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濃陰系畫船。”
“荷花香到水亭前。”
“輕雷又送東南雨。”
“搖動青青一樹煙。”
“……”
“姑娘，這不是秦相公上午在落霞湖畫船邊所做的詩詞？”
“姑娘的字寫的真好看，我寫的就……只能認識了。”
“姑娘，我覺秦相公這首詩很好呢。”
“……”
將手頭的事情處理一番，掃了一眼時辰鐘，此刻已經酉時二刻左右了，窗外的天色還是昏暗暗的。
今兒端午，晴好和雨勢各半，甚至于下雨更多一些，午時和未時，雨水很大，雷聲也很響亮。
其余時辰，則緩和很多。
也只是有緩。
實則，多蒙蒙飄散的雨絲，真正大日高懸的晴好不存，好在……那些對她們沒有什麼影響。
在城外落霞園，吃喝玩鬧一番，不知不覺便是過了申時，便是沒有繼續停留，收拾行囊，便是歸來。
姑娘！
今兒不少勞累。
姑娘今兒走的路不少，午時用飯的時候，有親自走來走去的侍弄架子上的燒烤之物。
若非姑娘數年來的身子好轉，紫鵑都覺姑娘早早撐不下去，都已經好好坐在椅子上歇著了。
嘻嘻。
回來的路上，姑娘還是說了，雙腳有點酸酸的，小腿也是有些酸酸的，合該有那般。
晚上定要好好的用藥浸泡一下，用溫熱的毛巾好好敷一下。
瞧著春縴研墨的姿勢和力道，紫鵑點點頭。
雪雁那丫頭愈發大了，也該多做一些事情，房中的事情，該找一個分擔的。
先前外面服侍的春縴就進來了。
近月來，自己正在調理她，其實……只是教導一些她先前沒有接觸的事情。
不為難，需要用心。
春縴還是聰明的，好像比雪雁要聰明一些，學的挺快，銅台明燭都已經燃起了，對映一處，多明亮。
立于桌案旁，一觀姑娘在紙上所寫的東西。
姑娘最近多喜歡寫寫畫畫。
姑娘給她們畫了好多畫兒的，還以為姑娘在畫畫的，想不到在寫東西。
寫的是一首詩。
誦讀之，是……熟悉的詩。
不就是上午秦相公在七個數內做出來的詩詞？晴雯連十個數都沒有數完，秦相公就將一首詩做出來了。
那首詩老爺給予贊譽的，姑娘……也說著算秦相公過關了，至于評點……沒有多言。
現在怎麼想起將那首詩寫出來了？
是覺得秦相公那首詩不錯？
話語間，不由抿嘴一笑，端量著姑娘一眼，多好奇。
姑娘今兒可是沒少同秦相公嬉鬧，自然，還有青蓮姑娘她們玩鬧，姑娘今兒是開心的。
此外。
看得出，老爺也是心情不錯的。
午時的時候，秦相公的爹爹也來了。
他們一處，也是有說有笑的。
府上的姨娘她們，也是難得前來這樣很像江南園林的地方，明顯也是心情很好。
自己！
自然也是開心的，只要姑娘開心，只要姑娘無礙無憂，自己就是開心的。
這首詩……秦相公當時做出來的時候，自己听著很不錯的，因姑娘要上畫船，便是沒多想。
現在親自誦讀一遍。
還真是……不錯。
不愧是秦相公！
不愧是探花郎！
“哼，你覺這首詩很好？”
“很好嗎？”
“好在哪個地方？”
林黛玉瞥了某人一眼，將手中的羊毫雲筆放回筆架，清眸之光復歸紙上。
“嘻嘻，姑娘，老爺可都說了，這首詩很好。”
“讓我說的話，我還真不好說，我沒讀過什麼書，可……待在姑娘身邊也有這些年了。”
“一首詩好不好，還是認出來的。”
“這首詩……很好。”
“嗯，真要說好在什麼地方？”
“應該是寫的很像吧？”
“濃陰，畫船，水亭，還有……雷聲？還有東南雨？還有……一樹煙！”
“寫的正是當時落霞湖邊的一切，嘻嘻，讓我在多說一些，還真說不出來。”
“反正寫的就是好。”
“……”
聞姑娘之言，紫鵑又是忍不住一笑。
待在姑娘身邊這些年了，如何不知姑娘的性子和心思？姑娘此刻看似對這首詩很不在意。
毫不在意。
實則……越是如此，越是需要反過來思忖。
那才是姑娘真正的心思。
更簡單一些，若是姑娘覺得那首詩不好，此刻也不會將其寫出來，更不會問自己。
好在什麼地方？
自己不會品鑒。
只能說一說本能的感覺。
秦相公的這首詩寫的很簡單，上面的字自己都認識，誦讀之，腦海中自動浮現上午落霞湖邊的一切景致。
秦相公真厲害。
以後再讀這首詩，自己應該也是會想起今日。
短短七個數就做出來了，也太厲害了，讓自己作詩？不，讓自己寫字的話，七個數頂多寫一兩個？
就是背誦一首詩，七個數都不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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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相公直接做出來了！
