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搖曳,映照在眾人的臉上,使得他們的表情顯得有些詭異。
李稷突然拍案而起,怒聲說道︰“考課法若行,吾等門蔭子弟何以立足?”他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
眾人紛紛附和,一時間,房間里充滿了對新政的抱怨和不滿。
曹利用坐在主位上,一直沉默不語,他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最後停留在李稷身上。
曹利用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緩緩地從懷中取出一本賬簿,輕輕地放在桌上。他的動作看似隨意,卻透露出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蕭家田產跨越三路,其弟去年還強買民田……諸君可知該怎麼做了?”曹利用的聲音低沉而又陰險,仿佛一條毒蛇在暗中吐著信子。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本賬簿上,他們知道,這本賬簿里記錄的是蕭家的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如果這些秘密被揭露出來,蕭家必將陷入巨大的麻煩之中。
房間里的氣氛變得異常凝重,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時光荏苒,轉眼便已過去三日。
這一天,原本平靜的朝堂之上突然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御史台竟然彈劾起了蕭謹言,罪名竟是“縱弟奪田”!這一消息猶如巨石入水,激起千層浪,朝堂上下頓時議論紛紛。
緊接著,更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六名言官如接力一般,一個接一個地上奏彈劾蕭謹言,言辭犀利,毫不留情。一時間,整個朝堂都被這股彈劾的風暴所籠罩,氣氛異常緊張。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就在眾人還未從這一連串的彈劾中回過神來的時候,開封府衙門前突然聚集了三百余名“百姓”,他們情緒激動,高呼著冤枉,要求面見皇帝。
這些人聲稱,均輸法的實施導致物價飛漲,生活難以為繼,他們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的苦難。
獨孤明站在垂拱殿外,遠遠地望著那黑壓壓的人群,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憂慮。他眉頭緊蹙,面色凝重,顯然對眼前的局勢感到十分棘手。
面對洶洶物議,獨孤帝在邇英閣單獨召見蕭謹言。
年輕的改革者踏入閣門,便注意到皇帝正坐在龍椅上,手中把玩著西域進貢的玉鎮紙。這一舉動讓蕭謹言心生警惕,因為他深知,這往往是聖心不定的征兆。
獨孤帝緩緩抬起頭,目光落在蕭謹言身上,緩緩說道︰“愛卿可知王介甫《言事書》有雲︰‘慮之以謀,計之以數,為之以漸,斯為得矣。’”
然而,未等仁宗說完,蕭謹言突然截斷了他的話,朗聲道︰“陛下,臣更記得範希文《岳陽樓記》中所雲︰‘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今三冗耗國,二虜環伺,若不行非常之策,何以解國家之困局?”
蕭謹言一臉凝重地看著獨孤帝,緩聲道︰“陛下,改革之路雖崎嶇,但大周若想強盛,此乃必經之路。”他頓了頓,接著說︰“如今大周內憂外患,若不改革,恐難以應對日益激烈的競爭。”
獨孤帝微微皺眉,似乎在思考蕭謹言的話。
蕭謹言見狀,趁熱打鐵地說︰“陛下,您看那大秦,自商鞅變法後,國力大增,不久就成為天下強國。而我大周,若能堅定改革決心,必能如大秦一般,崛起于諸國之間。”
獨孤帝沉默片刻,終于開口道︰“朕也知道改革的重要性,但這其中涉及諸多利益,阻力頗大。”
蕭謹言連忙道︰“陛下,改革固然會觸動一些人的利益,但從長遠來看,受益的將是整個大周。只要陛下能堅定決心,臣等必當全力輔佐,共克難關。”
獨孤帝看著蕭謹言,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道︰“好,朕決定了,即日起便推行改革,無論遇到多少困難,朕都絕不退縮。”
蕭謹言聞言,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陛下聖明,大周之幸也。”
言罷,蕭謹言突然雙膝跪地,從袖中掏出一份邊關急報,高舉過頭,聲音略帶顫抖地說道︰“陛下,西夏正在橫山增兵!”\"
同僚的離心,對于蕭謹言來說,無疑是最為痛心的事情。
尤其是在改革派內部出現分裂的時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和無奈。
某夜,天空中飄著細雨,蕭謹言正在書房中沉思,突然听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他打開門,只見韓琦渾身濕漉漉地站在門口,雨水順著他的衣袍滴落下來。
“諫院要彈劾你薦舉的河北轉運使!”韓琦的聲音有些焦急,顯然是匆忙趕來。
蕭謹言心中一緊,連忙讓韓琦進屋坐下,遞上一杯熱茶,關切地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韓琦喝了口茶,緩了口氣,說道︰“歐陽剛發現此人曾受賄,堅持要按照新法‘黜陟必明’的原則處理。”
蕭謹言的眉頭緊緊皺起,他知道歐陽剛一向剛正不阿,對于貪污受賄等行為絕不姑息。然而,這次被彈劾的卻是他親自薦舉的人,這讓他感到十分為難。
“若因此事寒了天下改革之士的心……”蕭謹言的手緊緊攥著茶盞,似乎想要把它捏碎。
韓琦長嘆一聲,說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蕭謹言明白韓琦的意思,歐陽剛此舉恐怕不僅僅是為了處理一個受賄的轉運使,而是對整個改革派的一種警示和敲打。
面對眾多官員的圍攻,蕭謹言並沒有坐以待斃,而是冷靜地分析了局勢,並迅速想出了應對之策——“剪羽翼”。
他深知,要想打破目前的僵局,就必須先從敵人內部入手,將他們的勢力逐一削弱。于是,他決定先從曹利用的女婿下手。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蕭謹言向獨孤皇帝舉薦曹利用的女婿出任江南東路提刑。
這看似是一次普通的人事調動,但實際上卻是蕭謹言精心策劃的一步妙棋。
江南東路雖然地處富庶之地,但遠離京城,對于曹利用的女婿來說,這無疑是一次明升暗降的調動。他將遠離權力中心,無法再對朝廷事務施加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