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柳魔尊的狂吼如同深淵厲鬼的尖嘯,魔柳枝上黯淡的綠光陡然暴漲,強行抽取著他近乎枯竭的魔元!空中尚未完全凝聚的魔鹿虛影驟然扭曲,竟不是化形為鹿,而是順應著他更凶戾的意志,將磅礡魔氣壓縮、凝練——
“咻咻咻——!”
刺耳的裂帛聲取代了之前的飛鏢嗡鳴!這一次,出現的並非漫天雨點般的飛鏢,而是三道!僅有三道!
但這三道柳葉飛刃,其威勢卻遠超之前的億萬飛鏢總和!它們每一道都足有丈許長,形如巨大化的柳葉,邊緣不再是幽光,而是燃燒著慘綠色的魔焰,刃身扭曲著空間,拖拽出長長的、仿佛能腐蝕虛空的墨綠尾跡。它們不再是覆蓋性打擊,而是凝聚了天柳魔尊此刻所有殘余魔功、所有瘋狂意志的終極穿刺!三道飛刃,一道直指吞妄龍龜額間最脆弱的靈紋核心,一道鎖死水月將鏡湖使的心髒,最後一道,則詭異地繞出一個弧線,竟似要斬斷鏡湖使與水月玄旗之間的能量連接!
速度,快逾電光!所過之處,空間被無聲地切開,留下久久無法愈合的漆黑裂痕。那純粹的毀滅意志,讓深淵的寒風都徹底凍結、湮滅!
鏡湖使瞳孔驟縮成針尖!左臂的劇毒魔氣正瘋狂侵蝕經脈,幾乎讓他半邊身子麻痹,視野都開始模糊。三道飛刃帶來的死亡壓力,比之前億萬飛鏢更甚!倉促間召回龍龜防御已來不及,水月波紋的層層防御在這種極致的點狀穿刺面前,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吼——!”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直昂首蓄勢的吞妄龍龜發出一聲震徹深淵的咆哮!它龐大的身軀猛地一沉,四肢深深陷入破碎的地面,龜甲上黯淡的水光瘋狂匯聚向它高昂的頭顱!那水光不再是瀲灩的波紋,而是凝聚成了極度壓縮、高度凝練、散發著恐怖能量波動的深藍色光球——正是水月靈彈!
龍龜巨口猛地張開,那顆蘊含著它殘余本源之力與鏡湖使意志的深藍靈彈,如同墜落的星辰,帶著沉悶到令人心髒停跳的轟鳴,悍然噴吐而出!目標,並非任何一道飛刃,而是三道飛刃交匯前的必經之空域!
“轟隆——!!!”
水月靈彈在預定空域轟然炸裂!沒有驚天動地的沖擊波擴散,反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內爆”形態!炸開的瞬間,形成了一個直徑數丈的、深藍近黑的絕對水月領域!
這個領域內,時間與空間仿佛被水月之力徹底凍結、扭曲!光線在其中折射出無數詭異的鏡像,重力變得混亂不堪,連能量流動都陷入遲滯的泥潭!
第一道直刺龍龜額心的柳葉飛刃,在沖入領域的剎那,速度驟降十倍不止!它燃燒的魔焰發出劇烈的“滋滋”聲,被領域內無處不在的純淨水月之力瘋狂侵蝕、淨化,飛刃本身也如同陷入無形的深海流沙,軌跡變得歪斜扭曲,原本致命的穿刺軌跡被強行偏移,擦著龍龜巨大的犄角邊緣掠過,在龜甲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灼痕,魔焰附著其上瘋狂燃燒,卻未能命中核心!
第二道射向鏡湖使心髒的飛刃,同樣一頭撞入領域!它受到的遲滯更為嚴重,仿佛被無數層堅韌的水膜包裹、拉扯。飛刃上凝聚的魔氣與水月之力激烈對沖,發出刺耳的摩擦尖嘯。鏡湖使強忍劇痛和麻痹,在水月玄旗牽引下,身體在千鈞一發之際做出一個極限的側滑!那致命的飛刃,幾乎是貼著他染血的胸膛劃過,撕裂了他的前襟,留下一條深可見骨、魔氣繚繞的恐怖傷口,差之毫厘便是穿心之禍!劇痛讓他幾乎昏厥,全靠意志和水月玄旗支撐才未倒下。
而最陰險的第三道,試圖斬斷能量連接的飛刃,其詭異的弧線軌跡恰恰讓它從領域的邊緣擦過!雖然速度也受到一定影響,魔氣被削弱,但它終究避開了領域核心的遲滯效果,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狠狠斬向鏡湖使握著玄旗的右臂!
