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最了解自己父親的千間降代,她感同身受般地從信紙上體會到了那一天父親的開心和喜悅。
她手里抱著信,幻想著自己進入黃昏別館的話,自己的心情會不會也和父親一樣。
第二封……
第三封……
只到第四封……
千間降代滿懷欣喜地打開信封的時候,家附近認識的交番巡警過來了。
他帶來了一個好似玩笑的真話。
“你爸爸……發生意外……沒了。”
這個玩笑不好笑。
這個真話……不好听。
千間降代當場就愣在原地,就連以往都是她來招待的巡警叔叔最後是被媽媽送了出去。
千間恭介第四封寄回家里的信,還未打開上面就沾滿了千間降代的淚水。
她沒時間也沒有精力去打開這封不知是好是壞的信。
她在和她的媽媽趕往黃昏別館附近的殯儀館,接她爸爸……回家。
後面很長一段時間,千間降代小小的肩膀要扛起家里的一片天,她要招待來參加她爸爸葬禮的親戚客人。
她要收斂自己的小性子,要端莊肅穆起來,要和媽媽度過之後只有他們母女倆的未來。
她,沒有爸爸了。
“……那段時間的我,完全沒有心情打開爸爸寄回來的第四封信。我甚至擔心自己會觸及生情,將那還未開封的第四封信,和之前的那幾封信全都鎖進了一個盒子里。”
然後藏起來,藏到自己看不見的地方。
這樣自己就不會想起她沒有爸爸的事。
這樣她就不會傷心。
生活的巨變讓千間降代被迫成長起來。
從前家里有爸爸可以支撐一家的開銷,如今的家,不僅需要媽媽外出打工,她也會利用空閑時間賺取生活費,減輕媽媽的負擔。
這是一個很催淚的故事。
毛利蘭那麼善良且容易共情的人,在听到千間降代的父親千間恭介死的時候,淚水嘩的一聲,落了下來。
就連毛利小五郎這個好面子的大丈夫都眼眶泛紅。
但懷夕,以及她身邊的那一群黑\道小弟對千間降代的經歷毫無反應。
毛利蘭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又陷入到千間降代的人生經歷當中去了。
江戶川柯南倒是明白一些,可他的關注點還是在千間降代為打開的第四封信上。
在這一點上,懷夕和江戶川柯南是一樣的。
她也好奇千間降代的第四封信上到底到底寫了什麼,能讓千間降代對千間恭介的死亡產生如此長久的懷疑。
普通市民對警察一般都是持有信任的態度,因此不太會懷疑他們說的話。
尤其是千間恭介是死在了外地,並不在千間降代的眼前,他們再一次見到千間恭介的時候,已經是被警方的人修容過後的遺\體了,因此千間降代母女倆只能相信警方的說辭。
另一邊,千間降代也開始說起她打開第四封書信的原因。
“……我那個時候其實也沒有很勇敢,每次想起爸爸還是會傷心難受,但不知為何,就是想要看看那封被迫中斷的爸爸寄回來的信。”
“那些年,我和媽媽搬了好幾次家,雖然周邊的鄰居很好,也會幫助我們,但還是會有些閑言碎語傳進我的耳朵里、媽媽的耳朵里。媽媽為了我的成長,又是搬家、又是換學校。”
“那個被我鎖著的盒子也來來回回搬了好幾次。”
那上面承載的是千間降代爸爸最後的所見所聞,千間降代不想遺棄它,不願遺棄它,更不會丟棄它。
所以每一次搬家,千間降代都會先將那個放有爸爸最後來信的盒子掛在自己的身上,和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到新家。
就像自己被爸爸牽著手,一步一步地去往他們一家三口的新家一般。
“因為莫名出現的情緒,高中二年級的某天下午,我急沖沖地從學校跑回了家,我找到那個被我藏在床底下的帶著鎖頭的盒子。”
“因為著急,我沒心情慢悠悠地找鑰匙,直接大力出奇跡,用手掰開了鎖頭。”
“那封還未拆封的信……就擺在最上面,一眼便能看到。”
那上面還有她在收到爸爸死亡通知時掉落的眼淚,但時間也過了那麼久了,上面被淚水浸濕的地方早已干了,只留下褶皺的痕跡昭示著這里曾經被千間降代的淚水打濕過。
“到了那個時候,我的心反而冷靜下來了,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應該是面無表情的吧……我拿起那封未拆開的信,一點一點地沿著信封的邊,將信封小心翼翼地撕開。”
“信封里面被爸爸疊了兩次的信紙,掉了出來。”
信,要比以往還要厚一些,應該是多了一兩張信。
“我那個時候沒放在心上,因為爸爸有時候想說的很多,便會在信上寫很多。”
千間降代面無表情,但手指顫抖地將被千間恭介折疊了兩次的信紙緩緩打開。
“信里面,熟悉的爸爸,撲面而來。”
千間降代說到這里的時候,停頓了下。
她想爸爸了。
而如今,她比爸爸大了。
童年時被爸爸抱在懷里的幼稚言語成真了。
‘我到時候一定要長得比爸爸還要大!’
爸爸,我什麼時候才能又見到你一次。在我死的時候,可以嗎,爸爸?我想再見到你一次。爸爸……
“信的開頭,還是熟悉的記掛。”千間降代的聲音帶著些哽咽,但還是堅定的說了下去,“這一次的信,不單單又爸爸對那些古董的鑒定,還有爸爸在黃昏別館里看到的事。但是後者,爸爸當做見識一般一語帶過。”
“我爸爸……其實並不是很擅長社交,所以他來到黃昏別館後,只專心做著他自己的事。他從不參與那些富商、政客之間的談論,甚至連同行們的閑聊也很少參與,除了鑒賞古董,他就是窩在自己的房間里給我寫信。”
“但是這一次的信,不同了。”
“我爸爸並不笨,雖然鑒定過太多的古董、知道許多發生在古董身上的事,他對人情社交有些恐懼,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感受不到那些天在黃昏別館里出現的、藏在黑暗里的、翻涌的氛圍。”
“他在信上,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