟空將玉瓶揣回懷里，“些許誤會，不值一提，俺等本就不是為這點顏面而來。”
豬八戒在旁嘟囔“就是就是，陛下先前趕俺們走，俺老豬早忘了。”
武則天這才定下心神，望著三人的目光再無半分懷疑，只剩下敬畏。
她攏了攏散亂的衣襟，聲音依舊發顫“仙長所言極是…… 若非仙長及時趕到，朕今日怕是……”
孫悟空打斷她的話，急忙道“陛下可知，為何這些鬼魅偏纏上你？”
武則天一愣，那些被屠戮的宗室，被冤殺的朝臣，一幕幕在眼前閃過，讓她渾身不由自主發抖。
“你身登九五，手掌生殺，這些年沾染的血腥氣太重。” 孫悟空語氣平淡，卻字字如重錘砸在人心上。
“殺戮過重，便會纏上因果，這因果如影隨形，不是龍氣能壓得住，更不是尋常法子能化解。”
他往前一步，殿內的空氣仿佛都沉了幾分“唯有引入佛經，以慈悲法水洗滌你的罪孽，度化那些屈死的冤魂。”
“不止是你，這大唐萬里江山，億萬百姓，乃至天下人族，都需經文引路，方能免卻更多血劫。”
“度化全人族？” 武則天喃喃自語，想起無當聖母等人的詛咒，想起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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