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公安廳。
在即將啟程前往江峰縣展開實地調查之前，孫桂協調，鄭一涵牽頭，在省廳召開了一次調查組全員參加的閉門會議。
會議伊始，郝臣率先發難，質疑趙成良的顧問身份。他話語尖銳，言辭犀利︰
“趙成良你身為李若男的前夫，這個節骨眼加入調查組，是不是不太合適？”
孫桂冷笑，手一摁，掏出省委文件復印件，淡淡開口︰
“這件事情，是副省長嚴牧之親自拍板的，省委組織部也已定性。不再討論。”
郝臣被這一下壓住，雖然不甘，但只能暫時收聲。
會場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孫桂湊到趙成良身邊，淡淡的說︰“郝臣省紀委副書記，跟你李叔斗得很厲害。他和陳嵩年關系很密切，這一點省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
趙成良點頭，倒是一點也不意外，來之前他已經看了調查組成員的名單，對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認識。
就在現場鴉雀無聲之際王猛順勢上前，展開大屏幕，開始匯報案情。
他節奏極快，邏輯清晰，案情剖析十分透徹。
趙成良暗自驚訝，這個王猛業務水平之高，遠超想象。
孫桂趁機湊到趙成良耳邊，低聲提醒︰
“小趙，王猛是陳嵩年的人，用得著也得防著點。”
趙成良面上點頭，心里卻已起了別樣心思。他暗忖︰
“這個王猛做事認真，是個好警察只不過跟錯了人……也許可以爭取。”
正想著，王猛忽然更換幻燈片，播放了一段視頻。
畫面中，李若男坐在江峰縣紀委的訊問室里，眼神憔悴、臉色蒼白，面對幾個咄咄逼人的紀委干部不斷解釋。
趙成良心頭一震，情緒瞬間翻涌。他眼神泛冷，手指收緊。
“稍安勿躁。”
孫桂悄悄拍了拍他的肩膀。
趙成良閉了閉眼，強壓下心頭怒意，恢復了平靜。
這微妙的變化沒有逃過郝臣的眼楮。
他眯著眼，記在了心里。
等王猛講解完畢，郝臣突然開口︰
“趙成良，既然你是李若男的前夫，那你就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個關鍵嫌疑人吧。”
趙成良不卑不亢地起身︰
“李若男，江峰縣人，今年三十六歲，長期在基層工作，財產、工資、存款均可查證，目前沒有發現重大問題。”
他平靜說完，就坐了下來。
郝臣臉都綠了，吹胡子瞪眼︰
“我是讓你介紹‘這個人’，不是查戶口！”
趙成良聲音平穩︰
“這就是我了解的李若男。至于案情，她最近與我並無聯系。
我在省城，她在江峰縣，婚已離，人已分，我不了解她最近是否涉案，也不掌握相關信息。
不知郝副書記是否還有什麼需要補充？”
這一番話，把郝臣逼得臉紅脖子粗。
“你是顧問！顧問就要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來！李若男是怎麼變賣土地的？跟明遠制藥怎麼分贓的？”郝臣提高了音量，“這些你最清楚！”
“可我不清楚。”趙成良從容不迫，“我所提供的，是我知道的事實，而不是猜測。我們是調查組，不是劇本殺。”
這一句話，讓會場一片安靜。
這場會議，最終在劍拔弩張中草草收場。
省廳里的會議剛散，走廊里已聚集了不少干部。
孫桂帶著趙成良從側門出來，剛下台階，就看到幾名年輕人正站在不遠處等候。
“孫廳！”
為首的杜少川快步迎上來，神情恭敬。
孫桂點了點頭，笑道︰
“你們幾個倒是守得住性子。”
“不是想等您嗎？”
程雅南也笑著開口，身後張栩然和趙琨跟著打了招呼。
孫桂招了招手，把趙成良帶過去︰
“來，成良，我給你介紹幾位你接下來要打交道的人。”
“杜少川，刑偵出身，風格干脆利落；程雅南，檢察院的，法條腦子；張栩然，專管合規的法制骨干；趙琨，技術偵查這塊一把好手。他們幾個，都是我從廳里精挑細選出來的，你接下來調查組要下去，他們能幫你很大的忙。”
幾人听完後不約而同望向趙成良，眼里露出一絲興奮。
“趙顧問，久仰大名，終于能並肩作戰了！”
“別這麼說。”趙成良微微一笑，“我也得靠你們幫忙，能把這事兒啃下來。”
孫桂拍拍趙成良的肩膀，聲音沉了些︰
“這次調查組已經定了方向。
你去，我不下去了。”
趙成良一怔︰“您不下去？”
“最近省廳要搞‘春雷行動’，剛剛拉開架勢，整條線要聯動，我得坐鎮廳里調度，顧不得親自跑基層。”
孫桂頓了頓，“我把我最信得過的人都給你配齊了。這一仗，咱們不能輸。”
趙成良鄭重點頭︰
“我明白。如果出了差池，您拿我問責。”
“這就對了。”孫桂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等孫桂剛走，剛才還規矩嚴肅的幾人立刻圍了上來。
“趙顧問，太佩服您了，咱們以後可要多交流。”
“是啊，早就想認識您了，您的事都在公安系統里傳開了。”
趙成良笑著應付，正說著，前方會場出口處，走出一個女人。
她神情冷淡，步履匆匆，正低頭往外走，忽然听到一聲︰
“韓芷瑤！”
是程雅南叫的。
韓芷瑤停下腳步，臉上的表情明顯僵了一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好久不見。”
點完頭，她便轉身離去。
幾人望著她的背影，臉上都有些失落。
趙成良察覺，輕聲問︰
“你們都認識？”
杜少川嘆了口氣︰
“我們和她是警校同期，關系一度挺好……現在看著像不認識似的。”
張栩然皺了皺眉︰
“這次調查組里，她爸韓永昌也來了，估計有顧慮。”
“韓永昌？”趙成良問。
程雅南低聲道︰
“老紀檢，資歷深，據說以前欠過陳嵩年一個人情。”
幾人一听，紛紛露出恍然的神色，氣氛頓時沉了下來。
趙成良卻若有所思，朝韓芷瑤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微微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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