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翝平道“各位,請上車吧,一會路上可能會有些顛簸,還請各位見諒。”
車隊向王城出發,陸風竹探出頭看外面的路,發現這條路由青石板鋪成,十分平滑,看寬度,至少能同時排下四輛馬車,而且這條路夾在兩山之間,去勢越來越高,修成這樣一條路,難度可不小。
馬車里甦岸舟嘴里念念有詞,顧庭月哼了一聲,問“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梨花了?”
“梨花?”甦岸舟愣了一會,“哦,是這樣的,我剛才以為那些花是梨花,是因為那首詩呀。”跟著他開始吟了起來
“梨花滿天永不落,明月千里還照人。倚天立海浪震涯,細听仙人吹笛聲。”
顧庭月道“這首詩怎麼了?不過是首半通不通的打油詩罷了。”
甦岸舟苦笑“這詩的確不高明,但是它背後有齊朝寶藏的秘密呀!據說參透這首詩就能找到齊朝寶藏!”
顧庭月冷冷地道“難怪你看到那些像梨花的櫻花會那麼激動!難道你覺得寶藏埋在有梨花的地方?”
甦岸舟揉了揉額頭,道“也許不會如此直白,但既然詩中提到梨花,總要先找到一個有梨花的地方吧。”
顧庭月道“你千里迢迢趕來這里,我還以為已經掌握了很重要的線索,你卻告訴我你要去找梨花?你自己伸頭去看看,這鯨山國一山連著一山,你要找到什麼時候去?”
甦岸舟道“有志者事竟成,何況這詩里又不止提到梨花,還有浪拍涯,還有仙人吹笛呢,這三樣一起出現的地方總不會太多吧。”
“做你的清秋大夢吧,”顧庭月打了個哈欠,“懶得理你。”說罷她索性躺倒,準備睡覺。
甦岸舟用力拍她的腿,然後指著陸風竹的背道“你多少得有點樣子吧。”
顧庭月沒好氣地說“就你管的多。”嘴巴這麼說,但她還是坐了起來,然後用力拍了拍陸風竹的背“木頭,你看啥呢?”
陸風竹指著窗外的山路道“我在看這條路,能在山中修一條如此寬敞平整的路,鯨山國的國力想必不弱。”
顧庭月道“修條路而已,不值得大驚小怪,人家連萬里之外的馬都能運來呢。”
甦岸舟道“這位鯨山國的國主也姓尹,你們覺得他跟尹求凰會不會有關系?”
陸風竹道“尹不是個常見的姓氏,想必他們之間應該是有關聯的吧。”
顧庭月道“那可未必,中原姓段的人也不多,可在雲南大理那邊幾乎都是姓段的人,也許在這鯨山國,也是人人都姓尹呢。”
說話間,車隊從西門進了王城,只見街上的建築樣式與中原城鎮的差不多,就是屋子略微有些低矮,路上人頭攢動,沿街密布商鋪,看的出來這是一座十分繁華的城市。
車隊一路往東來到王城中央一座巨石堆砌而成的高台前,只見這座高台有三丈高,上面立著一根金黃色的柱子,柱子約莫有五丈高,上面雕刻著兩條盤旋在一起的青龍。
陸風竹透過車窗看著這根柱子,感嘆道“剛才的山路,現在又看到這樣的柱子,看來這鯨山國國主的氣魄還真是不小呢。”
車隊繞著柱子轉了三圈,跟著便折向南方,穿過一片樹蔭後來到國賓館前。
車子剛停穩,幾人就听見外面有喧囂聲,陸風竹等人一下車就看見一群扶桑武士在國賓館前與看門的守衛爭吵。
扶桑武士見到尹翝平來了,都圍了過來,雙方用扶桑話溝通,扶桑武士很憤怒,尹翝平則耐心地解釋。
這時田世航也從車上下來了,他問陸風竹發生了什麼事,陸風竹听不懂扶桑話,自然也是一頭霧水。
甦岸舟道“這些扶桑人想進正中的這間院子,說他們大將軍的公子身份尊貴,必須得住中間的院子。尹翝平則跟他們解釋說中間這間院子是留給天朝欽差的。”
陸風竹訝道“甦老板,想不到你懂扶桑話。”
甦岸舟面露得色“我做生意需要跟天南地北的人交往,會幾門外國話有什麼稀奇。”
這回顧庭月倒是難得沒出言譏諷他。
尹翝平來到田世航面前,他滿頭大汗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果然與甦岸舟說的一樣。
末了他說“欽差大人,你看這件事該怎麼辦。”
田世航怫然不悅,心想這種事該是你們主人家辦好的,怎麼能來問我該怎麼辦呢?
