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這個目的顯得如此可笑。
請一頭遠古巨龍去幫忙踩死一只螞蟻?巨龍或許會答應,但更有可能一不小心,連你家房子一起踩塌了。
青玄子的腦子飛速運轉。
不對!不能說!原本的麻煩,在這位前輩面前,根本不配稱之為麻煩!說出來,只會顯得自己格局太小,眼界太低,惹前輩不快!
他瞬間就想通了關鍵。
這位前輩,根本不是他們能“請”得動的存在!
鬼鷹老祖的死,就是一個警告!一個血淋淋的警告!
這位前輩的居所,豈容他人隨意窺探、打擾?
鬼鷹老祖冒犯了前輩的清淨,所以他死了。
而他們,同樣也冒犯了!
冷汗,瞬間浸濕了青玄子的後背。
他必須給出一個讓前輩滿意的答案,一個能讓他們活下去的答案!
“前輩恕罪!”青玄子猛地一個頭磕在地上,聲音因為恐懼而尖銳,“我等不知前輩在此隱修,無意冒犯天威,只是……只是我二人久聞此地有高人隱居,心生向往,特來瞻仰前輩風采,聆听大道之音!絕無他意!”
說完,他把頭死死抵著冰涼的地板,心髒狂跳,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這個理由很拙劣。
但他賭,賭這位前輩根本不在乎他們的理由。前輩在乎的,是他們的態度。
楚然眨了眨眼,撓了撓頭。
瞻仰風采?聆听大道之音?
這老頭兒說話文縐縐的,還真有意思。
他只是個想過平靜生活的宅男而已啊。
“哦,這樣啊。”楚然拉長了聲音,“那你們瞻仰完了嗎?听完了嗎?”
青玄子身體一僵。
這是什麼意思?
是讓他們快滾,還是……在給他們機會?
他不敢抬頭,只能憑感覺猜測對方的情緒。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幾聲極輕微的破空之聲。
幾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公寓樓下的街道上,然後幾個閃爍,便已經站在了破碎的陽台之外。
他們沒有進來,只是恭敬地站在外面,對著客廳里的楚然,深深地彎下了腰。
一共五個人。
三男兩女,個個氣息悠長,神光內斂,顯然都是修為不俗的修士。
他們看向楚然的眼神,充滿了狂熱、敬畏,以及一絲深入骨髓的恐懼。
“晚輩天機閣孫北玄。”
“晚輩萬法宗趙無極。”
“晚輩……”
五人依次報上名號,每一個名號,都足以讓一方修行界為之震動。
天機閣,以推演卜算聞名。
萬法宗,以神通萬千著稱。
這些人,都是附近星域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鬼鷹老祖那神王境的氣息降臨時,他們就察覺到了。
本以為是一場龍爭虎斗,最不濟也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他們悄悄隱匿在虛空中,準備坐收漁利,或者一睹神王風采。
可他們看到了什麼?
他們看到了鬼鷹老祖闖進公寓,看到了星空浮現,看到了俠盜飛車,看到了神王像皮球一樣被撞來撞去,看到了最後的星光巨手……
那一刻,他們的世界觀和青玄子一樣,碎得稀里嘩啦。
他們比青玄子和林月瑤更明白那陣法的恐怖。
那不是幻象!
每一輛車,每一次撞擊,都蘊含著一種他們無法理解的“法則”。一種蠻不講理,卻又至高無上的法則。
在那個空間里,神王領域被壓制,神通法術被無效化,唯一的規則,就是制定規則之人的規則!
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言出法隨?自成一界?
不!這比言出法隨更可怕!
這是……創世!
在這位前輩的“世界”里,他就是唯一的真神!
想讓你遵守交通規則,你就必須遵守交通規則,哪怕你是神王!
想讓你玩消消樂,你就得玩消消樂,不然就“消”你!
想通了這一點,他們哪里還敢有半分覬覦之心?
趁著前輩心情似乎還不錯的樣子,趕緊出來拜見,混個臉熟,這才是天大的機緣!
為首的天機閣長老孫北玄,最為激動。他一生推演天機,窺探命運,卻從未像今天這樣,感覺到命運長河的劇烈沸騰。
他看不透!
眼前這個年輕人,是一團迷霧,一個黑洞,任何試圖窺探他的天機之術,都會被瞬間吞噬,甚至遭到反噬。
這說明什麼?
說明此人已經超脫了命運!
這才是真正的大道啊!
孫北玄再次深深一躬,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前輩神通蓋世,手段通天,開創了萬古未有之無上大道!晚輩等人管中窺豹,已覺道心通明,茅塞頓開!懇請前輩垂憐,收我等為徒!我等願侍奉前輩左右,為奴為僕,萬死不辭!”
他這一開口,其他人也反應過來。
對啊!拜師!
這等存在,哪怕只是從他指甲縫里漏出一點東西,也足夠他們受用終身了!
“懇請前輩收我等為徒!”
“我等願為前輩鞍前馬K,赴湯蹈火!”
“撲通!撲通!”
陽台外的五位大能,齊刷刷地跪了下去。
客廳里,還跪著的青玄子和林月瑤都看傻了。
天機閣孫北玄?萬法宗趙無極?
那不是跟他們清虛觀老祖一個輩分的人物嗎?現在居然像個小學生一樣,跪在這里求著拜師?
青玄子猛然驚醒。
他懂了!
他徹底懂了!
這才是正確的求生之道!這才是天大的機緣!
什麼宗門麻煩,什麼個人榮辱,在追尋真正的大道面前,一文不值!
“前輩!”青玄子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猛地抬頭,老淚縱橫,“晚輩青玄子,願舍棄清虛觀長老之位,追隨前輩,掃地焚香,端茶遞水,只求能侍立一旁,感受前輩大道神韻!求前輩成全!”
林月瑤也懵懵懂懂地跟著磕頭,嘴里念叨著︰“求前輩成全……”
一時間,小小的客廳內外,跪了一地的人。
每一個,都是跺跺腳就能讓一方震動的大人物。
現在,他們都像最虔誠的信徒,向著他們的神,獻上自己的忠誠。
楚然被這陣仗搞得有點懵。
什麼情況?
怎麼突然都跪下了?還要拜師?
他看著眼前這些加起來有好幾千歲的老頭老太太,一個個哭天搶地,聲情並茂,活像什麼大型傳銷現場。
“停停停!”楚然趕緊擺手,“都起來,像什麼樣子。”
他最煩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