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皇後生辰宴,照例在雨花台舉辦,巧慧安安靜靜蝸居在太後身側,人來人往中不乏有目光襲來,一道又一道,或驚艷,或欣賞,又或是權衡,還有的不以為意。
上首坐著傳聞中恩愛了幾十年的帝後,再下一台階便是太子殿下……以及剛被放出來的栗妙人。
母子對抗賽中,母親到底還是為兒子妥協了,即便她是至高無上的皇後,擁有僅一人之下的權力。
巧慧欣賞歌舞的同時一一掃過現場,除卻宗親以及朝廷要員,還有命婦貴女們,便是其中一位比較吸引她眼球,听人提起過,那人是北宮太後張嫣,深居簡出,輕易不見人。
一身天青色深衣,發飾簡約大方,整個人顯得格外的恬靜淡雅與世無爭,像是一朵藏于深山的空谷幽蘭,寧靜致遠。
只是,其目光中透著絲絲哀傷,跟濃濃化不開的愁緒。
台上歌舞換新,巧慧緩緩撤回視線,側身同館陶閑聊天。
館陶問她,“看她做什麼呢,一個吉祥物而已,若非有母後護著,怕是早就魂歸故里了”。
這巧慧倒是也听人提過,說道皇後同這位關系微妙,但並未多仔細,館陶見狀索性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當年代兵攻入未央宮,這位本是要殉死的,後被周將軍及時救下……哦,就是看守椒房殿的那個老氣橫秋丑不拉幾胡子邋遢的周亞夫”。
“後來不知道怎麼拉扯的,這兩位便勾搭在了一塊兒,且生出許多流言蜚語來,這位張太後還給人家周將軍送了一雙親手制的靴子,事情被慎夫人捅破”。
“後來還是母後查清了緣由兩人才都得以保全,反正過程復雜得很,當時我還不是很大,也就知道個大概”。
巧慧听得耳朵癢癢,“慎夫人?”。
館陶渾不在意道“對啊,我父皇最愛的女人,我跟我哥哥自懂事開始就見父皇如何寵愛她,母後為此常常偷偷的抹眼淚,父皇甚至讓她跟母後平起平坐,哪怕是宮廷大宴上”。
“後來……她在我的訂婚宴上下毒謀害我,這才被父皇下了大獄”。
巧慧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一直听皇上對皇後如何情深似海,多數人對這位慎夫人都三緘及口,不曾想竟還穿插了這麼一段過往呢。
她扭頭看向眼底透著清澈愚蠢的館陶,微微皺了皺眉,莫名覺得……這姑娘說出來的所謂內幕,恐怕可信度不是那麼高。
她自己都很可能沒弄能清楚其中真假。
宴會持續到天色擦黑,空中煙花滿天,台上的表演換了一輪又一輪,咿咿呀呀的民間吟唱,優雅恢宏的宮廷樂舞,如今正進行到百折戲中的吞刀吐火……
巧慧從最初的津津有味,到後來的聊勝于無,館陶醉醺醺的靠著她,“困啊,咱倆先溜吧”。
巧慧自是不會拒絕,兩人轉眼便沒了影,就近找了一處宮殿歇息,左右有人守著,她倆放心的酣睡過去。
深夜,一陣風吹進來,巧慧在夢中被一頭凶猛的野獸死盯著,其背後乃一片深山老林,同她腳下的無際草原一明一暗相互對應。
月亮灑落在她的頭頂,將地面的黑影拖拽得又細又長,她動不了。
只能驚恐的看著對方一步步走近,帶著強勢,與壓迫。
巧慧刷一下睜開眼楮,又咻的一下坐起身,環顧四周,空空蕩蕩。
放心不過三兩秒又倏的發現不對這里並不是她跟館陶睡去前的那個房間。
“陛下”,門外傳來一道舍人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隨即便是房門被人推開。
巧慧快速掀開被子穿好鞋站起身,直愣愣的看向對面。
那道身形一動不動,不知怎麼的,巧慧心底猛的生出一眾塵埃即將落定的厭煩感。
屋內燭火一一被點亮,對面男人溫潤的臉龐被照得清晰,三十多歲的年紀,是隱忍籌謀而得以上位的英俊帝王,渾身上下蔓延著一股歷經風霜後暗藏鋒芒的儒雅。
巧慧緊了緊指節,微微朝著對面屈膝行禮,沉默片刻見對方不說話後,她也沒興趣問自己怎麼會在這里,裝聾作啞粉飾太平從來都是她的必備生存技能,眼下只想趕緊逃離。
劉恆沒說話,稍看了她一會兒便落座到一旁,問,“你在躲朕?”。
男人聲音低沉卻也溫和,幽暗燭光下面色如常的模樣,瞧著是那樣好說話的派頭。
他用的是肯定語氣,巧慧直接否認,“陛下何故有此一問,巧慧不是很懂”。
她對上他的目光,很坦蕩“巧慧還要回去侍奉太後,先行告退了”。
“薄巧慧”,劉恆叫住她,巧慧停下腳步低著頭,並未轉身。