顧庭月道“國公爺乃是朝廷欽差,不可能住在偏房里,你去告訴那些扶桑人,快點把路讓開!”
她話音剛落,那群扶桑武士就把刀拔了出來,原來他們當中有人听得懂漢話。
潛龍衛這邊立刻也拔出佩刀,雙方對峙起來。
尹翝平喊道“大家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但兩邊沒人搭理他。
就在這時傳來一陣馬蹄聲。
有人叫道“騎士來了!”
只見一隊身穿銀色鎧甲,披著披風,手持長矛的武士騎著白馬疾馳而來,到了眾人面前時一名頭戴紅色盔甲的人翻身下馬,問尹翝平“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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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翝平將雙方爭執的原因說了一遍。
這名騎士問“是哪位先到的?是這位欽差還是扶桑國的使者?”
尹翝平道“是這位欽差先到的,扶桑使者的船要今晚才到。”
騎士道“既然如此,就該讓漢人欽差住中間的院子。”
尹翝平當即用扶桑話喊道“你們都听到了,騎士大人已經有了聖斷,你們還不讓開。”
扶桑武士紛紛將刀收回,對著騎士深深一鞠躬之後便退走了。
見有人替自己解圍,田世航十分感激,上前兩步想說幾句感謝的話,哪知騎士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對尹翝平說“島上的規矩你得跟這些外人說清楚。”說完他便翻身上馬,領著手下離開了。
田世航是朝廷的欽差,居然受到如此冷落,他身邊的潛龍衛無不面露怒色,顧庭月冷冷地道“什麼玩意,好了不起哦!”
尹翝平臉色一變,低聲道“這位尊使小心慎言!騎士大人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顧庭月哼了一聲,正想發作,卻被陸風竹截住了話頭“我們初來乍到,許多情況還不清楚,還是多听少說為妙。”
尹翝平趕緊轉移話題“諸位遠道而來,在海上十幾日想必已經很累了,這就請到館舍里用膳然後休息。”
甦岸舟道“是啊,在海上這麼多天,沒吃一頓好飯,我肚子餓極了!”說著他拽住顧庭月就要往館舍中走。
顧庭月一把甩開他“懂不懂規矩,要讓國公爺走在前頭!”
一行人進到館舍之中,這里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食物,主食是飯團,配菜是海鮮雞蛋湯和一種青色的魚。
尹翝平道“鯨山國物產不豐,沒有什麼珍饈可以用來待客,讓幾位見笑了。不過這只是一頓便飯,明日國主將會在王宮中備好豐盛的宴會款待各位貴賓。用完膳,請各位早點休息,天黑之後最好,嗯,最好不要上街。”
陸風竹道“難道貴國晚上實行宵禁?”
尹翝平搖了搖頭“那倒不是,只是晚上街上會有騎士巡邏,遇到了生人會進行盤查,我給幾位準備了路牌,但是最好能不上街就不上街。”
顧庭月問“那些騎士是什麼人?以你國王佷兒的身份怎麼會如此怕他們?”
尹翝平正色道“騎士是大祭司的手下,身份尊貴無比,豈是我能比的?”
顧庭月追問“大祭司又是什麼東什麼人?”
尹翝平道“有些事改日我再和幾位詳談,今日幾位都累了,請早點休息,我還要去接扶桑國的使者,失陪了。”
眾人吃完飯各自回房,路上甦岸舟抱怨“小地方就是小地方,你們看看那些吃的,一點油水都沒有。”
顧庭月道“不如我們去外頭看看有沒有什麼好吃的。”
陸風竹道“我們初來乍到,一動不如一靜,我總覺得這鯨山國透著邪氣,剛才在路上我看到山峰上有一長排柱子,上面綁著干癟的尸體。”
甦岸舟十分興奮“越是邪門越好,看來這里真的有寶藏呢!”
