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這會才覺得解字有些難,原來街頭的神棍也不是人人都能當的,這活兒也太費腦子了。
“不忘初心,雲、雲……”
“雲”了幾遭都沒有下文。
趙瓔珞描補道“‘或許是取自《詩經》,‘倬彼雲漢,為章于天’,星河浩瀚之意。”
一直低頭看信的段曉棠,這時才抬起頭,手指輕輕夾著信紙,語氣平淡地補了一句,“玄玉領兵出雲內了。”
李君璞的信里並沒有寫他給小佷女取名的心路歷程,只是簡單提及了近期的行動。
但段曉棠猜測,他的“動機”由此而來。
李家每一個孩子的名字,都承載著一份家族的期待。
“出”字少了兩分女子的柔婉,便改為“初”。
何況李君璞這次能名正言順地重新領兵,對李家而言,何嘗不是一個新的開始。
此前因阻截骨祿畫策之功,加之李君璞身上本就有李君 犧牲後恩蔭的虛職,這次直接升任了代州司馬,實打實掌控代州的兵馬。
邊郡的情況向來特殊,哪有一直龜縮在轄區內的道理?
如今草原上 “大吳進、突厥退”,正是擴張勢力的好時機,李君璞此次出雲內,恐怕也是為了趁機穩固地盤。
單論官職躍遷的速度,李君璞在這批北征的官員里,絕對能排進前幾位。
李家在朝中本就有門路關系,再加上白家暗中出力,他的任命書是第一批下達的,這才讓他趕在雪落之前,有了名副其實領兵出關的資格。
林婉婉張著嘴,滿臉難以置信,“這麼簡單?就因為‘出雲內’,所以叫‘初雲’?”
李初雲李大娘若是出生在雲內,一樣能解釋得通,說不定還會叫“雲生”。
段曉棠慎重地點了點頭,“大概就是這樣。”
李家的人,向來不喜歡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文人套路,更偏愛直白又有意義的名字。
林婉婉輕咳兩聲,故作老成地搖了搖頭,“我高估李二哥的文化水平了。”
如此平鋪直敘,還不如李弘業給寵物取的名字呢!
段曉棠反問,“你就說字面是否優美,背後的含義是否深刻吧!”
林婉婉仔細琢磨了一下,不得不承認,“好像…… 是有點說頭。”
她只是沒想到,靈感不是來源于什麼古籍詩詞,而是簡簡單單地“出雲內”。
趙瓔珞頻頻望向門外,天邊的霞光漸漸淡去,暮色正一點點漫進院子。
手中緊緊攥著一方繡著新荷的素帕,指尖幾乎要將柔軟的絲綢掐出印子,猶豫了半晌,才輕聲試探著問道“沒有其他信了嗎?”
理智一遍遍告訴她,李君璞在雲內,杜喬在太平縣,兩人發信的時間本就不同,路途遠近也有差異,信件不可能同時抵達。
可理智終究壓不住心底的焦灼,雲內比太平縣遠了何止千里,李君璞的信都到了,杜喬的信,怎麼還沒消息?
帕子上的荷花瓣,被她攥得微微發皺,像極了她此刻擰成一團的心。
祝明月看她眼底的急切,心中也跟著嘆了口氣,估算著腳程,安慰道“再等等,就是這一兩日了。”
太平縣不會比昌寧路途遙遠,可上一次杜喬身邊有朋友相伴,還有境遇相似的同僚可以商量。
可這一次,他卻是獨身一人,要面對的情況,怕是他這輩子最難的一回 。
前途斷絕,壯志難酬,連個能說心里話的人都沒有。
比起之前兩全其美的盤算,這次…… 怎麼選都難,自然要多花些時間斟酌。
杜喬不是拖沓的人,信遲來,定是心里太熬煎了。
誰也沒料到,第二天上午,段曉棠正在營中監督訓練,家里的僕從急急忙忙跑了來,在營門遞話說家里有事,請她立刻歸家。
段曉棠心里 “咯 ” 一下,瞬間就猜到八成是杜喬那邊有了消息。除了這事,家里不會這麼急著叫她回去。
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地交代,“家里有點事,我回去處理下,接下來的訓練,你們多盯著點。”
範成明一口應下,拍著胸脯道“營里的事你盡管放心,交給我們就是!”
若是只有範成明一個人打包票,誰心里不打鼓,但他只是作為一個發言人,背後還有其他同僚可作托付,那就沒問題了。
範成明嘴上這麼說,但借著送段曉棠出門的機會,還是小聲問了一句,“不是什麼壞事吧?”
段曉棠雖然踩點,但向來敬業,少有早退的情況。
段曉棠腳步頓了頓,她沒法一口否認。杜喬那邊傳來的,恐怕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幫朋友處理點麻煩,沒什麼大事。”
範成明一听 “麻煩”,眼楮頓時亮了,義薄雲天道“需要幫忙嗎?這種事我熟!”
當然,他熟的大多是 “制造麻煩”,不過幫忙解決的事,他也樂意摻一腳。
段曉棠上下打量一眼,“暫時不需要。”
如果真要到了需要再給吏部潑狗血的地步,她會開口的。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面精彩內容!
範成明這才作罷,看著段曉棠翻身上馬,揚塵而去。
段曉棠並沒有進自家院落,而是徑直到了西院,這會人都應該聚在那兒。
果不其然,剛走到西院門口,就見院里院外都站著人,只是氣氛卻格外沉悶。
段曉棠是最後一個到的,一進門就看見杜家幾口並趙瓔珞都紅了眼圈,一看就是剛哭過。心里暗叫一聲 “不好”,腳步也放輕了些。
屋里滿是沉浸在悲傷里的女子,白湛見狀,悄悄朝段曉棠遞了個眼色,指了指院中的長桌,示意她到外頭說話。
段曉棠會意,跟著白湛走到院角,就見高良平也在。
這次去太平縣接信,依舊是他跑的腿,熟門熟路。
孫無咎從袖中取出一封封好的信件,遞給段曉棠。
先前親友們各自寫信給杜喬,或建議或寬慰,如今杜喬亦是“禮尚往來”,給每個人都回了一封。
段曉棠接過信,指尖觸到粗糙的信封,心里就是一沉。
她雖不懂賞析什麼筆鋒、筆觸,可單看信封上那潦草的字跡,就能猜到杜喬寫這封信時,心緒有多亂。
筆畫歪歪扭扭,有的地方甚至還洇了墨,像是寫著寫著,手指都在發抖。
她從沒見過杜喬的字這麼粗率,從前他哪怕寫一張便簽,也是規規矩矩、力透紙背的。
段曉棠沒心思慢慢拆信細讀,直截了當地 “走捷徑”,問道“長林怎麼說?”
是打算去山西,還是入蜀?
喜歡謝邀,人在長安,正準備造反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謝邀,人在長安,正準備造反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