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憑空構建陣法？
不，不對！
是在修改！
是在一個已經存在，但無形無質的陣法基礎上，進行升級和改造！
方溪禾駭然發現，隨著楚然的動作，那枚小小的時空碎片，開始與周圍的法則之線融合。
每融合一絲，楚然身體周圍三尺之地的時空，就會發生一次劇烈的、但又被完美控制的扭曲。
時而，她看到楚然的身影變得模糊，仿佛同時出現在了過去和未來。
時而，她看到一片落下的碎石，在靠近他三尺範圍時，瞬間加速，化作齏粉。
時而，她又看到一縷飄蕩的星光，在進入那片區域後，被無限放慢，仿佛陷入了永恆的琥珀。
方溪禾看得頭皮發麻，連連後退。
她不敢再看了。
再看下去，她的道心都會被這種顛覆常理的景象所沖擊，導致崩潰！
這到底是什麼陣法？
竟然能將時間的權柄，融入到個人的防御體系之中！
這已經不是陣法了，這是神域！是只屬于他一個人的，絕對掌控的時空領域！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一萬年。
當方溪禾再次敢于抬頭時，一切異象都已消失。
楚然依舊盤膝坐在那里，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那枚時空碎屑，已經不見了。
“成了。”
楚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伸了個懶腰。
“前輩，您……您把那碎片，融入陣法了？”方溪禾小心翼翼地問。
“嗯，隨便玩玩。”
楚然笑了笑，然後伸出一根手指。
他對著不遠處一塊巨大的神殿廢墟，輕輕一點。
沒有聲音，沒有光效。
那塊足有山岳大小的廢墟，就那麼在方溪禾的注視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風化、腐朽、崩解……
短短三息之間，就化作了一捧最細膩的塵埃，飄散在空中。
仿佛，它在瞬間，經歷了一百萬年的時光。
方溪禾的瞳孔，縮成了針尖。
楚然收回手指，滿意地自言自語。
“嗯，‘時光凋零’……以後誰敢不長眼沖我動手，就讓他嘗嘗瞬間老死的滋味。”
“或者，把他丟進‘永恆停滯’里也不錯，讓他永遠困在出拳的前一秒。”
“嗯……玩法挺多的，以後慢慢研究。”
他看向旁邊已經徹底石化，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的方溪禾，挑了挑眉。
“走了，丫頭。”
“回家了。”
“回家？”
方溪禾愣在原地，腦子里嗡嗡作響，一時沒能理解這兩個字的含義。
家？
哪里是家？
是那個已經被打成宇宙塵埃的方家祖地，還是……
她看著楚然平靜的側臉，心髒沒來由地一跳。
他的背影在殘破的神殿光影下拉得很長，明明不甚魁梧，卻給人一種可以撐開整片宇宙的錯覺。
一種荒謬又大膽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從方溪禾心底最深處冒了出來。
他說“回家”，難道是指……有他的地方？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讓她臉頰滾燙，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楚然並未在意她的異樣，或者說，他根本沒把這隨口一句話當回事。
他只是覺得，在這片荒蕪死寂的遺跡里待久了，有點無聊，想換個地方。
他抬腳向前走去，步伐不快，卻仿佛與空間融為一體，一步踏出，身影便已在千米之外。
方溪禾見狀，急忙壓下心中紛亂的思緒，化作一道流光追了上去。
“前輩，我們……我們去哪？”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什麼‘神域’嗎？”楚然的聲音從前方悠悠傳來，“辦正事。”
方溪禾心中一凜。
對，正事！
她差點忘了，她最初的目的，就是將這位神秘莫測的前輩引薦給神域！
只有借助神域的力量，她才有萬分之一的可能，為家族復仇！
只是……
她回頭望了一眼那片徹底化為塵埃的山岳廢墟，又想起那顛覆常理的時空扭曲，嘴角不禁泛起一絲苦笑。
原本，她以為自己是找到了一個強大的外援，一個可以被神域看重、吸納的頂尖天才。
可現在看來，她好像……引來了一頭無法想象的史前巨獸。
神域……真的能容下他嗎？
或者說，小小的神域，配得上他嗎？
……
神域，並非某個具體的星球或大陸，而是一片獨立于主宇宙之外的亞空間。
它的入口，隱藏在一片看似平平無奇，實則被無數神陣層層守護的隕石帶中。
當方溪禾駕馭著一艘小巧的穿梭艦，熟練地避開一個個空間陷阱和法則亂流，最終停靠在一座通體由白色神金鑄造，懸浮于虛空中的宏偉平台前時，她的心情依舊復雜。
“前輩，這里就是神域的入門接引處，‘第九星港’。”
她恭敬地為楚然引路，心中忐忑不安。
楚然走出穿梭艦，目光隨意地掃過四周。
平台上人來人往，許多氣息強大的修行者進進出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驕傲。
遠處，巨大的符文光幕上，正滾動播放著神域最新的懸賞任務和天才名錄。
“神子‘洛九天’于‘寂滅星海’斬殺虛空古龍，獲十萬功勛！”
“聖女‘瑤光’破解上古丹方，神域丹道水平提升0.1%！”
“……”
濃郁的精英氛圍，撲面而來。
任何一個新人來到這里，都會被這種氛圍所震懾，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和向往。
可楚然的表情，卻像是逛一個鄉下的小集市，眼神里只有兩個字︰無聊。
“手續挺麻煩。”他評價道。
從身份驗證，到血脈追溯，再到靈魂氣息備案，一套流程下來，花了足足半個時辰。
方溪禾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生怕這位爺一個不耐煩，把這個接引處給拆了。
幸好，楚然只是有些不耐，全程配合了下來。
負責登記的執事是個面無表情的中年人，他頭也不抬地將一枚黑色的晶石徽章推了過來。
“方溪禾，你的推薦名額已確認。這是他的臨時身份徽章。”
“帶他去‘虛無法境’進行入門試煉。”
“通過後，他才能獲得正式成員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