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坤臉上露出一副恰到好處的驚訝和憤怒︰
“李所，瞧您這話說的，我要是早知道這里藏著這麼個黑窩，還能容它開到今天？早就帶人把它一鍋端了，”
李亨冷冷地看著他，心里冷笑。
“不知道？鬼才信，蕭坤在青峰鄉經營多年，對這片地界了如指掌，這麼大一個賭場能瞞過他？恐怕這賭場背後，少不了他蕭坤的影子，”
心里雖然起了疑心，但他現在沒工夫跟蕭坤掰扯這個。
掃視了一眼現場，他指著一個看起來稍微鎮定些的中年賭客︰
“你，起來回話，剛才這里發生了什麼？老實說，”
那賭客戰戰兢兢地站起來，哆哆嗦嗦地把剛才賭場內發生的槍戰和搶劫的經過說了一遍，尤其提到了賭場老板娘黃翠華瘋了一樣跑出去喊“殺人搶劫”。
“老板娘叫黃翠華？”李亨追問，“開賭場的是誰？”
“是，是張二。大家都叫他張二。”賭客不敢隱瞞。
“黃翠華和張二現在人在哪里？”
李亨命令那賭場站起來指認，那賭客環視了一圈，並沒有看到這兩個人的身影。
賭客們也紛紛搖頭。
“立刻回去查這兩個人的檔案，”
李亨對身邊的民警命令道，“打印照片，通知指揮中心，發協查通報，全縣搜捕，”
就在這時，蕭坤卻不緊不慢地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種“老成持重”的腔調︰
“李所，我看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先封鎖現場，固定證據，然後盡快把案情向上級匯報。
同時，應該立刻在全縣各主要路口設卡盤查，防止劫匪外逃。
至于抓捕張二和黃翠華嘛……他們既然是這里的老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可以從長計議。”
李亨眉頭微蹙。蕭坤這話听起來冠冕堂皇，卻似乎有意無意地在淡化對張二和黃翠華的追查力度。
他沒有直接反駁，只是點了點頭︰
“設卡盤查是必須的。但張二和黃翠華作為賭場的主要負責人，涉嫌聚眾賭博、甚至可能與這起持槍搶劫案有關聯，必須盡快找到他們，否則，很多關鍵線索可能會中斷，”
兩人對案件的處理方式，顯然存在分歧，空氣中彌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民警匆匆跑了進來，神色有些慌張︰
“李所，蕭副所長，縣局辦公室剛來電話，讓你們二位立刻去縣里開會，說是……關于這起案子的，”
去縣里開會？
李亨和蕭坤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凝重。
看來，這事鬧大了，已經驚動了縣領導。
李亨當機立斷︰
“先把所有在場人員全部帶回所里，嚴加看管，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放任何人離開，”
說完，他便準備動身。
那年輕民警又補充了一句︰
“李所，縣局那邊說……蕭副所長也務必一同前往。”
蕭坤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他剛才在人群中，已經看到了劉星火那幾個張二的親信小弟。
本來他還想著，等李亨一走，就找個由頭把劉星火他們幾個先放了，好好盤問一下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搶他的錢，這個賭場，他可是投了不少“暗股”的，
現在讓他也去縣里開會……他沉吟了一下，覺得也好。
正好借這個機會，去縣里探探風聲，順便也跟相關領導“溝通溝通感情”，把自己的責任撇清。
他不動聲色地給身邊一個平時最听話的老民警遞了個眼色，又用手指了指劉星火等人的方向，做了個隱晦的手勢，示意他找機會“照顧”一下，務必問清楚搶錢的是誰，錢的下落，以及……有沒有可能把錢弄回來。
交代完畢，蕭坤才換上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對李亨說道︰
“李所，既然縣里有指示，那咱們就趕緊過去吧。”
說完，他便自顧自地上了自己的警車，不緊不慢地跟在李亨的車隊後面，一同駛向了縣城。
……
從長遠縣回來時，李全勝的眉頭就沒松開過。
一進江峰縣公安局，他連水都顧不上喝，便快步走向局長辦公室。
他推開門時，陸長明正坐在辦公桌後，翻看著一份案卷，見他進來便放下文件，眼神中夾雜幾分期許與疲憊。
“怎麼樣？”陸長明開門見山。
李全勝臉色沉重︰“人是審了，劉雨涵嘴硬得很，不論軟硬兼施，就是不松口……沒撬出半點有價值的線索。”
說著，他將一份簡單的訊問記錄放在陸長明桌上，“現在拘留時間也到了，我們只能先把她放了。”
陸長明皺了皺眉，沒多說責怪的話，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抬手拍了拍李全勝的肩膀︰“行了，你也盡力了。這種人，不可能輕易露出馬腳。”
李全勝一臉愧疚︰“我怕……咱們這條線斷了。”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敲門聲。
“報告，”是值班干警小王。
“進。”陸長明抬了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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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快步走進來，臉色比剛才兩人還要嚴肅幾分︰
“陸副局、李隊，剛剛接到青峰鄉派出所的電話，轄區內發生了一起持槍搶劫案——地點是福來超市後面那個賭場。”
“什麼？”李全勝一下站了起來，“賭場？青峰鄉？”
“是的，發生在賭場內，目前初步了解，有人持槍搶劫，現場一片混亂。有人開槍還擊，賭場老板張二和他老婆黃翠華都聯系不上。”
“媽的，”李全勝低聲罵了一句，轉頭看向陸長明，“這事不是小事。青峰鄉里居然有地下賭場，而且居然還發生了搶劫和槍戰……”
陸長明眼神沉了幾分，腦海里飛速過濾起相關信息︰
“青峰鄉……派出所所長是李亨？”
“對，就是他。”
李全勝點頭，頓了頓，疑惑了一下繼續說道︰
“實不相瞞，李亨是我遠方的佷子，前幾年在江中警察學院畢業以後一直在學校當教官，上個月剛剛調到青峰鄉”
陸長明看出來了李全勝的疑慮，擺了擺手說道︰
“這一點我知道，但正是因為他是你親戚，才更要問清楚，辦事要謹慎。
現在這個節骨眼出這麼個大案子，要是調查組下來，查出來李亨和這起案子有什麼關系，咱們都不好看。”
他頓了頓，看著李全勝︰
“你現在就給李亨打電話，讓他把現場情況交代清楚。我們得搶在縣委前頭，先把話說明白，規避風險。同時問清楚這小子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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