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過照面且經一番整理過後已然入夜,幾人點燃了屋內的燭台,又都脫了木吉屐席坐到了中央處的方形矮幾旁。
輕風對面正巧是那位梅瓣繡紅衣女子,左右兩旁分至二人。
逗小猴的那姑娘是個活潑的,嘻嘻哈哈拿出一個盒子,大咧咧介紹那是她娘給她做的,跑來跑去分享給大家吃。
“嘿嘿……鎭,在我們睡覺之前,我們相互認識一下吧”。
“先從我開始,每個人說出自己的姓名,出生的時辰,祖籍……還有自己的性情,和入宮的願望,好不好?”。
見大家不反對,她立馬抬頭挺胸道
“那就我先說,我叫馮媛,十六歲,我爹是馮後世,我是七月初九生的,上黨潞縣人,我這個人吧,嘿嘿……我就是愛說話,愛笑,反正沒有人不喜歡我的”。
“我呢,倒是沒想過做皇後,我想我進宮的話,如果能做個美人,拿兩千石俸祿就夠了”。
看得出來,這叫馮媛的姑娘是個單純直率的性子,愉悅的氣氛一下就被帶動了起來。
輕風吃著餅餌,一一過著在座每個人的信息,也順便從中捕捉出一些關鍵點。
“我叫王政君,是王禁的女兒,我父親過去是廷尉史,五月十八號出生,我母親從小就教育我,為人要正直善良,我希望我能做個正直善良的人,進宮沒有什麼非分之想,就想先把家人子做好”。
說話滴水不漏,語氣四平八穩,是個沉著冷靜,且听著還是頗為腳踏實地的。
“我姓傅,六月二十九出生,性情嘛∼我就是本人,日子久了,你們不就知道了嗎,我進宮是想……當皇後,拿一萬石俸祿”。
長袖善舞,貌似還圓滑周到,帶著一股不服輸的沖勁兒,很有野心,且不加掩藏。
“我叫李元兒,閏二月十五出生,我爹叫李厚章,在吳中經營絲綢,我爹和我娘她們都覺得我膽小愛哭,我來皇宮,只是想當一個小小的良人,就拿一千石就夠了”。
老實含怯,小心翼翼,但神色略微閃爍,真實想法深藏其內。
“我是南郡秭歸第人氏,我叫王嬙,小名昭君,臘月初四生,其實,我這個人就是對一切都無所謂,一切順其自然就好,是朝廷逼我進來的,否則,我連家人子都不想當,再多的俸祿,也趕不上我家鄉的黍米香”。
坦坦蕩蕩,外柔內剛,又自帶傲氣,至于被迫入宮的。
輕風抬眸正巧對上她的視線,暗嘆如此容色,怕是堪比西施貂蟬,也難怪了。
最後輪到了輕風,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聚集過來,皆帶著星星點點的好奇,以及……一抹微弱的敵意。
輕風不著痕跡瞥了一眼左側的傅瑤,言簡意賅道
“我叫虞輕風,家住會稽郡,二月初二生,有些懶散,挺喜歡看些奇聞怪志的”。
她其實沒有啥特別喜歡的東西,無聊得蛋疼了會漫山遍野的爬,做些閑不住的癲事。
王昭君溫婉一笑,柔聲道“我也喜歡看書,這樣以後我們也可以一起的”。
志趣相投的人一眼就能同頻共振,輕風並未拒絕,“好”。
傅瑤微微垂眸,長長的眼睫遮住了她所有思緒,讓她整個仿若融入了黑暗中。
再抬頭時卻又巧笑嫣然,“哦,這樣啊∼對了,虞妹妹還未曾說自己的願望呢,我可是很感興趣的,快說來听听……”。
輕風手上動作頓了頓,這其實應該是個成人之間約定俗成的規矩,不回應便是拒絕,不說便是不願,略過便是粉飾太平。
怎還揪著不放呢?
