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後，一場暴雨剛過，青石板路上還冒著熱氣。小蛇灰灰從牆角的石縫里探出腦袋，它身上的鱗片沾著水珠，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銀光。
“嘶嘶……”灰灰扭著細長的身子，想去草叢里找蚯蚓吃。它最喜歡雨後濕潤的泥土，總能聞到蚯蚓淡淡的腥味。剛爬到巷子口，就听見“咯咯”的笑聲。
三個背著書包的孩子蹦蹦跳跳跑過來，其中穿紅裙子的小女孩眼尖，突然指著灰灰大喊“蛇！快打死它！”
灰灰嚇得渾身發抖，它拼命扭動身體往回爬，可孩子們追得更快。穿藍短袖的男孩撿起樹枝就戳，灰灰尾巴一縮，樹枝擦著鱗片劃過，火辣辣地疼。
“別傷害我！”灰灰急得直吐信子，“我不吃人，只吃害蟲！”
“騙人！蛇都是壞蛋！”扎馬尾辮的女孩用石頭砸過來。灰灰慌不擇路，鑽進了路邊的排水溝。污水浸濕了它的身體，腐臭的味道嗆得它直咳嗽。
夜幕降臨時，灰灰才敢爬出來。它渾身髒兮兮的，肚子餓得咕咕叫，卻再也不敢去有人的地方。沿著牆根爬了好久，終于在菜園邊的草叢里發現一條肥美的蚯蚓。
“嘶嘶……”灰灰正要張嘴，突然听見籬笆那邊傳來說話聲。
“王嬸，今天多虧你提醒！”是白天那個穿紅裙子女孩的聲音，“要不是你說蛇能吃田鼠，我們差點闖大禍！”
“可不是嘛！”一個溫和的女聲說，“灰灰這小家伙最乖了，每年幫我家菜園趕走好多田鼠呢。”
灰灰趴在草叢里，尾巴尖輕輕顫動。原來有人知道它是好蛇！它鼓起勇氣，悄悄把頭探出去。月光下，王嬸正摸著小女孩的頭，往她手里塞了個西紅柿。
“明天見到灰灰，記得跟它道歉哦。”王嬸笑著說。
第二天清晨，灰灰又來到巷子口。它小心翼翼地避開陽光，在陰涼處慢慢游動。突然，三個孩子手拉手跑過來，這次手里沒拿樹枝和石頭。
“對不起，灰灰！”穿紅裙子的女孩紅著臉說，“我們不該欺負你。”她攤開手掌，里面躺著幾顆飽滿的桑葚。
灰灰驚訝地吐了吐信子。藍短袖男孩連忙舉起小瓶子“這里面有蚯蚓，你要是餓了……”
還沒等他說完，灰灰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原來昨天逃跑時，它不小心吞下了排水溝里的髒東西，現在肚子疼得直打滾。
“灰灰怎麼了？”馬尾辮女孩急得直跺腳。
“快帶它去找李獸醫！”王嬸不知從哪冒出來，一把捧起灰灰。灰灰虛弱地靠在溫暖的手掌上，第一次覺得人類的手這麼溫柔。
李獸醫的診所里，三個孩子守在門口不肯走。透過窗戶，他們看見李獸醫小心地給灰灰喂藥，王嬸輕輕擦拭它身上的污垢。
“灰灰別怕，我們會照顧你。”穿紅裙子的女孩隔著玻璃輕聲說。灰灰虛弱地抬起頭，突然發現，原來人類的眼楮和蛇的眼楮一樣，在擔心時會變得濕漉漉的。
三天後，灰灰完全康復了。它的鱗片又變得閃閃發亮，肚子也吃得圓滾滾的。每天清晨，三個孩子都會帶著蚯蚓來菜園找它。灰灰會繞著孩子們的腳踝慢慢游動，偶爾用頭輕輕蹭蹭他們的手背。
有一天，藍短袖男孩指著灰灰尾巴上的傷疤問“疼不疼呀？”
灰灰吐了吐信子，慢悠悠地說“現在不疼啦。不過以後……”它抬起頭，看著三個認真听著的孩子，“如果你們再看見我，能先問問我是誰，再決定要不要交朋友嗎？”
孩子們用力點頭。陽光灑在菜園里，灰灰游進菜葉間，身後跟著三個蹦蹦跳跳的小身影。風輕輕吹過，把他們的笑聲和灰灰的“嘶嘶”聲，一起揉進了夏天的蟬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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