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李煥特意留下了姜一凡和顧英華。人漸漸散去，顧英華卻仍眉頭緊鎖。他雖然嘴上應下了繼續尋找合作的任務，心里卻實在沒底。
李煥看出他的顧慮，等人走淨了才開口︰“還在想談判的事？”
“是，”顧英華嘆了口氣，實話實說，“說實話，李總，我心里確實沒把握。”
李煥卻微微一笑，語氣沉穩︰“其實不必太焦慮。”
顧英華抬起眼，有些不解。他不明白李煥這份底氣從何而來——憑什麼認為歐洲運營商會接受一個來自東方、尚未建立市場認知的新品牌？
李煥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緊不慢地分析道︰
“歐洲，尤其是德國，在移動互聯網浪潮中已經漸漸落後。看上去工業實力雄厚，但實際上，整個歐洲早已喪失獨立制造一部智能手機的能力。”
他稍作停頓，讓這句話沉澱下去。
“他們也許不願承認，但現實就是︰歐洲現在更多是市場的提供者，而不是技術的引領者。正因為缺乏本土手機品牌，消費者對‘誰造的手機’並沒有太強的情感認同——他們更看重的，是品質、體驗，以及最重要的，性價比。”
“而說到性價比，”李煥語氣堅定起來，“正是我們的最強項。只要產品足夠出色，讓利空間足夠，運營商沒有理由拒絕。他們本質也是生意人，也要盈利。”
顧英華原本緊繃的神情稍稍松動。他逐漸明白，李煥做出的決斷並不是盲目自信，而是基于對市場的透徹觀察。
李煥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面的街景繼續說道︰
“在很多人——尤其是不少國人眼里，歐洲就是人間天堂。高工資、高福利，每天工作六小時，每周上四天班，一年兩三個月長假……看上去確實美好。”
“但從表象深入內里，普通歐洲人的日子，並不像傳說中那麼輕松。”他轉過身，目光沉穩，“我來這兒之後，特意去坐了地鐵、走了小巷、吃了普通餐館。地鐵設施陳舊，維修緩慢；一頓平常晚餐人均五十歐，對月薪三千就算不錯的普通人來說，這不便宜。”
“歐洲像一個正在盡力維持體面的老貴族，外表優雅，內里卻已捉襟見肘。”李煥語氣冷靜，“他們仍然看重品質和格調，但也越來越關注價格。這正是我們的機會——”
“我們要做的，是提供‘體面但實惠’的選擇。手機要不輸高端品牌的設計和體驗，但價格必須親民。要讓消費者覺得︰我用得不丟人，但也沒花冤枉錢。”
顧英華終于徹底明白過來。他原本以為李煥只是在堅持品牌理想，現在才听懂，那背後原來是一套極其務實、甚至凌厲的市場判斷。
他看著李煥，忽然間底氣回來了幾分。
“我明白了，我們不是來求人認可的，是來提供他們真正需要、卻還沒人說破的解決方案。”
李煥點了點頭，嘴角微揚，“沒錯。和他們談判，不必姿態放低。我們是在幫他們解決痛點。”
“我想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談了。”顧英華深吸一口氣，眼神已變得清亮堅定。
一旁的姜一凡靜靜听著，內心深受觸動。他剛剛接觸顧英華時，就被對方的能力所震撼——精力充沛、思維敏捷，這樣一個頂尖人才，竟然會在李煥提出看似冒險的方案時選擇服從。起初他不理解，但此刻他明白了。
李煥的眼光犀利中透著一股穿透力，能剝開繁華表象，直指事物本質。這種能力，讓姜一凡不禁心生敬佩。
“我等著你的好消息。”李煥起身對顧英華說道。
隨後的進展，果然印證了李煥的判斷。顧英華聯系了德國其他幾家運營商，其中排名第二的vodafone對合作展現出濃厚興趣。更讓人驚喜的是，當顧英華提出保留橙子品牌的要求時，對方並未直接拒絕，而是開放了談判空間。
接下來的談判聚焦在價格上，這正是橙子科技最有籌碼的領域。經過幾輪磋商，雙方終于達成初步協議︰vodafone將在其部分門店推出橙子品牌的特供機型，而橙子科技則提供有競爭力的供貨價格和市場推廣支持。
這個消息傳回公司，團隊士氣大振。更重要的是，它驗證了李煥的戰略眼光——華國的品牌不僅能夠走出去，更能夠帶著自己的姓名和尊嚴，在國際市場上站穩腳跟。
就在協議達成之後的當天，李煥喊上顧英華和姜一凡進行了再一次的詳談。
“讓我們的品牌帶著姓名和尊嚴出現在德國市場，這只是第一步。”李煥的目光掃過二人，語氣平和卻有力，“雖然這一步確實不容易，但這僅僅只是開始，未來我們還有更長的路要走。”
剛剛還在為談判勝利而振奮的顧英華，听到這番話後躁動的心立刻平靜下來。是啊，這才只是第一步，遠沒到慶祝的時候。
“和運營商的合作可以快速打開銷量，但我認為，如果想讓品牌在德國市場真正扎根，就必須建立自己的銷售渠道。”李煥繼續說道。
“可是在德國自建銷售網絡，投入產出比可能需要慎重評估。”姜一凡謹慎地提醒道，“不同于國內，我們在這里沒有本土優勢，如果投入過大而銷量不及預期，風險很高。”
“我同意要控制風險，”李煥點頭說道，“所以在這邊我們采取與國內相反的策略︰以經銷商合作為主，自建渠道為輔。我們可以在柏林、慕尼黑等核心城市的高端商圈設立品牌體驗店——這些店不僅僅是銷售點，更是品牌展示的窗口，讓德國消費者親身感受‘華國智造’的品質與創新。”
他看著二人，眼中透著篤定︰“這些體驗店就是我們在德國的‘戰略支點’，它們不追求短期銷量，而是要樹立品牌形象，讓橙子科技成為高質量、高價值的代名詞。”
顧英華若有所思地點頭︰“我明白了，這是長期品牌投資。通過體驗店提升品牌定位，反過來也能促進運營商渠道的銷售。”
“正是這樣。”李煥微笑說道，“我們要讓德國乃至歐洲的消費者知道，橙子科技不僅性價比高，更有不輸國際品牌的品質和體驗。這一步，將為我們未來推出更高端產品打下基礎。”
其余兩人聞言點頭附和，對于李煥給橙子科技制定的戰略規劃非常的贊同——先通過運營商打開市場，再通過品牌體驗店提升形象，一步步贏得德國消費者的認可和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