她吞下嘴里的點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輕聲說道“沒什麼願景,听天由命吧”。
這是實話,命運齒輪的轉動從不由人,許多時候你覺得你在努力的改變,但或許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
傅瑤不再問了,只是掌心捏緊了一瞬怎麼這兩個最大的勁敵都這麼佛系。
弄得她都不知道該怎麼防範于未然了,下手還是不下手。
下手有風險,且人家萬一真沒那個心,她不白搭嗎。
不下手威脅又實在大,尤其當前這位,她幾乎可以斷定,只要一被陛下瞧見,一步登天根本不是問題。
沒有一個男人會放手這樣的瓊姿玉貌,更何況是權掌天下的帝王。
傅瑤腦瓜疼,嗡嗡的。
馮媛不懂周圍人的瞬間沉默,翻個身就爬到輕風身邊,湊近後盯著她看了又看,半晌才痴漢狀
“你真的很美鎭……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還以為天仙下凡了呢”。
“但那會兒不熟悉,就一直不好意思一直看一直看,現在我們都熟悉了,我覺得我可以近距離欣賞了”。
輕風“……謝謝,你也很可愛”。
馮媛一下就笑開了,跳起來左轉右轉
“哈哈是嗎……我也覺得,我雖然跟你比不成,鎭不對,是跟……跟你們都比不成,但我也有我的優點的,嘿嘿……我可愛,你說得對,我最可愛了,要是陛下見到了我這麼可愛,也一定會喜歡我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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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真是個自信放光芒的小姑娘。
至此,大家就這麼熟悉又不算熟悉的過起了群居生活。
只是……其實日子並不是那麼的美好。
工線坊。
眼前這一堆又一堆的織線,連挑了三天三夜不帶休息,輕風感覺自己的眼皮子打架打得相當厲害。
王昭君起身給她倒了杯茶水,“來,讓我來吧,你休息休息”。
人和人之間真的講究個磁場,六人小團體才不過短短小半月功夫便已經隱隱分出了小隊。
王昭君連同輕風,王政君連同李元兒,馮媛左右逢源對誰都笑呵呵,余下一位多數時候獨來獨往,很深沉的模樣。
輕風一口悶,然後……更困了。
她靠在王昭君肩頭,腦袋一點一點的,手上卻是沒停下。
她累,人家也累,哪里能停下來呢。
過了會兒。
十二只大眼楮又瞅見新的一摞摞五顏六色的亂線落在桌上,姑娘們的臉瞬間垮得不能再垮了。
馮媛一邊挑,一邊罵罵咧咧,“早知道當家人子是做這些粗活,打死我也不進宮!”。
“眼楮都快熬瞎了”。
李元兒附和道“誰說不是啊,我的腰都快斷了,這小命都快搭上了,才拿兩斗的俸祿,想想,十斗才是一石,這日子……可怎麼過呀”。
傅瑤更敏銳些,立馬提出疑點,說道別的家人子不同于她們干這麼多活,想著是不是沒給好處。
王昭君沉默片刻,只一味偏頭看向輕風,“你覺得呢?”。
輕風重重閉上眼,又睜開,“你不是猜到了嗎”。
王昭君深深嘆息,不再多說什麼。
王政君掃了她倆一眼,道明重點,“可是想給她們好處,我們也沒有金銀珠寶”。
馮媛不知想到什麼,突然在身上摸來摸去,最後翻出一塊玉玨,一臉不舍的說“這個……我娘給我的護身符,你們看看行不行啊”。
話音剛落,門外進來兩位宮人,一臉刻薄的討債相,張口就是催催催,催命一樣。
讓她們快點別偷懶,威逼利誘外加恐嚇,逼逼叨叨什麼耽誤了七夕朝服得問罪她們。
幾人中除了輕風跟王昭君,其余人都開口求了情,言辭懇切,句句卑微。
奈何人倆鐵面無情,依舊拉長一張鞋拔子臉,黑包公一般無二。
傅瑤眼見著她們要離開,正準備起身追上,被輕風一把摁住。
待人離開後她才蔫啦吧唧說,“隔壁月華閣給的是黃金,且她倆耳飾都是上好料子,怕是不會喜歡這個”。
上去十有八九自取其辱,還得白瞎一個玉墜子。
傅瑤的肩膀塌了一瞬,突然道“你怎麼知道的?”。
輕風又喝了一口茶醒神,“前兩日去井邊打水的時候偶然听到的,我們現在做的活,多出來的都是她們的”。
除非也有黃金,還得比人家多,否則再多的東西都是肉包子打狗。
傅瑤徹底廢了,其她人也差不多。
深夜,工坊已經沒了人,只余她們一屋子還在挑線揀絲。
大家神情愈發麻木起來,尤其傅瑤,輕風苦大仇深埋頭干的同時不留意掃了眼她。
這姑娘真是越看越不對勁,眼神直愣愣的盯著前方,沉默得有些駭人。
而事實證明輕風並沒估算錯,有些人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但她不會允許這家伙發瘋發飆掀桌子的,于事無補不說,還會增加她的工作量,又一次在對方動作的時候強行把人摁住。
“做什麼,這都是大家的勞動成果,你別亂來”。
傅瑤身側的王政君顯然也察覺了,利索的跟著阻止,不過她的勸說要委婉許多。
“是啊阿瑤,你冷靜冷靜,這樣吧,你累了你先休息,我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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