“這首詩！”
“寫的……還行！”
“……”
林黛玉輕捋鬢間的一束發辮，看著紙上的二十七個字，鐘哥兒上午七個數就做出來了。
晴雯剩下三個數都沒有數完。
還真是……。
算鐘哥兒厲害，算鐘哥兒沒辜負探花郎的才學。
詩詞之道，向來都不是辭藻華麗取勝，在于合適的地方用到合適的字眼，彼此一處，便是一首不錯的詩詞。
鐘哥兒的這首詩……可為典範。
每一個字都是那樣的簡單，落于一處，方寸之間內蘊廣大天地，連紫鵑不太通曉詩詞之道的，都覺很好。
可見一斑。
鐘哥兒的詩詞在煉字一道非凡！
濃陰的濃。
荷花的香。
送來輕雷的送。
樹煙的煙。
……
尤其是搖動青青一樹煙。
那個時候，雨水不大，天地間多雨絲雨氣，浸潤在樹木上，遠觀之，豈非就是如煙靄？
盛夏之日，樹木是碧綠的，雨絲是飄動的。
搖動青青一樹煙！
真真妙思生花！
真真才思綽然！
……
和摩詰居士的詩詞有些像。
又有些李義山的感覺。
鐘哥兒……算他寫得好，是以，當時就不與他計較了。
“嘻嘻，姑娘，秦相公寫的還好吧？”
聞此，紫鵑又是樂然。
“哼！”
“笑什麼笑？鐘哥兒他這首詩寫的的確……還行。”
紫鵑這丫頭，現在是越來越放肆了，林黛玉羞嗔之，總覺這丫頭在笑話自己。
“姑娘，姑娘！”
“我回來了。”
“……”
是時，外間傳來一道熟悉的脆亮聲音，剛有飄入紫鵑等人的耳邊，一道輕快的身影已經行入。
“雪雁，你回來了？”
“事情打听的如何？”
“金釧兒姐姐現在怎麼樣了？”
“若非鐘哥兒，若非二姐她們，我還真不知道舅舅府上發生了那般事！”
“……”
雪雁回來了。
林黛玉忙看過去，忙有詢問。
剛才派雪雁去舅舅府上打听一些消息，為金釧兒姐姐的事情，去了好一會兒了。
時辰鐘來看，去了一炷香多一些的時間了。
應該所得吧？
之所以知道金釧兒的事情，還是今兒和二姐、青蓮姐姐她們閑聊所得。
金釧兒姐姐差一點被太太攆出去了。
若非鐘哥兒之故，金釧兒今兒都要出府了，要前往城外義莊了，一輩子都不太可能回來。
金釧兒！
自己小時候就待在府上，和金釧兒姐姐她們差不多一起長大的，她們年歲比自己大一些。
雖為丫鬟，更是姐姐一樣的人。
金釧兒姐姐性情活泛，每次和她們姊妹一處的時候，都多多言談說笑。
于自己也很照顧。
以前自己身子弱的時候，常有抽空來瞧瞧自己。
金釧兒若是真的被太太攆出去，真的回不來，真的……真的不希望有那個結果。
青蓮姐姐和二姐她們也只是說著鐘哥兒替金釧兒解圍了，具體的處理……難料。
左右，不需要離開府中了。
自己！
掛念著金釧兒的事情，從城外回來，待雪雁收拾好，就派她前去了。
“雪雁，事情怎麼樣？”
紫鵑也是盯著進來的雪雁。
金釧兒的事情，自己亦是今兒才知道，自小和金釧兒她們一處長大，如何希望有那樣的事情發生？
依青蓮姑娘和二姐她們的話，金釧兒犯了一些錯，結果被太太直接攆出去了。
著實……懲罰太重了一些。
自然，太太的心思非她們所想。
實在是，金釧兒跟在太太身邊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金釧兒多年來辦事不曾出過差錯，就這一次有錯……難道就要直接徹底攆出去？
那個結果，太殘忍了一些。
太殘酷了。
“姑娘，紫鵑姐姐。”
“不用著急。”
“等我喝口茶！”
“我知道姑娘肯定要知道消息的，打听好後，我就回來了，入府也是直接跑回來的，嘿嘿！”
“呼……。”
“舒服多了。”
“姑娘，金釧兒姐姐的事情我打听清楚了。”
“金釧兒姐姐他沒事了。”
“原本是要被太太攆出去的，後來……那里府上傳聞是秦相公和舅老爺的緣故，才令太太改變了主意。”
“太太只好收回先前的懲罰。”
“嗯，讓金釧兒姐姐繼續留在府中，對了，以後金釧兒姐姐要入園子的。”
“會待在怡紅院寶二爺那里。”
“大抵會在外間為事，和襲人姐姐一處負責怡紅院的內外諸事，一起服侍寶二爺。”
“听三姑娘身邊的翠墨姐姐說，金釧兒姐姐接下來只要服侍的好，再等一等，就會成為寶二爺身邊的姨娘。”
“……”美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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