“噗嗤!”
血光迸現!鏡湖使悶哼一聲,右臂外側被切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幾乎能看到森白的骨頭!魔氣瞬間侵入,與他左臂的劇毒形成呼應,瘋狂破壞著他的經脈。水月玄旗上的光芒劇烈閃爍,他與吞妄龍龜的能量連接出現了劇烈的波動,龍龜發出一聲痛苦的悲鳴,龐大的身軀劇烈搖晃,凝聚在口中的第二顆水月靈彈雛形瞬間潰散!
“哈哈哈!鏡湖小輩,本尊看你還能撐到幾時!”天柳魔尊看到鏡湖使雙雙重創,龍龜能量不穩,發出癲狂的獰笑。他強行催動魔元,不顧自身反噬加劇,魔柳枝再次指向搖搖欲墜的對手,“下一擊,必取你狗命!魔刃…歸源!”
那三道被水月領域遲滯、偏移的柳葉飛刃,竟在空中猛地一滯,然後調轉方向,無視自身能量的損耗,帶著更加決絕的殺意,再次鎖定鏡湖使!三道魔刃軌跡交錯,如同一個旋轉的死亡絞輪,誓要將目標徹底絞殺!
深淵之中,水月領域的光芒正在快速黯淡、消散。吞妄龍龜氣息萎靡,身上魔焰灼燒的傷口觸目驚心。鏡湖使拄著水月玄旗,渾身浴血,雙臂魔氣肆虐,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劇痛和濃郁的黑氣。他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天柳魔尊猙獰的面孔和那三道索命的旋轉魔刃,在血色的視野中不斷放大。
三道燃燒著慘綠魔焰的旋轉飛刃,撕裂凍結的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死亡絞輪已至眼前!鏡湖使的視野被血色和魔氣充斥,雙臂重創,經脈如被萬蟻啃噬,連水月玄旗都幾乎握持不住。吞妄龍龜發出痛苦的嗚咽,額角魔焰灼燒的傷口滋滋作響,龐大的身軀搖搖欲墜,根本無力再噴吐第二顆靈彈!
絕境!似乎已是死局!
然而,就在那旋轉魔刃即將觸及鏡湖使染血衣襟的剎那,一直痛苦掙扎的吞妄龍龜,那雙巨大的、原本因劇痛而渾濁的龜目之中,驟然爆發出一種超越了肉體的、源自水月本源的神光!
鏡湖使雖已瀕臨極限,但精神與龍龜本源相連的意志卻在生死關頭攀升至前所未有的純粹!他口中涌出的不再是鮮血,而是一聲混雜著血沫、卻蘊含著水月真言的嘶吼,與龍龜靈魂深處迸發的咆哮融為一體︰
“水…化…萬…物!!!”
嗡——!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璀璨奪目的光華。以重傷的吞妄龍龜為中心,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來自宇宙誕生之初的原初水息,如同最輕柔、最本質的漣漪,無聲無息地蕩漾開來。
這股氣息所過之處,一切都在“融化”,或者說,在“回歸本源”!
那三道由天柳魔尊精純魔元、瘋狂意志凝聚的恐怖旋轉魔刃,首當其沖!當這股原初水息觸踫到燃燒的魔焰時,那足以焚金化鐵的魔焰,竟如同落入浩瀚汪洋的火星,連“嗤”聲都未發出,便無聲無息地熄滅了!緊接著,那凝練如實質、切割空間的飛刃本體,接觸到水息漣漪的瞬間,其堅固的魔氣結構仿佛遇到了天敵克星,開始急速分解、消融!