顧庭月道“走吧,我帶你們去一個好地方。”
夜色降臨,三人剛出館舍的門就看見一隊馬車駛來,待得車停好後,第一輛車上走下來一位年輕公子,他穿著白絲綢織成的袍子,頭上戴著高高的方巾,腰間掛著一枚玉佩,一看打扮便知是一位貴公子。
尹翝平陪在他身旁,滿臉堆笑,甚是殷勤。
顧庭月道“看來此人便是扶桑國的使者,什麼大將軍的公子了,你別說,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
陸風竹將她拉到一邊,低聲道“我們初來乍到,還是少惹麻煩。你不是要帶我們去好玩的地方嘛,快走吧。”
顧庭月道“知道了啦,總得讓我先看看地圖吧。”
說著她從懷里取出一張絲帛,展開後上面畫的是鯨山國王城的詳圖,只見上面把街巷的位置標注的十分清楚,饒是陸風竹早就知道潛龍衛的手段,此刻還是感到驚訝,這里畢竟是遠離中原的海外孤島,潛龍衛居然都能將這里的地形弄得如此清楚,確實是有非常的手段。
顧庭月指著地圖說“現在我們的位置是國賓館,嗯,往東穿過兩條街,再往北走一段就可以了。”
三人腳程很快,不一會就到了目的地,只見這是一間商鋪,招牌上寫著“暢音閣”三個字,顧庭月上前拍門,過了好一會才有人把門開了一條縫,里面的人說“打烊了,明天再”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因為他看見了顧庭月舉起的腰牌,他立刻將門打開“想不到你們已經到了,快里面請,我這就去跟總旗稟告。”
三人進到店內,看見這里擺著許多樂器,笛,簫,琵琶,琴,箏應有盡有。
顧庭月道“他們就不會挑點賺錢的買賣做嗎?就這個鬼地方,誰會花錢買樂器?”
這時一名瘸腿的中年漢子走來,他看見顧庭月後露出驚訝的神情“顧小妹,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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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庭月道“蔣大哥,怎麼是你?”跟著她向兩邊介紹“這位是蔣一舟,當年我剛進潛龍衛時他是我的師傅。這位是陸風竹陸捕頭,甦岸舟就不用我介紹了吧。”
蔣一舟笑道“不用,當年我和甦老板還喝過幾次酒呢,甦老板你還記得吧?”
甦岸舟道“當然記得,只有和你一起喝酒時我這個寶貝妹妹才肯在邊上端酒。蔣兄,我還以為你早就退役回家享清福了呢,怎麼會來這萬里之外的島上呢?”
顧庭月對陸風竹說“蔣大哥當年在月奴國的一次行動中立下大功,可也傷了腿。楊炳烈也太過分了,居然把蔣大哥發配到這里來!”
蔣一舟道“你誤會了,當年行動後楊大人給了我三千兩銀子,並安排我做內務,是我自己要求來鯨山國的,這里挺清閑,適合我這樣的人養老。”
顧庭月道“蔣大哥,你要在這里待多久?”
蔣一舟道“潛龍衛的規矩各地哨所的總旗三年一換,最多不超過五年,我來這里已經五年多了,本來早可以回中原,但是呢,人在一個地方待久了,總會有感情。哎呀,別總說我的事,我一個月前收到飛鴿傳書說延恩公作為欽差已經出發,估摸著他還得過幾天才到,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看來這一路挺順利。說吧,你們來這里是為了什麼?”
陸風竹道“蔣總旗,我們來是想知道關于鯨山國的大概情況,好方便日後行事。”
蔣一舟道“哦?你們已經已經和扶桑人起了沖突嗎?”
顧庭月贊道“蔣大哥還是這麼精明,猜的一點不錯,我們才來就差點和扶桑人干起來。”
蔣一舟道“嗯,關于鯨山國其實有許多值得說的事,該從哪里說起呢?”他說話時拿起一只笛子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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