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在做夢嗎？”
烏丸蓮耶的聲音沙啞得異常，但他又沒有踫自己面前的茶杯。
“這位女士，你可以告訴我，我這個真的是夢嗎？”
被問到的懷夕沉默。
黑澤陣當下也立馬擋在了懷夕的身前。
旁邊的江戶川柯南等人看了看突然暴起的黑澤陣，又看了眼突然死死地盯著懷夕看的烏丸蓮耶，面上的表情一陣復雜。
顯而易見，他們想到了什麼。
烏丸蓮耶沒有理會突然擋在懷夕跟前的黑澤陣，就像黑澤陣沒有理會同樣站起身來的烏丸蓮耶的黑衣人下屬一樣。
“……赫赫……你告訴我，如果這真的是夢，那為什麼夢里的你會出現在我的面前？！！你告訴我！……赫赫……”
大聲急促的說話讓烏丸蓮耶的氣差一點兒喘不上來。在黑衣人下屬的安撫下，他勉強恢復了正常。
“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的年輕、富有朝氣、充滿生機——！”
“為什麼你還是和146年前的一樣！”
“為什麼！”
“為什麼我努力了那麼久，依舊還是這副破敗的身體，而你輕而易舉地就擁有我想要的一切？！！”
“你告訴我……為什麼……”
越到後面，烏丸蓮耶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絕望地看著沙發上端坐的懷夕，淒厲的聲音讓旁邊的人大驚失色。
雖然江戶川柯南等人已經有所猜測，但是烏丸蓮耶直接的暴露還是讓他們瞪大了雙眼。
他們本來就對烏丸蓮耶突然要說故事的姿態有所懷疑，尤其是江戶川柯南。
他是跟著懷夕一起，比其他人都要清楚，被下屬帶著逃跑的烏丸蓮耶在遇到他和懷夕時的反應。
那是完全放棄了抵抗。
可在什麼情況下會讓一個建立了國際犯罪組織的人完全喪失了可以逃生的希望？
江戶川柯南並不認為烏丸蓮耶是那麼輕易就會放棄的人。
除非他看到了讓他覺得完全生不起反抗的存在。
江戶川柯南忽然又想到了烏丸蓮耶在密道了說的那句話——
‘有你在，肯定能找得到我的吧。’
他又想到了一開始他和懷夕在密道里遇上烏丸蓮耶時，對方那聲好似認命一般的嘆氣。
平心而論，江戶川柯南不想懷疑懷夕這個他們認識了許久的人是個可以存活至少146年的存在。
但是烏丸蓮耶的崩潰是哪怕江戶川柯南不在書房內部，只是在外面等候都能感受到的程度。
他是真的在為自己和懷夕之間的區別而難受。
“原來當時的異樣是你。”
良久，江戶川柯南才在書房內听見熟悉的小夕姐姐的嗓音。
烏丸蓮耶已經沒心情在意懷夕說的異樣不異樣了。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他這一生的追求。
“你可以告訴我嗎……你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我試過這麼多的方法都不可以，我甚至還專門去了一趟隔壁……但是找到的方法卻……赫赫……”
懷夕冷眼旁觀著烏丸蓮耶的激動。
她清楚烏丸蓮耶這番話的意思。
不就是想知道，為什麼她可以存活那麼長時間？為什麼他都去她的國家了，都還沒有找到可以長生的辦法？
也不知是為了氣烏丸蓮耶？還是真的見對方都要死了，心底的那一抹對死人的善意涌了上來？
反正懷夕就是開口回答了烏丸蓮耶的所求。
“你成功了的。”
“我沒有！”烏丸蓮耶以為懷夕是在說他成功存活了那麼久，“我不只是想要長久的年齡，我還想要和你一樣，斷臂重生，一直保持著年輕的身體，一直充滿著無限的生機！”
哪怕是呼吸機都阻擋不了烏丸蓮耶的爆發。
“不，”懷夕搖頭，“我說的是，你找的那個方法是成功的。雖然材料有點問題，但是你想要的東西被你制造出來了。”
烏丸蓮耶的情緒發泄因為懷夕的這句話停了下來。
他做了很多事，試過很多方法，一下子回想不起懷夕說的到底是哪一種。
懷夕在對面‘好意’地提醒著︰“黃昏別館。”
黃昏別館這四個字一出，烏丸蓮耶愣住了，江戶川柯南愣住了，就連後面才來的降谷零也愣住了。
只有只知道一點點內幕但了解的並不多的赤井秀一在安靜的觀望他們的反應。
赤井秀一︰？他們在說什麼？黃昏別館怎麼了？算了，之後讓詹姆斯去問問日本公安。
懷夕從黑澤陣黑色的大衣內掏出一個翠綠色的伯萊塔。