不是被擊碎,不是被抵消,而是如同鹽塊投入了無邊無際的純淨水中,被最溫柔也最霸道的方式——溶解!構成飛刃的每一絲魔氣,每一縷毀滅意志,都在那看似柔和的漣漪中,被分解、同化,最終徹底消散,還原為最原始、最無害的天地元氣的一部分!那足以絞殺神魔的死亡絞輪,在距離鏡湖使不足三尺之處,如同被無形巨手抹去的污跡,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什…什麼?!”天柳魔尊癲狂的獰笑瞬間僵在臉上,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難以置信的驚駭,甚至是一絲恐懼!“水化萬物?!這不可能!鏡湖一脈早已失傳的…本源禁術?!”他體內的魔元因強行催動“魔刃歸源”本就劇烈反噬,此刻心神劇震,魔氣頓時失控亂竄,哇地噴出一大口粘稠的黑血,氣息瞬間萎靡下去,連維持站立都變得困難。
然而,鏡湖使和吞妄龍龜的絕地反擊,並未停止!
就在“水化萬物”的原初水息漣漪尚未完全消散之際,吞妄龍龜那傷痕累累的巨大頭顱猛地再次高昂!它張開巨口,這一次,噴吐出的不再是凝聚的能量球,而是一道璀璨到極致的水藍色流光!
這道流光並非實體,卻比任何神兵利器更鋒銳!它凝聚了龍龜最後的本源之力,融合了鏡湖使不屈的意志,更汲取了剛剛被“水化萬物”分解的三道魔刃所還原的部分精純能量!流光在離口的瞬間便化作一柄三尺長的水月飛劍!劍身通體由流動的深藍水光構成,晶瑩剔透,內部仿佛封印著億萬星辰倒影,劍鋒所向,空間自行裂開一道平滑的縫隙,無聲無息,卻帶著斬斷因果、淨化萬魔的至高氣息!
快!無法形容的快!超越了空間與時間的束縛!
這柄水月飛劍的目標,並非搖搖欲墜的天柳魔尊本體,而是他身後那因魔元失控而劇烈波動、正試圖重新凝聚的天柳魔鹿虛影!
“嗤——!”
一聲輕響,如同利刃裁開最薄的絲綢。
水月飛劍毫無阻礙地穿過了那扭曲翻滾、尚未成型的魔鹿虛影核心!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種絕對的“淨化”與“終結”!
被飛劍貫穿的瞬間,那由天柳魔尊本源魔氣支撐的魔鹿虛影,如同被投入沸油的殘雪,發出了淒厲到靈魂深處的無聲尖嘯!構成魔鹿的濃郁魔氣,在水月飛劍蘊含的純淨本源之力面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消融、瓦解!魔氣潰散,試圖凝聚的形態瞬間崩塌,化作漫天飄散的、被飛速淨化的墨綠煙塵!
“不——!!!”
天柳魔尊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這聲慘嚎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絕望與深入骨髓的痛苦!天柳魔鹿並非簡單的召喚物,而是他魔功本源的核心顯化之一,與他神魂相連!此刻魔鹿虛影被水月飛劍一劍貫穿、徹底淨化消散,等同于在他神魂最核心處狠狠剜了一刀!
“噗!” 他再次狂噴鮮血,這一次,鮮血中甚至夾雜著點點破碎的魔魂光點!他周身沸騰的魔氣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瘋狂外泄、消散,整個人的氣息以斷崖式的速度暴跌,原本魁梧的身軀肉眼可見地佝僂、枯萎下去,臉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魔紋裂痕,仿佛隨時會崩解。他手中的魔柳枝,那妖異的綠光徹底熄滅,枝體甚至出現了道道裂痕,似乎隨時會碎裂。
水月飛劍在淨化魔鹿虛影後,光芒也黯淡了大半,化作一道微弱的藍光,飛回鏡湖使身邊,懸停在他身前,劍身輕顫,發出低微的嗡鳴,仿佛在守護著主人。
深淵之中,死一般的寂靜。
寒風嗚咽著,卷起地上殘留的魔塵和血腥。水月領域早已消散,只留下破碎的空間裂痕無聲地證明著剛才的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