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李劍�除了出去打球會友外，基本上住在給希勒瑞在長島購置的房子里。
時間來到東部時間9月9日。
數份報紙上的頭條都是同一則消息。
吃過早飯後，希勒瑞驅車進城上班，李劍�今天不打算出門了。
換上了一身全白的素雅衣服，在草坪上靜靜的站立，耳邊回響的都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
扭過頭，看向現在八九點鐘的太陽，溫暖和煦，照在後背上，回響好像更加清晰了。
“忽有故人心上過，遍插茱萸少一人。”
“我見眾生皆草木，唯有見你是青山。”
我見過青山，可青山已老。
我每天都能見到太陽，可有一輪太陽落下去了。
回到房間，李劍�端坐在鋼琴前，彈奏著《夢見家和母親》，在東大，這首曲子叫《送別》。
李劍�是會彈鋼琴的，羅蕤老師會，袁大娘也會，自己超強的學習能力不允許自己不會。
一遍遍的送別，送別著那座青山，那顆太陽。
鋼琴的聲音一遍遍，透著哀傷，飄散在空中。
門鈴聲響起，佣人說有位鄰居要見彈琴的人。
李劍�面無表情的過去，眼前站著的是一個略顯颯爽且同樣面無表情的小老太太，卻是一副男性裝扮，襯衫、領帶、短發、背頭。
如果不是她眼角的魚尾紋，李劍�甚至可以想象到她年輕時會有多麼的颯。
“先生，如果可以的話，能讓您的琴聲停歇一下嗎？
您至少彈了十幾遍了，如果您有什麼傷心事可以通過其他方式來表達，但在隔壁的我們隱隱約約的听著這令人不太開心的曲子，容易讓一位年長者勾起不太開心的往事。
她年紀大了些，情緒不宜過于激動。”
“對不起，我已經停了。
其實你用中文，我一樣能听得懂。”
小老太太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變化。
“灣灣來的？”
“不，神州故土來的，今天不是一個讓人開心的日子，去年的清明節我也彈過幾遍。
一個時代結束了。
應該有一番送別。”
“打擾了，再見！”
小老太太揮手，轉身，如見她那樣颯。
李劍�也關上門。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位颯爽的老太太是孔二小姐，而剛才的琴聲應該傳到了正在遛彎的老太太的耳中。
算算時間，這位老太太應該是搬到這邊來居住了。
那句“去年的清明我也彈奏過”就是最大的善意。
果然，沒過多久，一副東方面孔過來送了點心，
“我們夫人請先生嘗一嘗，謝謝你在清明的時候彈奏送別。”
李劍�接過來，看是一盒紅豆松糕。
“謝謝，我也有回禮，請稍等一下。”
回去拿了兩罐龍井和兩罐蜂蜜，遞到了這個家伙的手上。
“夏日炎炎，宜飲綠茶，這兩罐蜂蜜平平無奇，但美容養顏效果很好，我奶奶快七十歲了，現在看上去也就五六十歲的樣子，希望隔壁的主人能夠喜歡。”
沒有人能拒絕年輕的誘惑，春風有沒有憐花意李劍�不清楚，但是這蜂蜜真的可以讓人再少年。
何況一個七十八歲的老太太。
李劍�沒有什麼立場，單純的好奇。
果然，第二天，那個颯爽的小老太太再次登門。
“方便的話，我們夫人想請你吃個午飯，你應該猜到了我們夫人的身份了，對吧？”
李劍�點了點頭。
“那現在就請？”
“能讓我換身衣服嗎，總不好失了禮數，前輩可以進來稍坐一會兒。”
換上長褲襯衫，李劍�看起來顯得正式多了，最起碼符合和人見面的基本禮儀，尤其是對方是個受過西式教育的老太太。
這次的上門禮換成了兩罐紅茶和兩罐蜂蜜。
隔壁的大門兩個本地貨和兩個國貨負責安保，不過都不怎麼禮貌，他們居然跟李劍�說“漢子阿普！”
“我沒這個習慣，正常的檢查可以接受，但不要弄髒我的衣服。”
說著看著那個小老太太，自己身上除了三件衣服一條腰帶，手上的禮物也已經遞給了他們的人。
“夫人的客人，不需要檢查！”
當然不需要檢查，因為昨天的茶葉和蜂蜜都化驗過了，很安全，李劍�沒必要以身試險。
老太太的笑容很和煦，妝容也很好，短袖、長裙，一顰一笑盡顯優雅。
李劍�抱拳拱手，
“晚輩趙牧瀾，見過前輩！”
“坐下說話吧，一般來說，按理你該換個稱呼，不過我也不做計較了。
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里的？”
李劍�坐在她的斜側方的客座位置。
“我是1950年生人，祖籍登州，生于熱河，于雲錦山學了些小道。”
意思是想讓我稱呼你想要的那個稱呼才不是按理，時間上對應不上。
“我買房的時候打听過您這一套，中介說房主沒有出售的意願。
後來就多關注了幾眼，原是孔先生的產業，心中了然。
我听內子說隔壁有人入住了，料想到應該是您。”
老太太點了點頭，仍然帶著保準的笑意。
“請你過來一個是我想見見故鄉的面孔，另外就是感謝你送的茶，我喜龍井，但你送過來的是我喝過味道最好的，飲用之後精神仿佛都好多了。”
“那您就常飲，回去我再讓人送來些，這茶確實很不錯。
我今天帶來的是紅茶，留待冬日再飲更佳。”
“我想知道，為什麼送我這麼好的茶。”
“前輩曾為國做出過極大貢獻，該有此禮遇。
另外，我對前輩也是仰慕許久，能有緣一見，吾之幸也。”
李劍�注意到她不經意的去抓撓小臂，貌似起了些紅點。
“我送您的蜂蜜可以緩解過敏，常飲也可滋養容顏。”
“你怎知我這是過敏？”
“學過些許小道罷了。”
“阿俊，給我沖上一杯！”
老太太轉頭吩咐小老太太，想要當場試驗一番。
反正都化驗過了，當面來肯定李劍�的禮物也算是表達信任，果然人活的越久閱歷就越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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