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勝點了點頭，認可了他的判斷，立即掏出手機撥通李亨的電話，並打開了外放。
電話沒響幾聲便接通了，李亨的聲音帶著風聲，顯然正開車︰
“喂，叔，是我。你正好打過來，我正準備聯系縣里匯報情況。”
“說吧，具體怎麼回事？”
李亨也不繞彎︰
“我們接到調度中心的警情，趕到福來超市後面的小巷，發現賭場內一片狼藉。賭桌、籌碼全散落一地。
根據幾名賭客口供，賭場里有人搶劫，搶走大量現金。
現場有人開槍，疑似賭客和劫匪發生槍戰，現在賭場老板張二和他相好黃翠華都不見了。
我通知手下人正在查這兩個人……”
李全勝和陸長明對視一眼，臉色同時變得凝重。
李亨繼續道︰
“我正準備通報縣局，請求發布協查通告，封鎖出城路口——根據賭客的供述，對方人不多，行動快，應該還在縣境之內。”
陸長明終于開口︰
“協查通告的事我來辦。”
電話那頭沉默一瞬，李亨顯然意識到了誰在听︰
“陸局，您好。我現在正在往縣里趕，縣里已經接到消息了，叫我和副所長蕭坤一起去開會。”
“什麼？”
李全勝皺眉，“縣里比我們知道得還早？”
陸長明眉頭一挑，聲音放緩︰
“趙文龍。”
李全勝咬牙點頭︰
“肯定是他，哼……搶功勞搶得比誰都快。”
“這不僅僅是搶功勞。”陸長明淡淡道，“這是要給我們難看，看著吧，待會縣里肯定要開會，會上我免不了被批評一頓……”
兩人心中明白，趙文龍這步棋走得極妙。
若案件處置得當，功勞全落他頭上；若後續查出疏漏，也能甩鍋給下面。
這場會，注定不好看。
電話掛斷，李全勝沉思了兩秒，忽然開口︰
“我去一趟現場。再不去，連參與感都沒了。”
“行。”
陸長明點頭，“你帶上刑警隊的還有局里的兄弟，分兩路。一隊去青峰鄉，一隊負責縣內路口盤查出城車輛。立刻行動。”
“好，”
李全勝轉身就走。
剛踏出兩步，陸長明辦公桌上的座機響了。
他抓起電話接听，臉色沒什麼變化︰
“我知道了，馬上到。”
放下電話後，他喃喃一句︰
“縣里開會通知到了。”
兩人分頭行動，李全勝步履飛快，通知集合，調集警力奔赴青峰鄉。
……
縣委會議室里氣壓低得嚇人，空氣仿佛凝固。
何力和汪興國分坐在正位，神情嚴峻。
會議室內，陸長明、趙文龍一左一右，坐在靠近主位的兩側，而青峰鄉的書記潘磊、副書記呂正洋，還有濱江鎮的黨委書記田東也一同出席——這三人正是汪興國手下，在科技園二期項目中分工明確、專職“跑項目、打包裹、搞物業”的主力干將。
會議一開場，潘磊便輕咳了一聲，不耐煩地瞄了眼手表，說道︰
“何書記，今天是中州能源和綠城科技兩家大企業正式入駐園區的日子，我們鄉里安排了迎接的專班，我這會兒不在場，怕出點什麼岔子。”
呂正洋也跟著點頭︰
“是啊，兩家公司都是省里重點引進的高科技企業，一年給我們縣里貢獻不少稅收。這會兒我們真得回去盯一盯現場。”
他倆你一言我一語，連田東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青峰鄉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都听說了一些消息，兩人卻好像一點都不知道似的。
何力本來就滿肚子火，听到兩人這麼敷衍，猛地一拍桌子，怒聲喝道︰
“你們兩個到底知不知道青峰鄉出了什麼事？出了大案子了你們還想著迎企業？”
“何書記……”潘磊被嚇得一哆嗦，下意識站起身。
“坐下！”
何力怒吼，眼神像刀子一樣掃過他，“你們身為青峰鄉的正副書記，這種時候還滿腦子想賺項目的錢，不知道縣里現在正處于風口浪尖上？你們知不知道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潘磊和呂正洋面面相覷，臉色尷尬，一時答不上來。
何力一眼看出他們的心虛，冷笑一聲道︰
“連鄉里出事你們都不知道，青峰鄉是你們的地盤，你們人都在縣里，卻連情況都不了解，要你們來干什麼？現在事情鬧大了，你們就知道躲在招商口子後頭？”
這時，汪興國也沉下臉，緩緩開口︰
“潘書記、呂書記，最近是不是有點太得意忘形了？科技園一期項目才剛順起來，你們就覺得可以什麼都不管了？”
兩人听出汪興國話中不悅，頓時如遭雷擊，連忙低頭認錯︰
“汪書記，是我們工作失職，我們這就——”
何力不再理他們，而是將目光轉向了陸長明，語氣一沉︰
“陸局長，你來說說這案子到底怎麼回事。”
陸長明站起身，語氣平穩但語義冰冷︰
“今晚七點左右，青峰鄉福來超市地下一個地下賭場內，發生一起持槍搶劫案。地點是一個賭場，初步查明規模不小，疑似是長期經營，嫌疑人作案後迅速逃離，目前老板黃翠華和張二失聯，疑似被劫匪劫持或者提前跑路。”
話音未落，潘磊“騰”地站起身，驚得臉色煞白，額頭冷汗直冒。
呂正洋更是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嘴唇哆嗦了幾下，連話都說不出來。
陸長明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
“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線索，賭場背後可能牽涉地方勢力……”
這一點是陸長明搬出來敲打兩人的，雖然還沒有查明，但這麼大一個賭場能在青峰鄉長期開下去，和地方勢力肯定脫不了干系，只是暫時還不知道是誰。
說到一半，陸長明便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繼續匯報案情。
呂正洋的臉當場綠了，他和蕭坤交往密切，這賭場的事情他心里不是一點不清楚，只是以往都沒出事，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想到這回出大事了，還是動了槍。
而潘磊則更是一臉茫然，他是真的不知道賭場的事。
他這段時間全身心撲在科技園項目上，成立物流公司、搞物業公司，三番五次派人敲打企業談條件，每天都忙著收賬，根本沒心思管青峰鄉的日常事務。
現在這一說他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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