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書院的青石板路上，第一次響起如此激烈的爭論聲。
甦念提出“主動溝通界外之民”的想法後，整個天羅國的修行界都沸騰了。焚天谷的青年谷主拍碎了議事廳的案幾，紫金色的火焰在他掌心跳動︰“山長可知自己在說什麼？界外之民吞噬了多少小世界？與他們溝通，無異于與虎謀皮！”
白骨門的現任長老——一位繼承了骨笛的盲眼女子，指尖在骨紋上輕輕摩挲︰“界噬獸的毒液還殘留在雙樹的年輪里，那些被吞噬的本源之力在哀嚎。山長的慈悲，或許會變成天羅國的催命符。”
血魂堂的修士們更是群情激憤。他們的祖上曾被界外之民的先鋒誤傷，體內殘留的撕裂感傳承了數代，此刻听到“溝通”二字，紛紛按捺不住血氣︰“要溝通你們去！我血魂堂的刀，只認敵人不認道理！”
甦念站在眾人中央，指尖的平衡玉佩微微發燙。她知道這些反對並非沒有道理，界外之民的凶殘刻在古籍的字里行間，界噬獸自爆時的毒液還在雙樹的脈絡中留下暗痕。但腦海中那段來自露珠的信息始終縈繞——界外之民的世界在枯萎，他們的掠奪是絕望下的掙扎。
“我並非要立刻打開界壁。”甦念的聲音平靜卻堅定，灰金色的光芒在她周身流轉，映照著議事廳梁上“平衡”二字，“我們可以先嘗試建立‘共鳴通道’，用平衡雙樹的本源之力，向界外傳遞善意。若他們能感知到共存的可能，或許……”
“或許他們會順著通道一口氣吞了我們！”黑煞宗的壯漢猛地拍桌，他手臂上的血煞紋章泛起紅光，“當年甦夜前輩以身化星，不是為了讓我們對敵人搖尾乞憐！”
爭論陷入僵局時，白發長老突然咳嗽著開口。他顫巍巍地取出一卷泛黃的帛書，那是阿木臨終前交給他的遺物，據說錄有凌雪晚年的自語︰“……界壁如窗，內外皆有光。若只知關窗御寒，終會困死于一室……”
議事廳瞬間安靜下來。凌雪的話語像一道驚雷，劈開了眾人心中的壁壘。是啊，千年來天羅國困守于歸墟封印與界壁之間，雖避開了災禍，卻也斷絕了與外界的交流。如今界外之民已叩響門窗，是繼續加固壁壘，還是嘗試推開一條縫隙？
甦念看著眾人動搖的神色，趁熱打鐵道︰“共鳴通道無需打開界壁，只需用雙樹的根須作為媒介，向界外傳遞一道平衡之力的虛影。若他們有絲毫回應，我們再做打算；若毫無善意，便立刻斬斷通道，損失不過數根樹根。”
最終，焚天谷主率先點頭︰“可以一試，但必須由我焚天谷弟子掌控通道的火焰鎖，一旦有異，立刻焚毀根須。”
白骨門盲眼長老也緩緩道︰“我會用骨笛鎮魂，確保通道內的本源之力不被污染。”
接下來的三個月，平衡雙樹下築起了一座環形祭壇。六宗弟子以自身精血繪制陣紋，將雙樹最粗壯的一根側根引至祭壇中央。這根樹根已在地脈中生長了百年，灰金色的紋路里流淌著星辰與眾生的氣息，是連接界壁最理想的媒介。
啟動儀式當日，天羅國的修士們齊聚祭壇周圍。甦念站在陣眼中央，手中握著那枚凝結過灰金色露珠的淨世蓮蓮子。白發長老敲響了鎮魂鐘，鐘聲穿透雲層，讓躁動的地脈漸漸平靜。
“起陣！”
隨著甦念一聲令下，六宗修士同時注入靈力。焚天谷的火焰在陣紋中游走，勾勒出金色的防護層；白骨門的骨粉撒在樹根周圍，形成瑩白的鎮魂圈；黑煞宗的血氣與黑煞功交織，化作堅固的屏障；幽魂谷的牽魂花纏繞樹根，釋放出安撫心神的幽香；毒影教的噬邪蠱趴在樹根上，警惕地盯著界壁的方向；血魂堂的修士們則圍成一圈，用自身血氣滋養著陣紋。
甦念將淨世蓮蓮子按在樹根頂端。蓮子瞬間融入根須，一道黃綠相間的光柱沖天而起，在界壁裂痕前凝聚成一面水鏡般的虛影。虛影中，隱約能看到對面灰蒙蒙的虛空，以及虛空中漂浮的無數破碎星辰——那是被界外之民吞噬的小世界殘骸。
“以天羅國平衡之主甦念之名，向界外傳遞善意。”甦念的聲音透過光柱傳向虛空，“吾等知曉汝等世界枯萎之苦，願以平衡之力為引，探尋共存之道……”
話音未落，虛空中突然掀起一陣黑色風暴。風暴中傳來無數尖銳的嘶吼，像是無數絕望的靈魂在咆哮。光柱中的水鏡劇烈震顫，險些潰散，祭壇周圍的修士們立刻加強靈力，才勉強穩住陣紋。
“他們來了！”焚天谷主厲聲喝道，掌心的火焰鎖已蓄勢待發。
黑色風暴中，一個巨大的陰影緩緩凝聚。那陰影沒有固定的形態，時而化作無數觸須，時而分裂成萬千碎片，周身散發的吞噬之力讓雙樹的根須都在顫抖。這就是界外之民的本體嗎？比古籍記載的更加詭異，更加令人心悸。
