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月叫道︰“你別听他胡說八道，什麼把內力注入水晶娃娃就能打開它，如此荒唐的方法只有傻子才會信。”
陸風竹也勸道︰“是啊，甦老板，也許這個娃娃有什麼機關，不是靠蠻力打開的呢。”
甦岸舟抓了抓頭，道︰“我都試過了，將這個水晶娃娃放在冰里，放在火里我都試過了，就是不行！”
顧庭月皺眉道︰“好了，不要再發癲了，你這回九成九是買到假貨了！”
“胡說！”甦岸舟怒道，“我干這行這麼久，怎麼會看不出真假，這水晶娃娃乃是高人打造的真品，這里頭一定藏著齊朝寶藏的秘密！”
顧庭月道︰“木頭你都看見了，甦岸舟已經魔怔了，他回答不了你任何問題了。”
陸風竹不死心，他從懷里取出那塊錦帕後展開，問道︰“甦老板，我今天來是想請你看看這塊錦帕，看能不能..”
“等等！”甦岸舟用眼楮的余光掃了一眼錦帕後叫道，他從陸風竹手里取過錦帕，仔細端詳起來，尤其是左下的那朵曇花，他看了又看。
顧庭月不耐煩了︰“你看清楚了沒有？”
甦岸舟問︰“陸捕頭，你是從哪里得到這塊錦帕的？”
陸風竹將錦帕的來歷說了一遍。
甦岸舟道︰“就是說，這件東西是綁匪留下的。綁匪綁架那兩個孩子目的不是求財，而是為了割破他們的胳膊取血。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陸風竹道︰“甦老板，這塊錦帕材質和做工都是一流的，你知道哪里能做出這樣的東西嗎？”
甦岸舟道︰“京城有名的織坊可不少，這件東西放在別的地方可以說是上品，可放在京城卻只能算普通。倒是這上面的香味很特別，你們听過龍涎香嗎？”
陸風竹道︰“我只听過這個名字，怎麼，這錦帕上的香味是龍涎香？”
甦岸舟點了點頭︰“龍涎香很出名，晉代權臣賈充曾經蒙皇帝賞賜得到了這種奇香，他將這種香料給了自己女兒，而這位賈小姐又將香料偷偷給了自己的情郎韓壽，有天這位情郎帶著香氣來到賈充府上拜訪，賈充一聞就知道是龍涎香的氣味，由此他推測出自己女兒與這人有了私情，于是只好將女兒嫁給了韓壽。有個成語叫‘竊玉偷香’，里面的偷香就是指這個故事。”
顧庭月冷冷地道︰“說起這些男盜女娼的事你最是頭頭是道。我們想知道的是怎麼根據這龍涎香找到綁匪。”
甦岸舟笑道︰“你又著急了不是，事情總要一步步才能講清楚。”他此刻侃侃而談，整個人逐漸從剛才那種癲狂的狀態中走了出來，“我問你們，你們知不知道龍涎香到底是什麼？”
顧庭月知道他又要開始擺弄學問，懶得理他，把臉別到一邊，陸風竹卻很有興趣，道︰“听名字，是龍的口水？其實我一直不太明白，口水為什麼會是香的，而且這世上也沒有真的龍啊。”
甦岸舟大笑，道︰“告訴你吧，龍涎香不是口水，它是海里鯨魚的排泄物！哈哈，是不是比口水還惡心。”
“鯨魚？排泄物？”陸風竹听後大感意外。
甦岸舟繼續解釋︰“鯨魚是大海里的巨獸，據說身長有幾十丈，任何陸上的動物都不能與它比大小。它會排泄出一種油脂包裹的東西，這種東西風干後奇香無比，人們把它叫做龍涎香。”
陸風竹道︰“鯨魚生活在大海里，它身體里排泄出來的東西又怎麼會被人得到呢？”
甦岸舟道︰“這些排泄物會飄到岸上，所以才會被人撿到，只是這種機會實在太少，可遇不可求，所以龍涎香才會如此珍貴。不過，據我所知，海外的鯨山國盛產龍涎香。所以，你們要找的這個人很可能是從鯨山國來的。你們知道為何鯨山國會產龍涎香嗎？”
陸風竹此刻已經明白只要自己表現得越有興趣，甦岸舟就會說的越起勁，才會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當即裝作很有興趣的樣子問道︰“鯨山國產龍涎香是因為那里有許多鯨魚嗎？”
甦岸舟拍手贊道︰“你還真的猜對了。鯨山國之所以得名是因為那里的人相信自己的國家其實是一條大鯨魚化成的，而在鯨山國四周經常會有鯨魚出沒，它們體內排泄出來的龍涎香就會飄到鯨山國的海岸邊被當地人輕易獲得。”
“原來如此。”陸風竹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他自己都差點被自己拙劣的表演逗笑了，他又問︰“甦老板，這些奇怪的事情你是從哪里知道的呢？”
