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允希的身體瞬間繃緊，想要掙扎，卻被齊瑞祥抱得更緊了些。
“別動，就讓我抱一會兒。”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就當是…… 朋友之間的安慰。”
顧允希愣住了，掙扎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齊瑞祥的懷抱很溫暖，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這些天積攢的恐懼、擔憂、自責，在這一刻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
她再也忍不住，將頭埋在他的胸口，放聲大哭起來。
齊瑞祥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眼淚浸濕了他的襯衫，能感受到她的身體因為哭泣而劇烈地顫抖。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地抱著她，用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感受著她的悲傷，也感受著自己心底那份無望的愛戀。
他心里清楚，顧允希能為了林敘如此奮不顧身，能為了他哭得撕心裂肺，這份感情早已超越了師生情誼。
到了這份上，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呢？
可是，他又怎麼有勇氣直面這一切？
他貪戀著此刻的溫暖，貪戀著懷里這個人的真實。
哪怕他知道，這份真實與他無關，哪怕他知道，等她哭夠了，醒了，就會再次將他推開。
晚風吹過，帶著遠處傳來的鐘聲，悠長而寂寥。齊瑞祥抱著顧允希，在這異國他鄉的夜色里，感受著愛而不得的刺痛，也感受著片刻的、虛幻的擁有。
他不知道這樣的擁抱能持續多久，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
他只知道，此刻，他想就這樣抱著她，直到天荒地老......
泰晤士河的夜風帶著刺骨的寒意，顧允希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身體一軟，竟直接暈了過去。
齊瑞祥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入手一片滾燙，她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顯然是悲傷過度又受了風寒。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打橫抱起，她的身體輕得像一片羽毛，卻又重得讓他心頭發沉。
懷里的人眉頭緊鎖，即使在昏迷中，嘴角還掛著未干的淚痕，長長的睫毛上凝結著細小的水珠，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齊瑞祥低頭看著她蒼白的面容，喉結忍不住滾動了一下 —— 這個心里裝著別人的女人，此刻毫無防備地依賴著他，這種感覺既讓他心酸，又生出一絲難以言說的慶幸。
他抱著顧允希快步走向停在不遠處的車，將她輕輕放在副駕駛座上，細心地系好安全帶，又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
外套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和淡淡的雪松香氣，顧允希似乎在睡夢中感受到了一絲暖意，不安地蹙著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些。
齊瑞祥發動車子，平穩地駛向酒店。
車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霓虹燈光在顧允希恬靜的睡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他偶爾側過頭看她一眼，心里五味雜陳。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照顧或許在她醒來後會變得毫無意義，她心心念念的始終是林敘，可他還是控制不住地想對她好，想替她分擔一些痛苦。
到了酒店房間，齊瑞祥將顧允希抱到床上，蓋好被子。
他找來毛巾，蘸了溫水，輕輕擦拭她的臉頰和手心。
她的皮膚細膩，卻因為連日的奔波和悲傷而顯得有些粗糙。
齊瑞祥的動作格外輕柔，仿佛在呵護一件稀世珍寶。
安頓好顧允希，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她。房間里很安靜，只能听到她均勻的呼吸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汽車鳴笛聲。
齊瑞祥的目光落在她頸間的銀杏葉項鏈上，那是林敘送的，此刻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像一根刺，扎得他眼楮生疼。
不知過了多久，顧允希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楮。她的眼神還有些迷茫，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里。
看到坐在床邊的齊瑞祥，她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被濃濃的悲傷覆蓋。
“你醒了？” 齊瑞祥的聲音很溫和，“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顧允希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得厲害︰“謝謝你。” 她想坐起來，卻感到一陣頭暈，又躺了回去。
“別亂動，你剛醒。” 齊瑞祥連忙按住她，“我去給你倒杯水。”
他倒了杯溫水遞到顧允希嘴邊，看著她小口小口地喝著。
燈光下，她的臉色依舊蒼白，眼神空洞，像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齊瑞祥的心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得發慌。他知道她還在為林敘的事難過，可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
沉默在房間里蔓延，帶著一種沉重的壓抑感。
顧允希喝完水，閉上眼楮，眼角又有淚水滑落。她不敢去想林敘可能已經不在人世的事實，可心里的不安卻像潮水般不斷涌來。
如果不是她推薦林敘來留學，他就不會遇到這些事，這份愧疚像毒蛇一樣啃噬著她的心。
齊瑞祥看著她無聲落淚的樣子，心疼得無以復加。
他伸出手，想要像在河邊那樣抱抱她，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最終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等顧允希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齊瑞祥起身走到窗邊，拿出手機，撥通了顧允謙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顧允謙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似乎剛從某個應酬場合回來︰“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齊瑞祥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內心的情緒，可聲音還是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你知道你妹現在有多傷心嗎？”
電話那頭的顧允謙沉默了片刻，語氣變得冷淡起來︰“她現在怎麼樣？”
“她為了林敘的事，哭暈過去了。” 齊瑞祥的聲音陡然提高，“做這麼絕有必要嗎？”
“我做什麼了？” 顧允謙的語氣依舊平靜，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林敘的事是個意外，我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
“意外？” 齊瑞祥冷笑一聲，“什麼事都能算到意外的頭上嗎？夠可以的……為了拆散他們也為了給我上眼藥是不是！”
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語氣里的憤怒和失望顯而易見。
電話那頭的顧允謙沉默了很久，久到齊瑞祥以為他已經掛了電話。
就在這時，顧允謙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我會處理好的。” 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
听著手機里傳來的忙音，齊瑞祥緊緊攥著手機，指節泛白。
他知道顧允謙所謂的 “處理好” 是什麼意思，可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守在顧允希身邊，看著她一點點被悲傷吞噬。
他轉過身，看向床上的顧允希，她已經又睡著了，只是眉頭依舊緊鎖。
齊瑞祥走到床邊，輕輕替她掖了掖被角，心里暗暗發誓，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讓她受到這樣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