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方溪禾點頭。
這番對話,沒有絲毫遮掩,清晰地傳到了赤霄和所有人的耳中。
無視!
這是最徹底的無視!
赤霄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怒火燒掉了他最後一絲理智。
“狂徒!死到臨頭還敢卿卿我我!給本將死來!”
“神武大陣!誅魔!”
赤霄手中畫戟猛地向前一指。
“殺!”
數萬神將的力量,通過戰陣,毫無保留地灌注到他身上。赤霄的氣息節節攀升,瞬間突破了神將的極限,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界。
他身上的赤金戰甲燃燒起熊熊的毀滅之炎,一戟揮出!
“破天九擊!!”
轟——!
一道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血色戟芒,撕裂了虛空,斬斷了法則,裹挾著覆滅一切的威勢,朝著楚然當頭劈下!
這一擊,是赤霄和他麾下所有將士生命與榮耀的凝聚!
這一擊,足以將一座完整的大世界瞬間斬成齏粉!
遠處觀戰的天狐神君等人,無不色變。
“好強!赤霄這老匹夫竟然還藏著這一手!”
“這一擊……怕是已經有老域主七八分的威勢了!”
“那個楚然……托大了吧?竟然還不防御?”
所有人都看見了,面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擊,楚然依舊只是靜靜地站著,甚至連護體神光都沒有撐起。他只是側過頭,似乎在欣賞方溪禾發梢上流轉的光輝。
方溪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理智告訴她,楚然如今的實力深不可測,但那道戟芒帶來的死亡威脅是如此真實,如此清晰,讓她本能地感到恐懼。
就在那血色戟芒即將觸踫到楚然前一剎那。
時間仿佛變慢了。
楚然終于有了動作。
他沒有轉身,沒有抬手,甚至沒有改變姿態。
他只是……輕輕地、溫柔地,對著方溪禾的發梢,吹了一口氣。
仿佛要吹走一粒不存在的灰塵。
“呼。”
這一口氣,無聲無息,無形無質。
然而,當它飄散開來,接觸到那道毀天滅地的血色戟芒時。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道凝聚了數萬神將所有力量、足以斬碎世界的戟芒,就像是烈日下的冰雪,又像是被投入熔岩的畫卷。
它沒有爆炸,沒有被擊潰。
它只是……消失了。
從戟芒的尖端開始,它迅速地、悄無聲息地分解、湮滅、化作虛無。
構成它的磅礡神力,被還原成了最基礎的能量粒子。
它所攜帶的殺伐法則,被抹去了存在的概念。
它所撕裂的空間,被撫平得沒有一絲褶皺。
前後不過萬分之一剎那,那道讓所有神君都為之顫栗的戟芒,就這麼憑空蒸發了,仿佛它從來沒有出現過。
整個神域,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觀戰的神靈,大腦一片空白。
天狐神君手里的折扇,“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卻渾然不覺。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里充滿了無法理解的、極致的恐懼。
那是什麼?
那是什麼力量?
那不是對抗,不是防御,不是化解。
那是……“定義”。
他定義了“攻擊無效”。
于是,攻擊就無效了。
他定義了“萬物虛無”。
于是,萬物就虛無了。
沖在最前方的赤霄,親眼看著自己賭上一切的攻擊,在對方一口氣面前煙消雲散。他的大腦,他的神魂,他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不……不可能……”
他失神地喃喃自語,臉上的狂怒和決絕,被一種孩童般的迷茫和恐懼所取代。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楚然的聲音,平淡地在他耳邊響起。
赤霄猛地抬頭,卻發現楚然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面前,近在咫尺。
他甚至沒有察覺到對方是如何移動的。
“聒噪的螻蟻。”楚然看著他,那雙左眼創世、右眼滅世的眸子里,沒有任何情緒,“既然你們這麼懷念舊主,我就送你們一程。”
他抬起手。
沒有神力波動,沒有法則顯現。
他只是打了一個響指。
“啪。”
清脆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神域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生靈的靈魂深處。
隨著這個響指。
以赤霄為中心,那數萬名結成戰陣的神兵神將,連同他們身下的那片赤色大陸。
他們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們眼中的神采,消失了。
他們的生命氣息,湮滅了。
下一秒,從神將赤霄開始,他的身體,他身上的戰甲,他手中的畫戟,開始寸寸風化。
不是化作飛灰,不是化作光點。
而是像沙畫一樣,被風一吹,就散了。
那些構成他神體的粒子,失去了所有屬性,變成了最純粹的、毫無意義的“塵埃”。
緊接著,他身後的數萬神將,也經歷了同樣的過程。他們保持著沖鋒的姿態,保持著怒吼的表情,然後一個接一個,無聲無息地,化作沙塵,飄散在虛空中。
最後,是那片巨大的赤色大陸。
山川、宮殿、陣法……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個響指之後,失去了“存在”的根基。
它也開始風化,崩解。
巨大的陸地,在短短幾個呼吸間,就化作漫天塵埃,與那些神將的骨灰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灰蒙蒙的星雲。
曾經威震神域的赤霄軍團,就此……除名。
從頭到尾,沒有慘叫,沒有掙扎,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
仿佛他們只是楚然隨手擦去的一抹塵埃。
死寂。
整個神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天狐神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渾身抖如篩糠,連抬頭仰望楚然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終于明白了。
那不是力量。
那是權柄。
創造與毀滅的終極權柄。
他們面對的,不是一個新的神域之主。
他們面對的,是神。
是真正意義上,定義萬物,主宰一切的……神。
“撲通!”
“撲通!撲通!”
仿佛是連鎖反應。
所有在暗中窺視的神靈,所有還心存僥幸的強者,在這一刻,全都毫不猶豫地跪了下來。
他們將頭顱深深地埋下,五體投地,用最謙卑的姿態,向虛空中那個黑衣青年,獻上自己的忠誠與……恐懼。
沒有人敢再有任何一絲一毫的違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