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初昕回來了,手里多了件東華的外袍。“雨有點涼,給你披上。”她把袍子遞給子淵,又轉頭對侍衛道,“西廂收拾好了,晚上你們就在那兒歇著吧,離廚房近,取水也方便。”
東華隨後進來,手里拿著個青瓷瓶,語氣平和的對子淵說道︰“這是安神的香丸,夜里若睡不安穩,燃一粒能好些。”
子淵接過東華帝君遞過來的香丸,指尖觸到瓷瓶的涼意,心里卻暖烘烘的。他忽然明白,為何這屋里的暖意比藥材更養人——大抵是因為,這里的每一份善意,都來得那樣自然妥帖,像雨潤萬物,無聲卻周到。
晚飯是瑤光做的荷葉粥,混著新采的蓮子,清清爽爽的。小知鶴醒了,抱著碗粥吃得滿臉都是,初昕拿著帕子替她擦嘴,東華則把自己碗里的蓮子都挑到初昕碗里。折顏和子淵下棋,瑤光在一旁剝著蓮蓬,偶爾指點兩句,倒讓折顏輸得直拍桌子。
雨停時,月亮已經掛上了石榴樹梢。子淵站在廊下,看著太晨宮的兩人並肩往住處走,初昕不知說了些什麼,東華低頭听著,月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竟比星辰還亮。
他忽然想起母親常說的一句話︰“心若安了,病自然就輕了。”從前總不解,此刻望著那抹漸行漸遠的身影,倒有了幾分悟透——或許這世間最好的藥,從不是什麼忘憂草、合歡花,而是這般尋常日子里,藏著的安穩與暖意。
夜風帶著雨後的濕意,吹得廊下的燈籠輕輕搖晃。子淵摸了摸袖里的香丸,轉身回房時,腳步竟比來時輕快了許多。
夜色漸濃,後院的房間里亮起了昏黃的燭火。初昕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里映出的自己,鬢邊還別著白日里東華替她簪上的薄荷枝。窗外的石榴樹被雨水洗得發亮,葉片上的水珠順著紋路滾落,濺起細碎的聲響。
“在想什麼?”東華走進來,手里端著碗溫熱的蓮子羹。他把碗放在妝台上,從身後輕輕環住初昕的腰,下巴抵在她發頂,語氣溫柔的對初昕說道,“白日里累著了,喝點東西早些歇著。”
初昕轉過身,接過蓮子羹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語氣溫柔的對東華帝君說道︰“東華,你也喝。”羹里的蓮子炖得酥爛,混著冰糖的清甜,是她偏愛的味道。東華張口接住,目光落在她沾了點羹汁的唇角,伸手替她擦去,指尖的溫度溫溫涼涼的。
“子淵明日該動身了吧?”初昕忽然想起什麼,“合歡花晾得差不多了嗎?”
“折顏說凌晨收最好,帶著點露水潮氣,藥性更足。”東華替她解下發間的玉簪,青絲如瀑般散開,“他一早會親自打包好,還加了些安神的遠志,說是讓子淵母親煎藥時一同放進去。”
初昕把空碗放在一邊,靠在東華懷里,語氣溫柔的詢問道︰“東華,你說,他母親吃了這藥,真的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