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給你送藥過來，再也不要听別人的亂加東西了。”
趙錦程背上藥箱，準備離開，忍不住開口囑咐。
男子聲音有些虛弱，臉上浮現出若有若無的苦笑。
“是，多謝趙大夫。”
妮兒瞥了一眼男子，眉頭緊鎖，氣息不勻，現在雖然比剛才好受一些，可是那藥實在傷他太深，恐怕傷及根本，這兄弟不要也罷。
忙活了這麼久，妮兒有些饑腸轆轆，早上吃了也算不少，現在怎麼餓的越來越快了，難道是因為長身體的緣故。
不過也到了該吃飯的時候，平時一開飯，到處都可以看見蹲在那里吃飯的人，今天是怎麼了，一個人都沒看見，難道今天做飯做的晚了。
妮兒有些疑惑地往旁邊看著，其他人也有同樣的疑問。
“沒听見有人叫吃飯啊，平時這個時間早就有人啃著干糧過來了。”
“是啊，要不我去看看。”
“別去了別去了，我剛回來，說是柴火濕了，不好用，飯做的晚了些，得等一會兒才行。”
“等一會兒也沒問題，就是怕沒飯。”
“對啊，是不是借口，什麼柴火濕了，不好用，不會是糧食都沒了吧。”
“不能吧，晚了一會兒而已，至于擔心成這樣嘛。”
“那不是被餓的怕了，擔心一下也沒什麼問題。”
“我覺得要是糧食不夠，不至于說晚一會兒吃，真是不夠的話，一天變成兩頓飯就可以了，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有點兒道理，也不知道縣令到底存了多少糧食，這麼多人一天不干活兒光吃飯，能撐幾天？”
“是啊，能吃一天算一天，就現在這種情況，不知道哪天就染上疫病了。”
“別瞎說，不能說點兒好話，真是的。”
妮兒听著他們的對話，眸子里的光黯淡下來，他們說的沒錯，那些吃食不知道能撐多久，疫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過去，坐吃山空，不是個事兒。
之前種的糧食都被水泡了，到時候秋天定是顆粒無收，水早晚都有退去的一天，得想想辦法，怎麼能補救一下。
不知道上面會不會發放救濟糧，之前跟劉縣令接觸過幾次，感覺人還不錯，自己說的話他听進去了，還做了不少準備，瞅著也不像是個貪官的樣子，說不定救濟糧的事情他已經報上去了。
即便上面發放救濟糧，平均分到每個人頭上也不多，應該不能保證吃飽，也不能保證能舒服地過個冬天，畢竟現在哪里都缺糧食，顧得了這邊，就顧不了那邊，什麼時候都得靠自己。
不想變成流民，居無定所，沿途討飯，這里是自己的家，而且發大水很多年就這麼一次，听別人說之前那一次發大水已經是很久之前了。
這里也算是適合居住的地方，再說認識了這里這麼多人，還有賺錢的路子，不能走，起碼現在不能走。
妮兒下定決心，不光是自己，也得幫著別人一起把這個冬天過去。
最近都沒有見過劉縣令，不知道他在做什麼，等著打听打听，猜測是不是在忙著疏通河道。
“師父∼”
趙錦程放慢腳步，低頭看著妮兒，“怎麼了？”
“師父，你知道劉縣令在忙什麼嗎？很久沒見著他了。”
趙錦程倒是知道一點消息，“听說他每天都待在河道那里，一邊研究怎麼辦，一邊跟人一起干活兒。”
妮兒驚訝地差點掉了下巴，“一起干活兒？”
趙錦程點點頭，“是啊，我沒親眼見過，都是從別人嘴里听得，他干活兒還很賣力，一點兒也不像個養尊處優的人，最近黑的都快認不出來了。”
妮兒好想看一眼劉縣令，到底黑成了什麼樣子，這樣看來他倒還真的是一個好官。
從來沒听說過還有縣令親自去干活兒的，而且他妹夫那麼有錢，是個做生意的，劉縣令想要什麼要不到，肯放下身段，做這麼累這麼苦的活兒，確實不一般。
妮兒心里對劉縣令的敬佩又多了幾分。
如果這一次河道疏通的好，以後發大水基本就不會造成今天這麼嚴重的局面，所以牛家村還能繼續待下去。
祖祖輩輩都這麼過來了，爹和娘肯定也不想走，再說都給牛力找好先生了，就等著秋天上學堂，還是要好好在這里過日子的。
還沒走回去，便听見有人喊，“可以吃飯了，開飯了。”
妮兒的肚子仿佛在回應，“咕嚕嚕，咕嚕嚕。”
旁邊走出來幾個衙役，“那快走吧。”
妮兒的肚子又發出了聲響，“咕嚕嚕，咕嚕嚕。”
跟人家一唱一和，趙錦程听得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去吃吧，我去交代他們一聲，讓他們熬上藥。”
妮兒听到師父的笑聲，知道他是在笑話自己，臉瞬間紅了。
“師父就知道笑話我。”
趙錦程看著妮兒紅彤彤的小臉蛋，想著小徒弟是長大了，都知道害羞了，之前可是不懂什麼是害羞的。
“我沒有。”
妮兒瞥了師父一眼，略有些委屈。
“你有，我听到你笑了。”
“你听錯了。”
“還不承認。”
“好，我錯了，我錯了，嘲笑你是我不對。”
妮兒的肚子叫的更大聲，好像在跟趙錦程吵架，“咕嚕嚕。”
趙錦程強忍著，沒有再笑出來，“你快去吃飯吧，都餓成這樣了。”
妮兒低頭瞅了一眼癟癟的肚子，怎麼這時候非得叫。
按住肚子，不讓它再叫，“我先去熬藥，讓他們吃飯去吧，一會兒來替我。”
趙錦程嘆了口氣，妮兒的腦袋什麼時候才能轉過來，讓他們去干活兒，不要總是累著自己。
“你先去吃飯，他們好幾個人，可以輪番吃，熬藥這種事你不用親力親為。”
妮兒想起來師父之前跟自己說的話，確實得盡快適應，讓他們去干活兒，“行，我去拿飯，順便給你的飯也拿回來，就到帳篷那邊吃，行不行？”
“行。”
妮兒和趙錦程往不同方向走去。
趙錦程先是抓了藥，再安排人熬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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