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段曉棠這種有底線的人來說,面對過分裝扮,內心總是充滿了掙扎與猶豫。
對白湛而言,或許一時不適應然後立刻變成興高采烈的接受,在英俊少年和花孔雀之間自由切換毫無壓力。
今天白湛又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穿街過市,領人來到了萬福鴻。
白湛先將人帶到小吃街,大方給幾人買了自助餐票,“規定的時間內,這里的美食任你們品嘗,吃飽喝足後,可以去旁邊的商鋪隨意閑逛,我和八叔去辦點事。”他也不知道今天會耽擱多久。
陸良吉早已被琳瑯滿目的美食所吸引,心中蠢蠢欲動,“二郎,你們盡管去忙吧!”
兩撥人馬在友好的揮手告別中各自散去。
自助餐對于並州的眾人來說,無疑是個新奇的事物。陸良吉正躊躇著該如何下手,尉遲野突然發現了一個熟人。
熱情地招呼,“長生。”
薛留聞聲帶著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過來,介紹道︰“這是我的八弟薛常甫,目前在監門衛任職。”
不用多說,眾人也知曉這是薛曲的親生兒子,一點沒有小道士的風範。
雙方見過禮後,薛留作為這里的常客,主動地帶領大家開始用餐。
自助餐的餐品常換常新,但架不住薛家兄弟倆是熟客,哪些食物美味,心中自有一本賬,但這只算他們一家口味,頂多給旁人做個參考。
陸良吉看著眼前的美食,不禁驚嘆,“這麼多好吃的,真的可以隨便吃嗎?”
他們可是很能吃的呢!
薛留點頭確認,“當然,隨便吃!”
薛恆玩笑道︰“小吃街千好萬好,就一點不好。”
陸良吉好奇,“哪點不好?”
薛恆忍不住笑出聲來,“離太平坊太近了。”
哪怕將官伙食供應還算不錯,但終究比不上這里的豐盛,一個個都是大肚漢。
陸良吉順嘴往下接,“說不定哪天就吃垮了。”
薛恆意味深長地說道︰“那可說不定。”
這些時日,北征將官接連來打卡,不見萬福鴻收緊自助餐票券售賣,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控制成本的。
薛留端著一大碗香氣四溢的冒菜走了過來,一邊翻拌一邊抬頭問道︰“白二郎和羊九郎呢?”這一幫人大多是一塊行動的。
尉遲野︰“二郎和姑父辦事去了,羊九出門參加文會。”沒和他們在一起。
這個地點——薛恆不由得抬頭看向萬福鴻辦公區的方向。
此時,趙瓔珞正站在辦公區門口,恭敬地將白湛一行人迎了進來。
“白將軍,白二郎,孫二郎,里面請”
白湛微微點頭致意,“趙娘子,好久不見。”
趙瓔珞在前面引路,“請隨我來。”帶著三人來到了一間空閑的會議室。
祝明月走到門口同兩個年輕人微微頷首致意,隨後鄭重對白智宸道︰“白將軍,請進。”
白智宸早已得到了白湛的提醒,知曉今日與自己談生意的是幾位女子,輕輕點頭,“嗯。”
兩方入座,白湛從擺在桌子中間茶水零食中挑選自己喜歡的,孫無咎從袖中取出幾頁紙,隔著桌子遞給兩人,“這是我們所需要的物品清單。”
交易正式拉開序幕。
紙頁上所列的物品,全是祝明月旗下產業拿得出手的王牌產品,甚至有一些並非她所出產,只是經手經營,有一些名氣。
雙方知根知底,白家亦或者並州大營想和祝明月交易的,都是一些民用、不犯忌諱的東西。
排首位的就是杏花村的地瓜燒,其余的各種酒水數量與之相比,頂多算添頭。
祝明月確認道︰“你們打算何時啟程?”
白智宸︰“最遲不超過八月底。”
祝明月和趙瓔珞對視一眼,確定原材料和工期都有保證。這一單生意的規模可比杜松的那筆大得多,畢竟雙方體量不同。
祝明月再問道︰“到時我找誰對接。”
孫無咎︰“我來。”暫代管家一職。
祝明月點了點頭,“酒水方面沒有問題。”
趙瓔珞在一旁快速撥弄算盤,計算出總價。
雙方還要約定好結算方式和火耗歸屬。如此一來,趙瓔珞便顯得有些斤斤計較了,但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好在白家幾人大度爽快,不願在這些細枝末節上過多計較。
流程很快就進行到了下一項,都是恆榮祥的制品,與霍忠帶回來的、由並州分號掌櫃書寫的內容大同小異。
祝明月早已知曉,在大吳公私不分是常態,並非主動貪污或是佔公家的便宜,而是這樣的辦事方式更為便捷。
顰眉問道︰“這是並州大營、白家,還是恆榮祥需要的?”
孫無咎反問,“有區別嗎?”
祝明月解釋,“恆榮祥總分號之間單獨走賬。”
趙瓔珞低下頭,嘴角不著痕跡地撇了撇。如果這筆賬算在恆榮祥的頭上,其他人分了貨卻沒收回貨款,那動的可就是你們的錢袋子了。
白湛和孫無咎先前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經祝明月提醒後,終于想起來這是他們的私房錢。
他們年輕正是手緊的時候,可不敢這麼潑潑灑灑。
兩人趕忙將商品清單收回來,借用萬福鴻的紙筆現場劃分公私。
兩張墨跡未干的新單子放在面前,祝明月並沒有伸手拿,而是探頭看了看,一眼就能分清各自的歸屬。
祝明月試探問道︰“白家需要這麼多成品毛衣?”
說的是白家,實際上問的是並州大營。
以白家的地位,無論自用還是走禮,都會選擇高端毛衣或者羊絨衣,而非基礎款毛衣。
白智宸吐出兩個字,“御寒。”
祝明月審慎地問道︰“並州分號的羊毛紡織發展到哪一步了?”
孫無咎︰“眼下集中精力洗毛紡線,織衣尚在起步階段。”
祝明月供不起那麼多成品毛衣,另給他們指一條明路,“並州大營那麼多軍屬,”目光一閃,輕輕吐出另外兩個字,“軍士。”
“有的是織毛衣的人手,不是嗎?”
役使軍士在地方軍隊中是常態,何況這並非上官壓迫,而是讓他們給自己織御寒的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