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藏海還期望在休整皇陵期間,或許能有幸面見清河王,可清河王兩個多月絲毫未露面,倒是手底下看起來不缺做事的人手,每次過來查賬和檢查進度的人都不同,但看起來各個兒都比平津侯府那一干幕僚得用。
有了清河王府的插手,哪怕莊廬隱在楊真和褚懷明的攛掇下,想要借機讓藏海等一干工匠殉葬,也不敢輕易動手。
莊廬隱自己十分清楚,雖然他跟清河王府表面上看起來完全沒有聯系,可畢竟清河王府收容了那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士兵,而且清河王對武將多有支持,連莊之甫先前貪墨之事沒有連累平津侯府,已經是貞順帝看在清河王的面子上,從輕發落的結果了。
所以莊廬隱還真不敢欺瞞清河王,這也給了藏海領頭的一干工匠一線生機。
滿朝文武誰都不會在意幾個工匠的生死,除非他們能借此牟利。
而蕭瑾 早年見不得太後搜刮民脂民膏,如今也懶得去迎出她的棺槨,順便也就缺席文武百官為先帝封陵的場面。
蕭瑾 畢竟是個女人,連去皇陵拜祭的資格都沒有,往年她去太廟,可都是貞順帝支持她,讓她以天使的名義參加的,今日貞順帝沒有特別下旨,她當然不用去皇陵。
而貞順帝自己則以傷心太過身體抱恙的借口,留在宮中為先帝祈福,也沒有駕臨。
藏海在這三個月期間想了不少辦法,想要帶著他父親蒯鐸從前的下屬姬群以及其他工匠一起生還,可沒想到任他想盡辦法,也抵不過一個從頭到尾都沒露面的清河王。
所有工匠都不必殉葬,反而是楊真跟褚懷明一起為整個事件做了收尾,皇陵滲水,乃是因為先帝需要楊真這個八字相合之人殉葬,而欽天監褚懷明礙于私交替楊真隱瞞了八字,差點兒誤導朝廷諸多大臣,也必須付出代價。
藏海幾次三番極限求生,莊廬隱原本是容不得這樣一個危險之人的,可如今他長子已廢,卻依舊要看在蔣襄的面子上不能直接將次子莊之行推上世子之位,而藏海這樣一個聰明人,無疑會是替平津侯府保駕護航的好手。
時移世易,平津侯也不復十年前剛剛戰勝冬夏,攜大軍凱旋的威風了。
是夜,藏海再次去找了高明師父,說明了如今在平津侯面前更進一步的事情。
高明見藏海多少有些失態,趕緊提醒他道︰“你要報仇我也沒什麼理由阻攔你,可你若沒有萬全的把握全身而退,就不要輕易動殺心,莊廬隱可是從大大小小的戰爭中廝殺出來的武將,對于殺氣比你我這樣的人更加敏銳。”
“而一旦你不能對他一擊必中,那等待你的就只有白白送命了。”
藏海過了一會兒才終于開口︰“高明師父你放心,我一定小心謹慎。”
高明看不出藏海到底是真听進去了,還是依舊沒有放棄直接刺殺莊廬隱,見藏海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便只能說些別的事情︰“你之前還說想去走清河王的路子,如今有機會近距離接觸清河王的手下,你就什麼都沒做?”
藏海听到這話,陰沉的臉色頓時如雨後初晴的天空一般,肉眼可見明亮了起來,“我也打听過清河王,只是听的多是她恃寵生嬌難為朝臣,又與民爭利貪婪成性,可我修皇陵三個月,只看那位清河王手底下的人,就知道她為人必定不是傳聞中那般不堪。”
高明在心里長嘆一聲,為藏海惋惜不已,若他家當年沒有那場禍事,說不得他能傳承祖業,接替他父親的職位,更有可能獲得清河王的青睞,畢竟清河王是位公主,而藏海容貌不差,能力也不差。
只是高明此時還未察覺藏海竟然會拿清河王來試探他,他一時心軟可憐這個小徒弟,就將外面不知道的有關清河王的隱秘說了出來︰“清河王當年還只是王府長女,尚未冊封之時,就敢抄起棋盤打殺第一任臨淄王世子,你說她能是個好性子的人?”
藏海心中大駭,差點兒沒繃住表情,不過高明看出來了他神色有異也沒有懷疑,反而笑道︰“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吧,清河王可不是個尋常公主,又是皇上唯一的子嗣,想要走她路子的人可多如牛毛。”
“只是,清河王一向行事隨心,最是痛恨有人欺騙于她,就算你站在她老人家面前,若你不能第一時間坦白一切,可就後患無窮了。”
藏海已經整理好了思緒跟表情,舔著臉笑道︰“高明師父,沒想到你跟恩公的消息如此靈通,竟然連清河王殿下的消息都知道啊,不若你想個法子讓我參加清河王府的宴會唄,只要我能被清河王殿下記住,說不得我就是直接手刃莊廬隱,也能全身而退了。”
高明此刻也有些警覺了,心中深恨自己說錯了話,又仔細觀察藏海的神情,見他似乎沒有任何懷疑,甚至自動為他描補了許多,他也就神色如常地做出沒好氣的模樣,輕斥道︰“你當我們是神仙呢!”
“那清河王的消息我們雖然能打听一二, 可她那樣的人物,豈能任由旁人借勢?”
“先不說我沒有路子讓你跟清河王接觸,單說這該付出的代價,你就能付得起了?”
“藏海啊,清河王那邊希望實在渺茫,咱們還是應該先顧著眼前啊。”
道理藏海都懂,但他自覺在枕樓香暗荼老板面前有一二顏面,或許可以借枕樓的勢,想辦法攀上清河王府。
等藏海走後,高明思慮再三,到底沒有向面具人說明今日自己的失誤,也沒提藏海對清河王府的興趣,只是匯報了藏海因為跟平津侯多接觸了幾次,對于報仇之事有些急切了。
蕭瑾 對冬夏質子香暗荼不感興趣,但香暗荼將她的好些壯舉看在眼里,對她可萬分敬仰,一直想要接觸一二,只是她始終沒給香暗荼這個機會。
她對香暗荼的一系列動作心知肚明,知道對方肯定是想要尋找癸璽,畢竟這東西乃是冬夏國的聖物,先帝在位之時曾大敗于冬夏,就是因為這癸璽制造了陰兵,讓大雍大敗而歸。
而實物蕭瑾 也看過了,只覺得陰氣十足還有點兒眼熟,但因為此界沒什麼靈氣,支撐不起什麼神異,所以她也就不感興趣了,只是告誡貞順帝這東西陰氣過重,長期接觸會損害氣血精氣,有礙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