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里對付清沅市或定山縣，那可是手拿把掐，讓你干什麼，你就得干什麼。
寫情況說明，寫整改報告，寫自查自糾，寫舉一反三，黨政主要領導來當面匯報工作開展情況。
這些人折騰勁可比國家來人大多了，再一次檢查，又發現了很多問題，然後突然又沒動靜了。
楊辰可沒有出手，他才不管這些呢，隨便折騰，對他來無所謂。
是調查組想大做文章，可是後面的領導發話了，咱們就是為了應付一下煤炭局，弄幾條整改措施說得過去就行，這麼折磨下面干什麼。
調查組這才有所收斂，其實這在政府部門中很正常，有些人，特別是平時掌握不住權力的那些人，一旦獲得了臨時授權，讓他們去干點什麼管人治人的事，他們就會變本加厲，格外瘋狂。
自己人弄自己人更狠，因為他吃準了你不敢反抗，其實這種事很常見。
用老油子們的話說，叫平時不當個什麼家，一旦掌權，不知道自己姓什麼老幾了。
這天中午，楊辰剛從寧城縣回來，李天國已經去津海了，方嘉嘉還沒有被任命為縣委書記，只是臨時主持工作。
因為江宏圖在學習，高軍輝以在位不越位為理由，不肯向省里進行推薦，實際上是嫌方璧海在他主持工作這件事上給他搗亂，方嘉嘉就只能一直代理下去。
方嘉嘉挺郁悶，楊辰也沒有辦法，本來說好的投資，方嘉嘉也打算先等等，等自己任命為縣委書記了再說，不然的話說不定就為別人做了嫁衣。
其實都一樣，楊辰最近挺開心嗎？也不然，不管是第一水泥廠的事，還是雁鳴湖的事，都挺讓人鬧心的，干什麼事，都不是那麼容易的。
回到縣里之後，楊辰剛休息了沒一會，韓國強又帶著人過來，匯報第一水泥廠改制的事。
還是韓國強、謝臨川、丁步銘三個，進了小會議室，徐錦麗負責進行會議記錄。
謝臨川拿著厚厚的一疊材料放到楊辰的面前，楊辰擺了擺手︰“材料我回頭看，你先說怎麼回事吧。”
謝臨川拿著一個記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開始按照順序給楊辰匯報︰
“首先，對縣政府常務會的會議紀要進行了核實，根據田伏生自述，是向劉景然進行了匯報，劉景然同意上會，然後根據會議結果出的紀要和批復。”
“劉景然本人聯系不上，其它人，有說當時在會上說了，有這回事，也有人說沒有，說什麼的都有，沒有形成統一意見，也不能完全確定沒有上會。”
謝臨川知道這個結果領導肯定不會滿意，但實在沒有辦法，當時的參會人員他挨個都問了，四個說有這回事的，六個說沒有的，當時因為蔣國超的事，政府這邊比較亂，有些關鍵性的材料丟失了，導致不能確定。
楊辰理解地點了點頭，很正常，領導交替中間，很容易產生很多亂象，比如亂進人，亂花錢，這種事多了。
劉景然也不是消失了，就在清沅市，只是不想讓人聯系上他。
當時的政府辦主任在劉景然出事以後，也背了個處分，然後就辭職了，然後也聯系不上了。
象劉景然這種情況，臨走前突擊完成了很多事，比如各種項目的批復，很多資金的撥付，以及好多開銷，光是那幾天經他手簽字的發票，就將近一百萬，很多都是招待費、接待費和逢年過節對領導的表示。
韓國強接手以後，基本上都捏著鼻子承認下來。
沒辦法，規矩就是這，只要是按程序按流程走的，你就不能隨便給人家否了。
第一水泥廠應該也是鑽了這個空子，真假已經不重要了。
“其它的程序呢，也都合法合規嗎？”楊辰興致不高地問道。
謝臨川咽了一下口水，又接著說道︰“改制方案就是一般的方案，沒有什麼問題，清產核資這一塊，我們也跟當時的資產評估所了解過了。”
“設備和附著物方面，雖然有點出入，但出入不是很大，最後作價兩千萬元，雖然低估了吧，也在合理的範圍之內。”
謝臨川也簡單介紹一下評估的流程，人家也是按照規定來的，同樣的設備、同樣的年限，根據使用情況進行折價，在上限和下限之間，允許有一定的誤差。
無非是所有的設備都是按照下限來定的價格。
然後謝臨川又說道︰“對于第一水泥廠所佔用的土地情況，資產評估事務所認為該土地由于是免費劃撥土地，所以價值難以評估。”
“他們建議以近年來周邊五公里內有成交記錄的土地交易價格來計算這塊地的價值，被第一水泥廠拒絕，認為該土地屬于免費土地，不存在價值，為此第一水泥廠給他們出具了正式意見，他們才沒有將土地價格寫入評估報告。”
楊辰點了點頭，倒是都挺知道自己保護自己的，一查誰的責任都沒有。
然後楊辰示意謝臨川繼續說下去。
他越是這樣不發火，謝臨川越是不放心，趕緊看了韓國強一眼，韓國強也鐵青個臉，覺得這事辦的窩囊，明知道有問題，就是沒辦法 。
“至于各個相關單位在審核意見上蓋章通過，說是當時的政府辦主任親自給他們打電話，說縣里都同意了，你們趕緊蓋章吧。”
“一天的時間，所有的單位都給田伏生蓋了章。”謝臨川遞過了一張紙。
“去查查，這幾個單位，有沒有類似的公章管理規定，是局長一句話就能蓋嗎？如果有規定，但是沒有按照規定執行，這個章就是無效的。”楊辰點了點桌子說道。
公章管理規定，可能形同虛設，但是管章的人，在蓋章的時候，是要對蓋章的材料進行審核並負責的，並不是說局長說一聲就能蓋的，無關緊要的材料就算了，可如果是關鍵性的材料，管章的人絕對不敢胡亂蓋。
謝臨豐點了點頭︰“我回頭就去落實。”
“既然評估費用是兩千萬，那這兩千萬呢？總不能說沒見著錢，就把企業賣了吧。”楊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