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不抓緊點兒，你怕是要坐在上面了。”
老太太還是覺得難受，扭了扭身體。
嬸子見她不听勸，稍稍松了手，老太太往下滑了一截，嚇得手胡亂揮舞，差點打到人。
“快扶住我。”
嬸子只好又用了些力氣。
老太太松了一口氣，剛才簡直太嚇人，一輩子沒遇到過的事情都在今天遇到了，自己躺在擔架上，什麼事兒也沒做，不應該沖撞了什麼，難不成真的如他們所說，善惡到頭終有報。
老太太趕緊搖了搖頭，把這種想法從腦袋里趕了出去。
隔壁村的屠戶可是殺了不少生，照樣活的好好的。
還有那個一輩子任勞任怨，誰家有事兒總喜歡幫忙的熱心腸，早早就死了。
這句話肯定不對，不過還有後半句，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難道是到了該得報應的時候了。
老太太心里直打鼓，不過現在的姿勢讓人根本無法好好思考，腿都有些麻了尤其是壞的那一條，難受的要命，有些腫還有些癢。
嬸子好一會兒沒听到什麼動靜了，這活兒真是不好干，想著趕緊離開這里，不然這麼熱的天，待在這麼臭的地方，讓人想嘔。
語氣有些不耐煩，“你完事了沒，老太太？”
“完事了，完事了。”
啥時候被人這樣催過，如果是老大媳婦兒絕對一聲不吭，等自己發話，讓她做什麼便做什麼，很有眼力見兒。
這人還催上自己了，鬧心，心口像堵了一團東西，今天一整天就沒有一件事兒能讓自己高興的，難不成真的是之前總罵別人，讓別人難受，自己遭報應了。
嬸子收拾一陣，帶著老太太離開這里。
走了一段路，感覺能順暢呼吸清新的空氣，真是再美好不過的事情。
老太太腿腳不利索，又有些麻，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在嬸子身上，用那條好腿一蹦一蹦地走著，有的時候壞了的那條腿可以稍微吃一點勁兒。
就這樣慢慢走了回去。
老太太瞄了一眼嬸子，人高馬大，膀大腰圓，怪不得剛才送自己過來的時候，能一下子將人抱起來。
摸了摸自己的褲子，還好還好，不用洗衣服。
“老太太就你一個人啊，你家里人怎麼沒跟來照顧你？”
嬸子將人安頓好，看著她年紀這麼大，身邊也沒個人照顧，有些好奇。
“你一說我就來氣，沒一個好的，趁我睡著的時候把我送到這兒來……”
老太太有點力不從心，可是嬸子問的這個問題正好問對了，真是不吐不快。
嬸子听了好一會兒，驚訝于老太太的精神頭兒，頭一次見染了疫病還這麼能說的人。
不過是病人就該休息，不然會好的慢，“老太太你休息一會兒，我給你倒杯水喝，渴了吧。”
“哎，都渴冒煙了。”
停下來才感覺到嗓子又干又癢，眼皮沉重，有點睜不開了。
也不知那賤胚子什麼時候才能把藥熬好。
喝了嬸子端過來的水，覺得嗓子好受多了，她說的對，得多休息才行。
沒一會兒功夫，合上了眼楮，睡了過去。
嬸子感覺松了一口氣，覺得這家人真是狠心，讓一個腿腳不利索的老太太獨自一個人來這里，一群沒良心的，白生養他們了。
要是以後見著了，一定得刺打兩句，不然這口氣著實難消，而且這種人不孝順父母，以後他們的孩子也得這樣不孝順他們，小孩子都是有樣學樣，就這樣的人當爹娘教不出好的來。
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老太太剛才說了一堆小妮兒大夫的壞話，可是自己認識的小妮兒大夫並不像她嘴里說的這般，是不是其中有什麼誤會，不過也沒想太多。
嬸子不知道這人是牛家村出了名的潑婦，名聲震天響，現在還替她打抱不平，如果知道了她的事情，指不定怎麼後悔，浪費了感情。
衙役送完了藥都沒敢直接回來，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徘徊了許久。
直到嬸子出現在自己面前，才敢上前詢問，“老太太怎麼樣了？”
“都弄好了，已經睡了，”嬸子舉起拳頭敲了敲自己的脖頸，“真難伺候。”
衙役嘆了口氣，不過事情再難也得做，微皺眉頭，搓了搓手，“嬸子，你願不願意照顧老太太，可以再給你加點錢，一天四文。”
嬸子心里不願意，這人年紀大了，嘴又碎，剛才真是領教了她的威力，現在腦袋還嗡嗡的，像是有無數只蚊子在叫，讓人頭疼，一天四文錢，好像少了點兒，這些錢不足以讓自己受這些委屈。
“要不你還是換個人吧，我不想伺候她。”
不光是嘴碎的問題，老太太的腿腳不好，不能自己起身，必須得有人幫忙才行，拉尿都必須有人看顧，四文錢太少了，除非家里實在太缺錢的才願意干吧，何況現在有錢也買不了東西。
衙役想著四文錢可是其他人的兩倍了，算是不少，不過老太太確實是個難啃的骨頭，實在不行再給嬸子加一點兒，再跟嬸子說一說，要不就去問問老太太家里人有沒有願意的，要是四文錢還是不願意，再回來找嬸子也行。。
“嬸子，我看也就你最合適，老太太身邊就缺一個你這樣的，其他人沒有你有力氣，再說了她是個女的，也不能找男的來照顧，我想著也只有你了，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嬸子听他這話，指不定還能多要點錢，有些心動，想著再拒絕一下試試，可能他會主動提加錢的事情。
“我還得照顧我家男人呢，哪有那麼多工夫。”
衙役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人听到。
“我這也是為你考慮，誰都沒找，直接就跟你說的，要是別人指不定想要這個錢的，我當時跟她家里人說是兩文錢，她家里人沒同意。”
“不過誰不喜歡錢，現在一時用不上，不代表以後都用不上，而且她們家人一個個都鑽錢眼兒里，四文錢指不定能讓她家人過來，到時候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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