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活生生的例子,難道不比您手中的老黃冊更能說明問題嗎?”
說著,蕭謹言從那一堆訴狀中抽出一份,上面蓋滿了血紅色的手印。
他將這份萬民書舉到眾人面前,嚴肅地說“即日起,各州縣都要設立‘銀櫃’,農戶們可以直接繳納銀子來免除徭役。若有誰敢額外攤派,一經查實……”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大理寺卿已經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能感覺到那把即將落下的鍘刀。
冬至•宣政殿
在這個寒冷的冬至日,宣政殿內氣氛凝重。蕭謹言手持一份厚厚的詔令,緩緩地將其鋪展在龍紋御案之上。當這份詔令完全展開時,連一向沉穩的獨孤明都不禁挑起了眉毛。
這份詔令便是《限爵令》,它的內容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朝堂之上引起軒然大波。
根據這道新規,凡是爵位的襲替,嫡子必須通過嚴格的經史考試,而庶子則需要有顯著的軍功或政績方可繼承。
滿殿的大臣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對這道新規表示出極大的震驚和不滿。
然而,在一片嘩然聲中,蕭謹言卻顯得異常平靜。他靜靜地站在殿中,目光凝視著獨孤明,似乎在等待著太子的回應。
終于,獨孤明開口問道“此令一出,恐會引起諸多不滿。”
蕭謹言微微躬身,回答道“殿下,臣深知此舉或會引起一些爭議,但此令實乃必要之舉。殿下可還記得,去年幽州節度使的那個嫡子?他襲爵不過三月,便強佔民田千頃,致使百姓流離失所,怨聲載道。”
說到此處,蕭謹言的聲音略微低沉了一些,他接著說道“若不加以限制,長此以往,爵位將成為紈褲子弟的玩物,國家的根基亦會動搖。”
獨孤明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蕭謹言的話。
殿內的燭光在微風中搖曳,映照著蕭謹言袖口的補丁——那是昨夜他批閱奏章時,被燈花不慎燙破的。
然而,他並未在意這一細節,依舊專注地凝視著獨孤明,等待著監國太子的決斷。
新政三月,汴河碼頭人頭攢動,熱鬧非凡。漕工們聚集在新立的《漕運規則碑》前,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座石碑高大而莊重,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碑文,詳細規定了漕運的各種規則和獎懲措施。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條是運糧損耗超過一成的漕工將被罰俸,而損耗低于一成的則會得到賞賜。
老漕丁站在人群中,看著石碑,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抹了一把臉,罵道“娘的!這碑要是早立十年,我兄弟也不會為了補那點損耗,把房子都給賣了啊!”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懊惱和無奈。
不遠處,稅吏正忙碌地撕下舊的告示,換上新的《商稅則例》。
這張告示上的變化同樣引起了人們的關注——茶稅從原來的十抽三降到了十抽一,底下還蓋著鮮紅的相印,顯示出這項政策的權威性。
夜已深,萬籟俱寂,寒月高懸于天際,如銀盤一般灑下清冷的光輝,將相府的偏廳映照得有些淒涼。
李寶兒身披一件厚厚的披風,腳步輕盈地走進偏廳,宛如夜之精靈。
她的目光落在了夫君蕭謹言身上,只見他仍在燈下埋頭核對《考成法》的細則。
蕭謹言全神貫注,仿佛忘卻了周圍的一切,手中的算籌在他的擺弄下發出輕微的聲響。
他時而皺眉,似乎遇到了難題;時而點頭,像是對自己的計算結果表示滿意。
李寶兒心疼地看著丈夫,他的眼楮布滿血絲,臉色也略顯蒼白,顯然已經熬了很久。她不禁輕聲嘆息,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
終于,李寶兒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急,快步上前,一把奪過蕭謹言手中的算籌,嗔怪道“你不要命了嗎?”她的聲音中既有關切,又有一絲責備。
蕭謹言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他抬起頭,看到李寶兒一臉的關切和擔憂,心中不禁一暖。
他微笑著站起身來,安慰道“夫人,我沒事,只是這《考成法》細則關系重大,必須要仔細核對,不能有絲毫差錯。”
李寶兒嘆了口氣,將算籌放在桌上,拉著蕭謹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說道“我知道這《考成法》對你來說很重要,可你也不能不顧自己的身體啊。你看看你,都熬成什麼樣子了。”
蕭謹言輕輕握住宇文瓊的手,說道“夫人,我知道你擔心我。但這《考成法》一旦實施,必將對朝廷的吏治產生深遠的影響,我不能有絲毫的懈怠。”
李寶兒一臉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心中暗自嘆息。她對丈夫的性格再了解不過了,一旦他下定決心去做某件事情,就算是九頭牛也難以將他拉回。
正當她感到有些無奈的時候,突然間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讓她精神一振。
“哦,對了!”李寶兒連忙開口說道,“你之前不是說今天會有來自泉州的飛鴿傳書嗎?快拿過來給我看看吧。”
蕭謹言聞言,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到桌前,伸手展開了一卷絹帛。這卷絹帛看起來有些陳舊,但上面的字跡卻依然清晰可辨。蕭謹言小心翼翼地將絹帛遞給了李寶兒。
李寶兒滿心歡喜地接過絹帛,迫不及待地展開來看。只見絹帛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各種數字和文字,她定楮一看,原來是關于新法實施後,市舶司關稅的統計情況。
經過仔細李寶兒驚訝地發現,自從《考成法》推行以來,市舶司的關稅竟然比以往增加了整整三成!
這個數字讓她喜出望外,不禁興奮地叫出聲來“這可真是太好了!看來這《考成法》確實是行之有效的,它能夠有效地促進貿易的發展啊!”
蕭謹言微笑著說道“是啊,這只是一個開始。只要我們堅持下去,相信朝廷的財政狀況一定會得到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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