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事，謝臨川更是無主以主，這可是他主管的部門，雖然是現在才主管，可他一點風聲都不知道，也沒有一個人來他這里打小報告，屬實夠丟人的。
最後只好說道︰“按照改制方案要求，田伏生等人籌措了兩千萬元，上交給了他們上面的水泥公司。”
楊辰靜靜地等著。
謝臨川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水泥公司扣下了一半之後，將剩余的一千萬元交給了工業聯社，聯社又分出五百萬元，剩下的交給了工業經濟發展局。”
“那五百萬呢？”明知道這五百萬肯定也沒收到，楊辰還是問道。
“工業局說一部分償還了以前的欠款，剩下一部分給干部職工發成了工資，有帳目，但不規範。”
“倒是挺照規矩來呀，估計是想著法不責眾吧，聯社和水泥公司呢？”听到這種事，楊辰都有點習以為常了。
但又不能不追究，前面說過，聯社就是幾個人的小單位，水泥公司是個就幾間房，早就資不抵債、瀕臨破產、名存實亡的空殼了，拿一千萬想干啥。
而且改制如果不承認，這錢還得給人家田伏生等人退回去，當然了，退之前要區分這些錢是他們私人拿出來的，還是從廠里拿的。
謝臨川越說越覺得羞愧難當，如果地板上有個縫，一定會先鑽進去，但領導問話，又不能不答︰“聯社那邊以集體研究決定的名義，把錢放到小金庫了，現在已經花了三十多萬了。”
“水泥公司那邊拿到錢後，買了兩輛車，然後把他們現在那地方搞起了開發，建了十二套別墅，準備他們公司一人一套，目前已經基本建好，正在裝修。”
“我記得他們公司不是才六個人？”楊辰奇怪地問道，應該一人兩套的。
“還有他們公司兩個退下來的，也算在內。”其實水泥公司鼎盛時期，好幾十號人呢，只不過公司不行之後，員工們都散了，剩下的就是原來的領導層，當時的領導惱恨他們把一個火紅的公司搞成這樣，不讓他們幾個調走，每月就領個生活費，但也不限制他們干別的。
“還有四套，他們準備給聯社兩套，給工業局兩套。”謝臨川把十二套全部交待清楚。
對于這種狗皮倒灶的事，楊辰一點都不想听，但又不能不管，到時候這兩千萬還要再退給人家呢，總不能縣財政拿這筆錢。
于是看向徐錦麗︰“你去叫一下李運英書記。”
叫徐錦麗去叫而不是打電話，也是尊重的意思，這位還是挺好哄的，你只要尊重她，她就听話。
“水泥公司那幫人都是要退休的人了，是不是適當考慮一下從輕處理。”韓國強在旁邊建議道。
這年頭還不興動不動就出動紀委呢。
“只要他們把錢全吐出來就沒事，如果造成損失了，那就另當別論。”楊辰肯定不能接受這麼一大筆被這麼禍害，就算沒裝自己兜里也不行。
很快李運英就過來了，楊辰把情況一說，然後安排道︰“李書記，我不管你采用什麼手段，把錢追回來就行，誰的錢追不回來的，誰接受處理。”
“追回來的錢，百分之五獎勵你們紀委，百分之五獎給政府那邊，去吧，要快。”
李運英走了以後，楊辰又對謝臨川說道︰“你們盡快找出這次改制程序中的漏洞，來否決這次改制，如果找不到，咱們就得承認，我準備把這個當成典型案例來對待，咱們不搞權力高于程序這一套，必須按程序來。”
謝臨川有點不解，這麼折騰了一遭，難道還要承認改制成功？程序上人家基本上沒錯呀，忍不住說道︰“那咱們這個虧可要白吃了。”
他沒說的是，如果承認改制有效，那這片地人家自然就能賣。
楊辰搖了搖頭︰“這件事要一分為二地看，他們改制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那片地當時既然是無償劃撥，現在就可以無償收回，我看材料了，方案里面沒有明確那塊地，那這塊地咱們就能收回，如果他們非要這塊地不可，拿土地出讓金。”
謝臨川和韓國強點了點頭，這樣也行，至少吃虧沒那麼大，不算白折騰。
楊辰又對韓國強說道︰“韓縣長，你可以約一下那個田伏生談談，就說我們只是要對改制手續進行重新審核，並不是要否決改制的意思，讓他不要著急。”
韓國強領會了楊辰的意思，點了點頭。
楊辰苦惱地撓了撓頭，人家不管用的什麼手段，至少政府這個章是蓋了，你說劉景然當時胡亂蓋章，那是劉景然的責任，他當時是主持縣政府工作的常務副縣長，有資格蓋這個章，除非你有證據，證明當時田伏生是采用非法的手段，比如賄賂的方式打動劉景然的，但是現在又沒有這方面的證據。
事情又過了一天，楊辰突然接到了段雙林的電話，閑聊了一陣後，楊辰問道︰“你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段雙林問道︰“定山縣第一水泥廠還是不是你們縣里的企業？”
“還算吧。”這個叫楊辰咋回答，如果承認改制成功，那就不是了，但現在還在核查階段，結果還很難說，只能這麼模稜兩可地說了。
段雙林沉吟了一聲︰“這兩天咱們昌州水泥圈里面有一個消息，說是你們那的第一水泥廠要把他們日產三千噸的水泥產能賣掉，听說宜城市的九環水泥有興趣，我想問問，咱們是不是也能買？”
“賣產能？這個姓田的想找死。”楊辰勃然大怒，不讓你賣地，你就賣產能，還沒說公司是你的呢。
然後楊辰把情況一說，段雙林笑著說道︰“還有這事，你看吧，如果能賣的話你通知我一聲，咱們下一步要擴產的話，產能也不是太寬裕了。”
然後楊辰直接打電話給丁步銘，把剛剛得到的消息一說︰“你去問問田伏生，他到底要干什麼，他要再這樣亂來的話，你想個名目把他抓起來，這家伙太能折騰。”
真讓他把產能賣了，楊辰就有可能再得罪一批人，特別是九環水泥，上次都結怨了，這次再來，人家宜城肯定要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