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豆大的雨點砸在嚴家老宅的琉璃瓦上，發出密集的鼓點聲。
嚴泰豐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望著被雨水沖刷得模糊不清的庭院，是忍不住回味當年那個女人的滋味。
紅木書架上，嚴婉晴兒時的照片蒙著一層薄薄的灰，相框邊緣已經泛黃卷曲。
他端起桌上的威士忌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輕輕搖晃，倒映出他眼底翻涌的復雜情緒。
窗外的雷鳴轟然炸響，將嚴泰豐的思緒拽回二十多年前。
那時的書房還鋪著嶄新的波斯地毯，空氣中飄著昂貴的檀香。
齊之芳抱著牙牙學語的嚴婉晴站在書架旁，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
嚴泰豐盯著她縴細的腰肢，看著她哄孩子時溫柔的模樣，心底那團欲望之火越燒越旺。
“都是當媽的人了害什麼羞啊，你難道不想嘗嘗我的滋味嗎？” 嚴泰豐當年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霸道，伸手去攬齊之芳的腰肢。
齊之芳驚慌地後退，臉頰漲得通紅，懷里的嚴婉晴卻懵懂地笑著。“您這樣太太知道了怎麼辦，我......” 她的聲音顫抖著，眼神中滿是不安與抗拒。
“你裝什麼裝？” 嚴泰豐猛地扣住她的手腕，翡翠扳指硌得她生疼，“我告訴你，只要你乖乖跟了我，以後這個家的錢和權都是我們的！”
他湊近她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脖頸，“你不是想讓老家的父母過上好日子嗎？跟著我，一切都能實現。”
在男人的威逼利誘下，齊之芳最終妥協了。她雖然依舊住在原來的側院，卻成了嚴泰豐見不得光的情人，更是他延續香火的工具......
當原配親眼目睹丈夫和月嫂的苟且，轉眼拋棄了所有的體面在家中大鬧，摔碎了所有的瓷器，卻被嚴泰豐以精神失常為由，秘密送進了郊外的療養院。
從那以後，嚴家大宅里再也听不見女主人的聲音，嚴泰豐的野心愈發膨脹。
當齊之芳再次懷孕，得知腹中是男孩時，嚴泰豐興奮得整夜未眠。
他已經開始盤算著，等孩子出生就送他去國外最好的學校，將他培養成嚴家最完美的繼承人。
然而，齊之芳看著嚴泰豐對兒子近乎偏執的期待，再看看身邊漸漸長大的嚴婉晴，內心的不安與日俱增。
眼中自己不過就是生育工具，如若不然原配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
于是，她偷偷收集著嚴泰豐違法的證據、錄音、包括當初威脅她的聊天記錄，都被小心翼翼地藏進嚴婉晴的玩具熊里。
但紙終究包不住火，嚴泰豐發現了她的計劃，暴怒之下，舉起鎮紙朝她砸去。
那個暴雨夜，齊之芳護著年幼的兒子拼命逃竄，最終在警局門口被嚴泰豐帶人追上。
“她精神錯亂，非要搶走我的女兒和兒子！” 嚴泰豐對著趕來的警察怒吼，早已買通的律師團拿出精心偽造的證明，讓齊之芳百口莫辯。
楊斌看著被強行帶走的齊之芳，看著她絕望的眼神，雖然心有不忍，卻也無能為力。
又一聲炸雷將嚴泰豐拉回現實，他猛地將杯中威士忌一飲而盡，玻璃杯重重砸在胡桃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鮮血從掌心的傷口滲出，滴落在地毯上，暈染出暗紅的痕跡。
這些年，他看著嚴婉晴在商界摸爬滾打，表面上嚴厲苛責，內心卻也有幾分驕傲。可每當夜深人靜，他總會想起那個被齊之芳帶走的兒子。
“我的兒子，終究是要回來的。” 嚴泰豐望著窗外肆虐的雨幕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雨水順著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他的面容，卻掩蓋不住他眼底那近乎偏執的執念，“嚴家的血脈，容不得流落在外！
如果能找到自己的親兒子，都要讓他明白，他姓嚴，他是嚴家的人！”
暴雨裹挾著咸腥的水汽撲打在警局檔案室斑駁的鐵窗上，楊斌的指尖在 “1998 年走私案” 的案卷編號上懸停許久，最終還是觸踫到那層積灰。
鐵皮櫃開啟時發出刺耳的吱呀聲，仿佛銹蝕的記憶閘門被緩緩拉開。
雷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劈進來，在泛黃的案卷上投下交錯的暗影，恍惚間，他又听見齊之芳珍珠發卡斷裂時那清脆又絕望的聲響，混著嚴婉晴撕心裂肺的哭喊。
新寰宇頂層的情報中心籠罩在幽藍的冷光里。
顧允謙修長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飛速滑動，屏幕上不斷跳出加密信息。
當齊之芳抱著嚴婉晴的照片彈出時，他的動作頓了頓。
照片里女子眉眼溫柔，懷里的小女孩揪著她的發絲咯咯直笑，陽光透過梧桐葉的縫隙灑落，畫面美好得讓人窒息。
這與檔案中那個 “精神錯亂的瘋女人” 形象大相徑庭，顧允謙摘下眼鏡，用絲質手帕擦拭鏡片，鏡片後的目光愈發深邃，多年來通過私人情報網收集的線索，早已讓他拼湊出當年事件的完整拼圖......
還是那個秋天孤兒院的鐵門在身後緩緩關閉，楊斌將嬰兒鈴輕輕塞進襁褓。
齊瑞祥的小手突然攥住鈴鐺，發出微弱的聲響。“對不起。”
他對著襁褓喃喃自語，雨水混著淚水滑進嘴里，又苦又澀。那時的他以為，這是對齊之芳唯一能做的補償，卻不想，這一別，便是母子永隔。
那時候，楊斌將嬰兒鈴緊緊攥在掌心，金屬邊緣割得皮膚生疼。
他想起齊瑞祥小臂上的燙傷疤痕，想起他講述母親時眼底燃燒的偏執，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
這些年，他無數次在深夜驚醒，夢見齊之芳指著他質問︰“為什麼還是讓事情變成了今天這樣？”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楊小棠發來的消息。
照片里，她和齊瑞祥在寵物醫院逗弄小貓，兩人的笑容刺痛了楊斌的眼楮。
他盯著屏幕，突然在女兒的眼神里察覺出了最不想看到的情愫，哪怕自己已經把話說的那樣直白，楊小棠也還是選擇了義無反顧嗎？
楊斌的喉結不停的上下滾動，卻怎麼都壓不住心中的翻涌。
齊瑞祥太像齊之芳了，就連給人的感覺都一樣......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楊斌望著雨幕中模糊的街景，仿佛又看見那個在寒風中啼哭的嬰兒。
他對著空氣喃喃自語，眼前，齊之芳抱著嚴婉晴的笑容依舊溫柔。
“對不起。” 他對著照片輕聲說，將嬰兒鈴貼在胸口，“我會盡力彌補，哪怕……” 話沒說完，淚水已滴落在照片上，暈開了齊之芳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