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也就沒什麼可隱瞞的。
松開手，沈娉婷坦然的回答，“不疼。”
不疼？
怎麼可能不疼？
季涼川知道，這種舊傷會跟隨一輩子，每到陰天下雨就會隱隱的疼，不會讓人疼得死去活來，卻會抓心撓肺。
“不用同情我，我不需要。”這是沈娉婷的倔強。
她的確不需要同情，因為之前所有經歷的一切都會化成她的刀，她的盾，讓她在生活里披荊斬棘。
季涼川深吸一口氣，“你想多了，我不同情你，你有什麼好同情的？你如果輸了，那我同情你，覺得你可以，可你贏了，你殺了一只巨大的狼狗，你甚至戰勝了老天，雷劈都沒有劈到你，你就像個女武神，我崇拜你還來不及，我怎麼會同情你？”
我只會心疼你。
最後這一句話，季涼川沒敢說，怕遭到嘲笑，怕沈娉婷說他沒資格，也怕這樣顯得自己太懦弱，總之因為各種原因，他沒有說。
沈娉婷則驚愕的睜開眼楮，不敢相信這是季涼川會說的話，更震驚于，從來沒有人這麼跟她說過。
女武神？她嗎？
她很喜歡這個形容，好像曾經的一切都沒那麼黑暗，那麼絕望，那麼殘忍嗜血。
兩人誰都不再說話，季涼川默默點著了艾柱，拿著一根足足手掌那麼粗的艾灸柱，不斷的在沈娉婷的腰上環繞。
他其實不太會做艾灸，只是爺爺腰疼的時候，家里的療養師這麼做過，他看到就記住了。
房間充斥著艾草香混合著煙燻味，有些嗆人，也有些辣眼楮，季涼川甚至被燻出了眼淚，卻依舊不舍得移開視線。
他想，這大概就是傅南洲說的淪陷。
他真的淪陷在對沈娉婷的愛情里了。
容瑾那邊，沒有忘記沈娉婷的事，盡管自己身體依舊不舒服，他也聯系了傅西洲。
傅西洲連夜就去了容瑾的公寓。
黑色長袖襯衫搭配黑色西裝褲，襯衫的領口大開，露出性感的鎖骨，黑色拉長了傅西洲的身體線條，使得他原本就修長的身材更加修長，不是風流倜儻，卻有一種致命的特別的吸引力。
黑貓無聲的跳到他的肩膀上，與他的衣服幾乎融為一體，如果房間沒有開燈，只怕根本察覺不到。
“我看你都快成紙糊的了，好歹也是殺手出身，竟然這麼輕易就感冒了，說出去也不怕人笑。”
傅西洲摸了摸肩膀上的貓兒，似笑非笑的看著容瑾，听不出是在調侃還是在嘲諷。
容瑾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傅西洲，“讓你來不是讓你來陰陽怪氣的。”
傅西洲扯了下下嘴角，抱著白雪坐在了沙發上，將慵懶的貓兒放在自己交疊的長腿上，一邊用細長的手指撫摸著黑貓柔順的毛，一邊掀起眼皮懶懶的看向容瑾，“找我有什麼事？”
“關于那個沐橙，你怎麼看？”容瑾撐著身體坐起來。
傅西洲森然一笑，“假的。”
“我知道她的身份是假的，但問題是，她是誰？”容瑾的目光仿佛淬了冰一樣，帶著罕見的戾氣。
傅西洲挑了下眉，忽然揚起薄唇，“她是誰，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
“對我來說不重要，但對婷婷來說很重要，我要知道她是誰。”
容瑾目光逼人，斬釘截鐵。
傅西洲依舊在逗弄著腿上的貓兒，“你想知道跟我有關系嗎？想查就自己去查。”
“西洲，她可能是t。”容瑾盯著他，給出王炸消息。
傅西洲猛的看過去，臉上仿佛瞬間覆上了一層寒霜，“t？那個排在首位的？”
容瑾重重點頭，“是。”
“呵，她是t？”傅西洲語氣嘲諷，仿佛听了一個什麼可笑的笑話。
只是回想起沐橙的樣子，他又覺得自己不該這麼輕視，畢竟那個女人一看就不是尋常人。
不止是沐橙，還有趙小刀，那個神出鬼沒的死丫頭。
又一次想到趙小刀，讓傅西洲有些惱火，他不清楚自己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到趙小刀。
或許是因為趙小刀跟容嫣的關系他還沒查清楚？
“如果是t，那我們一時半會絕對不可能有什麼線索，不如查查別的。”傅西洲轉移話題。
容瑾“嗯”了一聲，“什麼？”
“容嫣。”傅西洲彎著眉眼，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這個名字對容瑾來說，也只是沒那麼陌生而已，畢竟自己根本就沒有見過容嫣，甚至連外公也只是見過幾面，自然就更沒有機會提起容嫣。
“我不知道這個人。”
“容瑾，你要想知道，比我們更有機會，畢竟，你是容家的人。”
傅西洲就這麼看著容瑾，看起來漫不經心，但眼神中卻透著逼視，眼底透出的犀利鋒銳讓人不寒而栗。
容瑾瞬間感覺自己被看穿了，他的確是還有所顧忌，有所隱瞞。
下意識的回避傅西洲的視線，容瑾蜷縮手指，喉結上下滾了滾，之後才故作鎮定的說︰“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努力。”
“那就靠你了。”似乎只是一句玩笑話，但卻像是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在了容瑾的身上。
也並非傅西州為難容瑾，而是容家做的滴水不漏，原本就不是什麼豪門大戶，再加上當初肯定是刻意抹除了痕跡，所以要查起來非常困難。
他也試圖聯系趙小刀，但是那個死丫頭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音信毫無。
對方依舊藏于黑暗中，隨時可以再給他們致命一擊，他這個當哥的，怎麼能不幫小九，幫小泡芙鏟除敵人呢？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關于那個t，我們再想辦法。”
容瑾點了頭，等傅西洲離開，他也抱著白雪坐在沙發上，思緒漸漸飄遠。
他記得之前有一次外公去看他，曾經給過他一把鑰匙，說很重要。
那時候他還小，沒有當真，畢竟如果真的那麼重要，外公怎麼會交給一個孩子呢？
不過，他從小就有個習慣，會認真保存自己的東西，再怎麼不起眼的小玩意，只要他認為重要，也一定會好好保存。
當初外公看他的時候，再三叮囑他一定要好好保管那把鑰匙，所以他沒有扔掉，現在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