“看書啊，”甦岸舟面露得色，“我博覽群書，其中有一本叫《海國述異志》的書，專門講述關于海外島國的風俗人情與掌故歷史。”
陸風竹贊道︰“佩服，佩服。甦老板胸中有大學問，真不是我這一介武夫能比的呀。”
“又是鯨山國。”甦岸舟臉上的神情卻嚴肅起來，“最近傳說齊朝的寶藏埋在鯨山國，而今又出現了很可能是來自鯨山國的綁匪，這些事的發生是巧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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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庭月冷笑道︰“你們兩個今天可真有意思，患上了彼此的毛病，是相互傳染了嗎？”
甦岸舟拿起錦帕又看了起來，他看了一會後道︰“陸捕頭，對于這類東西我比你熟，你就將這塊錦帕留下，我去查查，看能不能有發現，你放心，我要是查到了什麼，一定會告訴你的。”
陸風竹點頭答應。
這時老徐進屋來稟告︰“老板，那位尹先生又來求見，你要不要見他？”
甦岸舟苦笑道︰“這老頭真是煩人，你們兩個在這里等一會我去打發了他就回來。”
“等等，”陸風竹叫住他，“姓尹的老頭，可是海外來的商人叫尹求凰？”
甦岸舟道︰“是，怎麼你認識他？”
陸風竹道︰“算是有一面之緣吧，他來找你為了什麼事？不介意帶著我一起見他吧？”
顧庭月拼命給陸風竹使眼色，他一時沒明白她的意思。
甦岸舟道︰“無非是一些生意上的事，你不嫌我們這些商人市儈就跟著來吧。”
三人來到前堂，尹求凰見到陸風竹，大感意外︰“陸捕頭，你怎麼會在這里？相請不如偶遇，等等你隨老夫去我住的客棧喝幾杯吧。”
陸風竹道︰“多謝，不過今日我還有事，下次再去拜訪。”
甦岸舟道︰“尹老板，你這次來又想買什麼？說句實在話，我的一點家底已經快被你掏空了，實在是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尹求凰嘿嘿一笑︰“甦老板過謙了，我知道甦老板的寶庫里絕世奇珍還有不少呢，何必藏著掖著，都拿出來，我不會少你銀子的。”說著，他從懷里取出了厚厚一沓銀票。
陸風竹瞥了一眼，只見第一張銀票就是三千兩，心中詫異這人的豪奢，對他的身份來歷更感好奇。
甦岸舟也一樣好奇，他直接問︰“尹先生，請恕在下好奇，你買這麼多珍寶，到底要做什麼呢？”
尹求凰道︰“在下是個生意人，在這里買了寶物，再到海外去賣，就這麼簡單。”
甦岸舟道︰“這里是京師，天下精華薈萃之地，從來都是各地的人拿著寶物到京城來賣，才能賣得出好價錢，尹先生反其道而行之，不免讓人覺得奇怪。”
尹求凰面露不悅︰“甦老板，我拿著真金白銀來買東西，又不是騙你，你問東問西做什麼？”
甦岸舟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我這里出去的每樣東西都是有來歷的，不是菜市場買菜，有錢就行，我這里的寶貝可不缺買家。”
尹求凰立刻換了一副笑臉︰“甦老板，是我失言了，你莫要生氣。其實呢我這次來中原是受人所托，這位大財主富可敵國，今年正好是他母親百歲大壽，他為了替母親祝壽，所以才會廣羅寶物。”
甦岸舟又問︰“這位大財主是誰？”
尹求凰嘿嘿一笑︰“這點請恕老夫不能說，總之，甦老板你這里出去的每件寶物都會受到珍視和善待，絕不會明珠暗投。”
甦岸舟攤開雙手道︰“好吧，你這次來想買什麼？”
尹求凰道︰“李勝興有一幅《千里嘉陵圖》，我听說在甦老板手里，老夫願意出一萬兩銀子求購。”
甦岸舟連忙擺手︰“謠言，這都是謠言，我是有幾幅李勝興的畫，可沒有這幅《千里嘉陵圖》，實不相瞞，這幅畫在大內，你就不要惦記了。”
“是嗎？”尹求凰半信半疑，“那麼另外一件金塔佛祖腦舍利總在你手里吧？”
甦岸舟苦笑道︰“這件東西倒確實在我手里，只是你來晚了，東西已經被別人買走了。”
尹求凰道︰“被誰買走了？我願意出雙倍的價錢請買家割愛。”
甦岸舟道︰“請恕我也不能把客人的身份告訴你，你也知道，這是行規。況且這位客人一樣也富可敵國，不是你用錢財就能打動的。”
