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前所未有的瘋狂,從荒天意志核心的最深處爆發出來。
既然無路可逃。
既然注定要死。
那就……一起毀滅吧!
將這個自大的獵人,連同他這可笑的“家”,一同拉入永恆的寂滅!
楚然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察覺到了對方那股決絕的、玉石俱焚的意志。
“想自爆?”
楚然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荒天的意志核心,像一盆冷水澆在滾油上,瞬間激起了更猛烈的爆炸。
【你該慶幸!螻蟻!】
【你將有幸,見證一個宇宙本源的寂滅是何等壯麗的景象!】
【你將和我一起,回歸最終的虛無!】
【以我殘存的所有世界本源為薪,以我億萬紀元積累的破滅之力為火!】
【爆!】
【爆!】
【爆!】
瘋狂的意志在咆哮。
荒天那虛幻的意志核心,在這一瞬間,驟然收縮到了極致。
所有的裂痕消失了,所有的虛幻都消失了。
它變成了一個點。
一個比芥子還要小,卻比宇宙還要沉重的點。
一個純粹由“毀滅”和“終結”概念構成的奇點。
方溪禾的心髒猛地一縮,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巨大危機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她的本能瘋狂尖叫著,催促她逃離。
逃得越遠越好!
可是,她的手被楚然緊緊握著,無法動彈分毫。
她看向楚然。
楚然的臉上,依舊沒有太多表情。
他只是將方溪禾輕輕向後一拉,讓她完全站在自己身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個正在瘋狂積蓄能量的“點”。
“站穩了。”
他只說了這三個字。
下一秒。
沒有聲音,沒有光芒。
那個“點”,爆開了。
無法用任何語言去形容這場爆炸。
如果說,宇宙大爆炸是“有”的創生,那麼這場爆炸,就是純粹的“無”的擴散。
它不是摧毀物質,不是撕裂空間,不是湮滅法則。
它是“刪除”。
從概念的根源上,將一切存在的“信息”徹底抹除。
混沌,在這場爆炸面前,第一次顯現出了“形態”。
它們像是被無形巨手攥住的流水,瘋狂扭曲、蒸發、消失!
以爆炸點為中心,一個絕對虛無的球體,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瘋狂擴張。
它要將這片混沌,將楚然,將一切,都拖入比死亡更徹底的終結。
【視角︰方溪禾】
【完了……】
當那場爆炸發生時,方溪禾的腦海中只剩下這兩個字。
她的神魂,她的道軀,她的一切,都在尖嘯。
那是一種面對天敵,不,是面對“天敵”這個概念本身的、最原始的恐懼。
她感覺自己像一張紙,即將被投入焚化爐。
不,連灰燼都不會剩下。
她會被徹底“擦除”。
她甚至感覺不到能量的沖擊,因為連“能量”這個概念,都在那片虛無中消失了。
她下意識地閉上眼。
然而,預想中的湮滅並未到來。
她只是感覺到,楚然握著她的手,又用力了一些。
他的背影,像一座永恆不朽的神山,為她擋住了所有的風暴。
她悄悄睜開一條眼縫。
然後,她看到了此生最震撼的一幕。
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絕對虛無”,在擴張到楚然身前三尺之地時,戛然而止。
仿佛撞上了一道看不見的堤壩。
不,不是堤壩。
楚然的身體,變成了一個黑洞。
一個比那片“虛無”更加貪婪、更加霸道的黑洞。
那片由荒天本源引爆的“無”,正被楚然的身體……吸收!
是的,吸收!
就像長鯨吸水。
狂暴的、足以抹除概念的毀滅風暴,化作了溫順的溪流,爭先恐後地涌入楚然的體內。
楚然的衣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黑發狂舞。
他的身體表面,開始浮現出無數細密的、古老的混沌符文,那些符文像活物一般,游走不定,散發著吞噬萬物的恐怖氣息。
方溪禾能感覺到,楚然的氣息,正在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節節攀升。
荒天拼盡一切的自殺式攻擊,不但沒有傷到他分毫,反而成了他……大補的養料!
這……這是何等離譜的怪物?
方溪禾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的腦子,已經徹底宕機了。
她看著那個擋在她身前的背影,忽然覺得,或許,荒天才是那個值得同情的、不小心惹到史前巨獸的可憐蟲。
【視角︰楚然】
【爽!】
當荒天引爆本源的那一刻,楚然非但沒有緊張,反而有一種隱秘的興奮。
就像一個餓了三天的人,看到了一桌滿漢全席。
他的混沌大道,包容萬物,自然也包括“虛無”和“毀滅”。
荒天自爆的本源,對于別人是穿腸毒藥,對于他,卻是十全大補丹!
這股力量太精純了。
這是無數世界走向終末時,所散逸的本源之力,被荒天收集、壓縮、提純了億萬年。
此刻,這些力量正毫無保留地向他敞開。
混沌神體在歡呼,在雀躍。
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地吞噬著這股毀滅之力,然後將其轉化為最純粹的混沌本源。
他的大道,在被拓寬,被夯實。
原本只是一個湖泊,現在正朝著海洋的方向急速擴張。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突破一個又一個瓶頸。
這種坐火箭一樣的提升速度,讓他舒爽得幾乎要呻吟出聲。
【這家伙……真是個好人啊!】
【臨死前還送這麼大一份禮。】
【等以後有機會,一定給你立個碑,就寫‘宇宙第一慈善家’!】
楚然一邊瘋狂吸收,一邊在心里默默地給荒天發了張好人卡。
爆炸產生的虛無風暴,來得快,去得也快。
前後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
當最後一縷毀滅本源被楚然吞入體內,周圍的混沌再次恢復了平靜。
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但楚然知道,不一樣了。
他能感覺到,自己對這片混沌之源的掌控力,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以前,這里是他的“家”。
現在,這里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心念一動,周圍的混沌氣流便可以隨心所欲地化作刀、劍、槍、戟,甚至可以構建出一座完整的神宮。
在這里,他就是真正的創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