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賣房？不對，你這是要賣樓啊？”
听完唐今的話，竇紫稍稍有些驚訝，不過轉念一想唐今這也挺合理︰“也是，你都要回天界去了，這樓也不能丟在這里不管了……”
“行，那我幫你找找買家，盡量這兩天里給你找到，但賣樓的手續那些這兩天里肯定走不完啊。”
唐今也清楚這一點，不過她也不是很著急，“找個律師過來見證一下吧，我把事情全權委托給你，資料那些都已經準備好了。”
“行，剛好除靈盟里也有專門法務部，等我薅一個律師過來。”
兩人又聊了一會賣樓的事，一直聊到外頭天都黑了，才算結束。
唐今送竇紫下樓，竇紫跟她揮揮手就上車了，臨走還沒忘跟她說︰“那我明天把那個律師帶過來啊，先走了。”
唐今揮手，目送著她的車子離去。
接近十二月，就是在南方，這晚上的氣溫也已經有些低了。
唐今在家里還好，這一身t恤大褲衩的，在樓下站了沒有兩分鐘，一身雞皮疙瘩就都被那颼颼冷風給吹起來了。
不過唐今也沒急著回去，而是又在樓下溜達了起來。
她這樓的位置就坐落在本市最繁華的商業區附近，雖然已經快晚上十點了，但附近還是人來人往的，熱鬧異常。
唐今在樓下溜達了沒一會，手里就多出來了好幾樣小零食。
吃完那些小的，唐今最後拿著一串巨無霸糖葫蘆悠悠回了家。
家里安安靜靜的，听不見任何聲音，就連廚房里一直有的水聲這會都不見了。
唐今在客廳沙發上坐下，喊了兩聲“喂”，才听見一陣有些慌亂的腳步聲跑來。
“主、主人……”
他嗓子比平時啞了許多。
唐今只當沒看見他那紅紅的眼眶跟鼻頭，從自己的巨無霸糖葫蘆串上摘了個西瓜下來丟給他，“吃。”
菲恩接住那大西瓜，好半晌，就將之遞到嘴邊慢慢吞吞地啃了起來。
糖皮包裹著紅色的西瓜肉，這吃起來，即便是用惡魔的味覺品嘗，也應該是甜的。
但啃了沒有兩口，啪嗒兩滴眼淚砸在那糖皮西瓜上，這再甜的西瓜也變成苦西瓜了。
唐今看著電視里播放的節目，語氣淡淡︰“很難吃？”
菲恩搖了搖頭，意識到唐今沒有再看自己，便又開口︰“沒有……”
“那你還哭成這樣。”
菲恩抿著唇，好一會，才用那啞啞的嗓音跟唐今說︰“是太好吃了，所以菲恩……”
唐今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對主人撒謊的寵物，該接受什麼懲罰？”
菲恩頓時一驚，也顧不上吃那苦西瓜了，直接便跪到了唐今腿邊，“對不起主人，菲恩……菲恩不是……”
唐今垂眸睨著他，看著他慌亂的模樣，許久，才掐著他下顎將他的臉頰抬起。
俊美蒼白的臉上，微紅的眼眶襯得那雙多情的眸子愈發可憐。
唐今像是玩似的掐著他的臉輕輕晃了晃，“那你哭什麼？”
剛剛出門前，唐今稍稍看了眼廚房，那廚房里能裝水的盆全都已經被裝滿了。
唐今想，他裝的應該不是普通的自來水。
唐今不問還好，唐今一問，菲恩的眼眶就紅得更厲害了。
主人問了問題，他就該回答。
可是對于唐今的這個問題，菲恩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才是對的。
為什麼哭？
當然是因為心里難受了。
那為什麼心里難受呢？
因為主人就要回天界了。
主人就要丟掉他了。
就算菲恩缺少很多惡魔應該知道的常識，但他也知道，惡魔是去不了天界的。主人回天界，不可能帶著他一起回去。
菲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唐今的問題，一旦回答了，唐今一旦追問，他一定會不懂事地開始哀求主人不要走，哀求帶他一起回天界……
那樣不懂事的行為一定會讓主人更加討厭他。
他不想要這樣。
不想最後留給主人的還是那樣不懂事的壞印象……
越想，心髒就是越難受。
唐今就只是這麼問了一句他哭什麼，然後他就又開始給唐今掉金豆豆了。
邊掉他還邊熟練地變了個盆出來自己接著。
唐今掐著他下巴的手都沒忍住抬起來，在他腦門上重重彈了一下。
菲恩將這當成了她不滿意他不開口回答問題，所以生氣了的表現，臉上的淚水頓時流得更凶了。
“菲恩……菲恩不想和主人分開，所以……哭……”
漆黑的眸子里映著唐今的身影，卻瞧不見半分的光。
他的喉嚨越來越啞，吐字也越來越艱澀。
他忍耐著那種不懂事的沖動，可是看著唐今那雙平靜的不含任何情緒的淺眸，他終究還是沒能忍住，緊緊抓著她的衣服，啞聲哀求起來︰
“菲恩會很乖的主人，等到了天界，菲恩就待在家里，不出去，不讓別的天使發現……主人……主人……不要丟下菲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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