尹求凰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隨後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強求。甦老板，我听說你最近得了一個水晶娃娃，水火不侵，是個寶貝，能不能拿出來給我看看？”
“這個嘛...”甦岸舟已經連續拒絕他兩次，不好再拒絕他第三回，“我可以拿出來給你看看，但是這件東西也不賣。”
他折回後院的練功房將水晶娃娃取來。
尹求凰接過後拿出一塊西洋鏡片對著娃娃仔細查看了一番，一邊看一邊贊嘆，臉上甚至還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似乎想把這只娃娃吞下肚一般。
甦岸舟眼楮緊盯著他，很害怕他忽然搶過娃娃就逃走。
過了一刻鐘，尹求凰才放下西洋鏡，道︰“甦老板，這只娃娃我願意出五萬兩銀子買下，不知你是否願意割愛呢？”
當听到“五萬兩”三個字，甦岸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這畢竟是一個十分誘人的價格，可他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尹求凰道︰“甦老板，你不願意賣，是不是因為這娃娃里有齊朝寶藏的藏寶圖？”
甦岸舟聞言色變。
尹求凰接著道︰“你是不是用盡方法也發現不了這水晶娃娃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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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岸舟笑道︰“尹先生，這些無稽之談我向來是不信的。”
“是嗎？”尹求凰笑了,“假如我知道打開這水晶娃娃的方法，你願不願意與我合作，一起去尋寶？”
甦岸舟道︰“不必了，我收藏這只水晶娃娃是因為喜歡它的材質和做工，不是為了什麼寶藏。尹先生，看來今天要讓你空手而回了。”
尹求凰也不生氣，淡淡地道︰“甦老板，假如你改變了主意，隨時都可以去找我，你知道我住在哪家客棧，對吧？告辭了。”
甦岸舟冷冷地道︰“不送。”
尹求凰走後陸風竹問︰“甦老板你不是很想知道水晶娃娃的秘密嗎？為什麼不答應他的要求呢？”
甦岸舟道︰“陸捕頭你不懂，在文玩珍寶這個行業，誰的好奇心重，誰就會落入下風，被別人牽著鼻子走。沒錯，我是想知道水晶娃娃的秘密，可尹求凰還想得到這娃娃呢，只要娃娃還在我手上，早晚他都會來求我的。”
陸風竹聞言苦笑，這些生意人的心思他可弄不明白。
這時老徐又進來稟道︰“老板，又有一位客人求見，這位客人恐怕由不得你不見了。”
甦岸舟一愣，罵道︰“老徐，你是不是抽風了？老子我想見誰不想見誰，全憑自己高興，管他是誰，天王老子來了我不高興一樣不見！”
老徐冷冷地道︰“是封大小姐來了。”
“什麼！”甦岸舟叫道，他立刻換了張臉孔︰“還不快請進來。”
說著他轉身對陸風竹說︰“陸捕頭，這位客人有些特別，要不你還是回避一下？”
“我哪里特別了？是缺胳膊少腿，還是頭上長了角？”
封萍蹤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甦岸舟立刻起身相迎，笑道︰“封大小姐自然是頭上有角的人物。”
封萍蹤見到陸風竹，兩人均是一愣。
甦岸舟道︰“怎麼，你們兩個認識？”
陸風竹道︰“甦老板，說來也湊巧，你今天的兩位客人我都認識。”
封萍蹤冷冷地道︰“是嗎？另外一個客人是誰？是不是一個女人？”
甦岸舟笑道︰“另外一個是個糟老頭子。”
封萍蹤哼了一聲，從懷里取出一張單子扔到甦岸舟面前︰“甦老板，單子上面的東西你都備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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