烏丸蓮耶一眼就看出那是比照著琴酒的武器雕刻出來的。
江戶川柯南也認出那個是懷夕在別墅時雕刻出來的東西，緊接著他就想起懷夕在別墅指使他幫忙做事時和他說的那些話。
懷夕將翠綠色的伯萊塔舉起給對面這個雖然有著中年人的外表，但是周身氣息都已經變為腐朽的老人氣味的烏丸蓮耶︰“你看到了嗎？……這里面的東西？”
懷夕舉起的高度很適合，任誰看到了，都會說一句她很貼心。因為完全不需要疲憊不堪的烏丸蓮耶抬頭，只需要抬眼便能輕而易舉地看到那個翠綠色的伯萊塔內部的秘密。
烏丸蓮耶抬眼一瞧，頓時就瞳孔緊縮。
翠綠色的玉石內部好似被人為嵌套了一個紅寶石。
紅紅的寶石深深地倒印在烏丸蓮耶混濁地瞳孔里。
“……潘多拉的寶石……”
身為一個國際犯罪組織，又有著和其他犯罪組織不一樣的目的，烏丸蓮耶收集情報的方向總歸是和其他犯罪組織是不一樣的。
他清楚在這個世界，有個犯罪組織的首領和他一樣，都是想要永生。
只是那個犯罪組織的首領，是想要依靠傳說中的寶石。而烏丸蓮耶則覺得自己的方法更為可靠一些。
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他當初也是依照傳說來布局，結果想要的一個都沒有實現。
至此，烏丸蓮耶就不相信那些傳說，轉而依靠科學的力量。
結果現在疑似永生的人告訴他，反而是他覺得不可能的方法成功了。
“噗——”
一口老血直接吐了出來。
吐血之後的烏丸蓮耶面色反而更加紅潤了。
懷夕見狀，繼續說道︰“在你畫面了陣法的那個密室里，到處都是亂竄的靈氣，雖然因為人選的問題，導致靈氣有點點的詭異，但是那的的確確是延年益壽的好靈氣。”
“只要捕抓那些靈氣的方法得當，選取的容器也是上等的，然後貼身佩戴，你的身體就會在不知不覺中被那些靈氣慢慢地調理好。”
听到這些話，知情的江戶川柯南下意識地摸了下被他放在胸口的玉石。
他很少會將這類東西放在身上。
但可能是因為潛意識里感知到危險，今晚在起床穿衣時便將他當初在懷夕家雕刻的東西貼身放到了身上。
降谷零眼眸微深，他想到了他和hiro從伏特加手里拿到的櫻花玉佩。
雖然知道送這個東西給他們的懷夕不是不懷好意的人，但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也不敢貼身安放。
降谷零不清楚幼馴染是放在了哪里，但是他自己是放在了他的那輛白色馬自達的車上。
既有所警惕，又不失了懷夕的面子。
“噗——”
吐血的聲音再一次在書房里響起。
這一次，就算有下屬在一旁緊急施救，也阻止不了烏丸蓮耶慢慢流逝的生命。
為了更好地讓烏丸蓮耶在死前解開心中的疑惑，懷夕加快了語速。
“你有沒有發現你這一年里，就算藥劑在不斷的完善，就算科技不斷的進步，你的身體還是在慢慢的衰弱。”
都不需要烏丸蓮耶點頭，懷夕就能自己繼續下去。
她怕她再不快點，烏丸蓮耶就會遺憾終身了。
“世界，是有限制的。”
“不管是一個物種的存活率，還是一個種類的生存期限，都是有一個上限的。”
“很遺憾，你們這個世界，人類最高只可以存活到150歲。”
懷夕站起身來，嘴角含笑地看著癱坐在輪椅上的烏丸蓮耶。
“你，今年有149歲了吧。”
所以，就算你再怎麼努力，你還是會死。
“噗——”
吐血聲頻發，江戶川柯南都快要習慣了。
他以為烏丸蓮耶會憤怒地指著小夕姐姐，憤恨于她的落井下石，但是好半晌他都沒看到烏丸蓮耶的動靜。
烏丸蓮耶死了。
這是江戶川柯南在烏丸蓮耶旁邊的那個黑衣人下屬開槍自殺時，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的一件事。
江戶川柯南眼神呆愣愣地看著輪椅上已然沒有了氣息的、皮膚瞬間干癟的老頭。
他怎麼就這麼死了？
但是想起剛剛小夕姐姐的挑釁，江戶川柯南又覺得，烏丸蓮耶如果再不死，是不是還會再繼續被小夕姐姐精神折磨。
不知為何，江戶川柯南覺得。
烏丸蓮耶死得好慘。
這不太像一個國際犯罪組織幕後大boss的落幕。
但現實就是這麼的草率。
烏丸蓮耶就是死了。
死在了小夕姐姐的話下。
江戶川柯南︰牛！好厲害的小夕姐姐！居然把人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