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打散了所有想法，放下水盞走了過去。
溫黎是真得高興，忍不住喚了好幾聲，這一夜的惶恐也露出幾分。
沒人知道她當初面對高熱不退的凌大哥，有多麼的害怕。
現在他醒了過來，她才控制不住地傾瀉出一絲絲害怕。
她不敢想象跟她相依為命的凌大哥出事，她又該怎麼辦。
凌雲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看著眸中含水的溫黎，他既歉疚又心疼，這是個好姑娘，卻一次又一次地跟著他擔驚受怕。
救起她時，都說她又瘦又丑，干不了活，反而給他這個病秧子又添一個累贅，可是如今證明，他才是那個徹徹底底的累贅。
他想伸手摸一摸她的臉，安慰安慰她，可是他手上沒有力氣，也不敢越這個界限。
“大哥。”沒有人注意凌霄，凌霄自己出了聲。
凌雲如遭雷擊，徹底醒了神，他渾身癱軟，扭頭都困難，費力地轉動著眼珠子看了過去。
一如往日的容顏，更加高大的身形，他心中有釋然又有悵然，“你還是來了。”氣力微弱，出口成了氣音。
凌霄仍是精準的捕捉到，他皺著長眉，對他的虛弱很不滿，“等你恢復點，我們再慢慢說。”
“好。”凌雲蒼白的唇費力勾了勾。
既然已經完全肯定凌霄就是凌大哥的弟弟，她也不必一直守在這里。
“小叔你先守著，我去給凌大哥熬藥，順便做點吃食。”
溫黎吸了吸鼻子，說完就急急出了房門進了廚房。
凌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將目光轉了回來，“你這回的目光似乎不錯。”
凌雲聞言咳嗽了幾聲，像是被添堵了一般，被凌霄拍撫著平息後，他復雜地扯了扯唇。
是很不錯，只可惜有緣無份。
凌霄倒了一盞熱水，扶著他喝下去。
凌雲喝下去後，好受很多，他閉上眼楮喘息片刻，“你該知道我的的情況，這是害人。”
“我會為你遍訪名醫。”凌霄毫不遲疑道。
“沒用的，之前又大病了幾場，是個大夫都說我命不久矣，我也感覺到我的身子不行了，胎里的弱癥能活到今日，已非藥石可轉。”凌雲喘一口，說一句，好在沒有再咳嗽，“別告訴她，她還不知道。”
凌霄抿著唇不說話，許久開口道“我已經派了醫師過來，你安心治病。”
凌雲見他如此，也不再說話，心中卻劃過一絲暖意。
到底是兄弟，就是過往再有什麼不對付的地方，還是牽掛著彼此。
溫黎不知道房中兩人的對話，她正在廚房忙活著，藥在一邊熬著，紅棗熬得米粥整整熬了一鍋，沒放一點難咽的粗糧。
不僅是因為凌大哥要吃，還因那小叔也不太像吃得了粗糧的人，而且第一次來就吃粗糧難免顯得沒誠心。
溫黎再撿了一些腌制的咸蘿卜，調了點油後一澆上，拌一拌，也就可以吃了。
等到溫黎一盤子全端進來，發現凌大哥已經閉上眼楮，身上的衣裳也換了，應該是一旁的凌霄幫的忙。
溫黎走近了後，閉上眼眸的凌雲睜開了眼，凌霄也看了過來，他沒做過這樣的活，不過還是走過來幫忙，溫黎避開他不熟練的動作，“早膳差不多都在這，可別撒了。”
“我放了一盆熱水，小叔去簡單擦洗一下再用早膳吧。”
“我幫大哥擦洗時，已經梳洗過。”凌霄看了看被避開的手，在這里他反而像是個吃閑飯的，好像還不錯。
不過他還是搶過她手上的粥水，“我來吧，嫂嫂已經忙到現在，你先用膳。”
溫黎手上空空，凌霄很有分寸沒有踫到她，但是被人搶了活，她還是愣了一下。
“讓他做吧。”凌雲也出聲應和。
“那好，若是這碗粥涼了，換鍋里的重新補上。”溫黎沒推辭，她現在確實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端起碗雖說沒有稀里嘩啦的喝粥聲，但粥水下肚的速度一點不慢。
凌霄趕了一夜的路，看著糯白粘稠的米粥，還有三枚紅棗精心點綴，腹中也餓得有些絞疼。
凌雲半碗粥下去，就不再進食，凌霄看著粥碗，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不用管我，你去吃吧。”凌雲吃完就有些疲倦，凌霄將粥碗拿了出去，不打擾他休息。
凌霄在堂屋桌邊喝著入口即化的粥水，拌著脆嫩的咸菜，他吃得比往常的每一次都香，這位嫂嫂的手藝倒是超乎意料的合胃口。
溫黎腿上放著小籮筐，手上正拿著針繡著一片花瓣。
凌大哥讓她出來，說是怕小叔不熟悉環境，她也就不能在里面守著。
溫黎刺繡的間隙偷瞧了幾眼吃相斯文卻不慢的男人，看來她做的早膳客人還挺滿意。
凌霄知她在看，不動聲色地咽下最後一口粥，吃得是不少，“嫂嫂午間會有些人來，你不用懼怕，他們都是我叫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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