“陛下還有什麼吩咐?”。
只听側後方的人笑了笑,“朕听聞你喜歡薔薇花?”。
巧慧不懂話題怎的有此番跳躍,只隨口應下,“嗯”。
男人頓了片刻,又道“朝陽殿內薔薇盛放,想來你會喜歡的”。
巧慧抿著唇,“其實……巧慧也不是那麼喜歡薔薇花,巧雲閣的荷花便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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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喜歡什麼都可以照著你的喜好布置”,男人不容置疑的接下話茬。
“……”。
巧慧深吸一口氣,不想再跟他繼續這麼東拉西扯下去,並未理會的往門口方向走,卻不想那人突然起身且徑直將她扣住,隆于門壁間。
許是靠的近了些,對方身上的淡淡酒香溢出,巧慧避無可避的正面對上。
咬咬牙,她指控道“皇上,我比館陶公主還小”,你怎麼下得去手。
“我原本是太後娘娘要指給太子殿下的”,你的破產準兒媳婦。
“我跟館陶公主是好朋友”,你不能這麼無恥。
“我听聞您跟皇姑娘娘患難夫妻,同生死共榮辱”。
所以……
巧慧抬頭,有些無力的對上他的目光,“皇上,您不能這樣”。
他黝黑的瞳孔深深看著她,漸漸噙上一絲她看不懂的復雜。
半晌才見他俯身耳畔,說,“朕是天子,朕想要你,誰也攔不住”。
至于皇後……
“巧慧……可曾听聞過慎夫人?”。
“若朕真是與皇後情深幾許,便不可能會有她長達八年之久的獨寵”。
巧慧心底猛的一震,突然說不出話來。
劉恆偏過頭,緊緊盯著她的表情,不錯過一絲一毫,卻只僅僅見她不過眉心微蹙一瞬。
他將手上松了些,卻依舊沒有放開她,繼續緩緩道
“朕需要竇漪房的聰慧懂事,也需要聶慎兒的嫵媚婀娜小意溫柔,但需要,不代表朕愛她們”。
說著,劉恆抬手鉗住巧慧的下巴,喃喃低語,“……這麼說,你可明白?”。
巧慧不明白,她不想明白,嘗試著掙扎了一下,沒啥用,索性擺爛的拉長一張鞋拔子臉,干巴巴說,“那麼,陛下如今又需要我身上的什麼?”。
“年輕?活力無限?還是這張臉皮子?”。
巧慧實在想抽他巴掌。
听听這說的,感情劉啟那死渣渣純粹是遺傳?
哦不對,準確來說,他們老劉家的血液里貌似都帶著這類卑劣屬性。
漢高祖如何對呂後的。
劉恆如何對竇皇後的。
劉啟又是如何對他如今這位栗孺人的。
巧慧有種莫名的不適,反胃。
劉恆察覺她的臉色實在難看,而且是越來越難看,猶豫著退開了幾分。
“朕已經給過你許多時間了”。
巧慧垂死掙扎,“太後娘娘不會答應的”。
劉恆笑道,“巧慧如此聰穎過人,何必自欺欺人呢?”。
轟隆一聲響劈下,撕碎巧慧所有的鎮定假面。
三日後,一道旨意橫空出世
西宮之尊,與帝齊體,供奉天地,祗承宗廟,母臨天下。
故有莘興殷,姜任母周,二代之隆,蓋有內德。
長秋宮闕,西宮曠位,薄氏之女薄巧慧,秉淑媛之懿,體山河之儀,威容昭曜,德冠後庭。
群寮所咨,人曰宜哉,卜之蓍龜,卦得承乾,有司奏議,宜稱紱組,以母兆民。
今使太尉襲使持節奉璽綬,宗正祖為副,立薄氏為西宮夫人。
後其往踐爾位,敬宗禮典,肅慎中饋,無替朕命永終天祿。
欽此!
皇後一覺睡醒過來半壁後宮沒了,太後睡醒來懵逼一瞬,“這……我兒如此”,莽的嗎?
中宮皇後尚存,他這麼毫無顧忌弄個西宮夫人做什麼,這是想學人家齊宣王兩宮並立?
太後的表情實在復雜得很,頗有些一言難盡。
這男人絕情起來,果然打臉都是沒個輕重的。
劉啟的滋味就酸爽得多,他一直知道有巧慧這麼個人的存在,本來是給他做太子妃的,只是他實在不喜被強勢的母親壓制,再加上有栗妙人在身邊,事情自然而然不了了之了。
後來在見對方真容的時候他到是也生了幾分悔意,不過是礙于面子沒有即刻動作罷了。
在上次母後千秋宴過後他本打算借口跟母後暗示一二的,反正他也還沒有迎娶正妻,對方更是並未婚配,這不剛剛好嗎?
誰曾想……他這頭還沒動手呢,他爹動作倒是快。
老婆變二娘,多少是有點難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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