陰影中伸出一根觸須，試探性地觸踫光柱中的水鏡。觸須與平衡之力接觸的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響，竟有部分化作了灰金色的光點，融入虛空。陰影似乎愣了一下，嘶吼聲中多了一絲困惑。
甦念心中一動，連忙加大淨世蓮的力量。水鏡中的虛影突然變化，浮現出天羅國的景象——平衡雙樹郁郁蔥蔥，鎮魂林的淨世蓮迎風綻放，修士與凡人在田埂上歡笑，甚至連當年被淨化的邪祟殘魂都在地脈中安靜沉睡。
這是天羅國的“生機之景”，是平衡之力孕育的共存之道。
陰影的嘶吼漸漸平息。它沉默了許久，突然向水鏡中投入一道黑色的流光。流光穿過界壁，落在祭壇中央的樹根上，化作一枚布滿裂紋的黑色晶石。晶石中，封存著一段模糊的意識——那是界外之民的記憶。
記憶中沒有具體的畫面，只有無盡的枯萎與饑餓。他們的世界曾如天羅國般生機勃勃，卻因內部無休止的掠奪而耗盡本源，最終化作一片死寂。界外之民並非天生邪惡，只是在絕境中被逼成了掠奪者。記憶的最後，是一個微弱的渴望︰“……求一線生機……”
祭壇周圍一片死寂。修士們看著黑色晶石中傳遞的意識，心中的仇恨漸漸被復雜的情緒取代。原來那些凶殘暴虐的掠奪者，也曾是失去家園的可憐人。
甦念的眼眶微微發熱。她伸手觸踫黑色晶石，平衡之力順著指尖涌入，修復著晶石上的裂紋︰“我們可以幫你們。”
陰影似乎沒想到會得到回應，在虛空中劇烈波動。片刻後，更多的黑色流光穿過界壁，落在祭壇上，化作無數細碎的光點。這些光點在空中凝聚成一幅星圖，標注著界外虛空的方位，以及幾個尚未被吞噬、仍有微弱生機的小世界。
這是界外之民的回應——一份地圖，一份信任的開端。
就在這時，界壁裂痕突然劇烈收縮。黑色風暴中的陰影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竟開始潰散。虛空中傳來一股比界外之民更霸道的氣息，那氣息帶著毀滅一切的意志，連灰蒙蒙的虛空都在顫抖。
“是‘界墟’！”白發長老臉色劇變，從古籍中殘存的只言片語里，他曾見過這個名字——那是界外虛空的本源之癌，是所有枯萎世界的怨念集合體，連界外之民都對其無比恐懼，“他們的世界不僅在枯萎，還在被界墟吞噬！”
陰影在界墟的壓迫下漸漸稀薄，最後化作一道微弱的意識傳入水鏡︰“……界墟將至……若天羅國亦步吾等後塵……”
話音未落，陰影徹底消散在黑色風暴中。界壁裂痕恢復平靜，只有那枚黑色晶石還留在祭壇上，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祭壇周圍的修士們面面相覷，心中五味雜陳。剛剛建立的信任被突如其來的界墟打斷，界外之民的結局像一面鏡子，照出了天羅國潛藏的危機——若只知困守，不尋求與外界的平衡，終有一天也會走向枯萎。
甦念握緊黑色晶石，突然道︰“我們要幫他們。”
焚天谷主皺眉︰“山長還要管界外的閑事？界墟听起來比界外之民更可怕。”
“不是閑事。”甦念的目光掃過眾人，“界墟能吞噬界外之民，將來也能吞噬天羅國。幫助他們找到生機，就是在為我們自己爭取時間。”
她指著晶石中星圖上的一個綠點︰“這里還有一個小世界尚未被吞噬，或許可以作為界外之民的新家園。我們可以用平衡之力幫助他們遷移，條件是他們協助我們研究界墟，找到克制之法。”
這個想法比之前的“溝通”更加大膽，卻也更具誘惑。與界外之民聯手對抗界墟，不僅能消除威脅，還能打開與外界交流的窗口，讓天羅國走出封閉千年的困境。
最終，盲眼長老的骨笛輕輕響起，悠揚的旋律中帶著一絲探索的意味︰“凌雪前輩說過，平衡不是固守，是流動。或許，這就是天羅國該走的路。”
接下來的十年，天羅國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期。
修士們根據星圖繪制出詳細的界外路線，焚天谷與白骨門聯手改良了共鳴通道，使其能承受更大規模的力量傳輸；黑煞宗和血魂堂的弟子深入地脈，加固平衡雙樹的根基，確保本源之力不會在跨界傳輸時流失；毒影教培育出能在虛空生存的“界生蠱”，幽魂谷則馴化了以虛空塵埃為食的“牽星蝶”，為跨界遷移做準備。
甦念則每日研究那枚黑色晶石，從中解讀界外之民的語言與習性。她發現，界外之民雖以掠奪為生，卻有著極其嚴格的族群秩序，他們的首領被稱為“墟主”，正是當年向水鏡傳遞記憶的那道陰影。如今墟主雖已消散，但其殘留的意識仍在引導著族群，等待天羅國的回應。
這日，甦念在平衡雙樹下冥想時，突然感覺到樹根傳來一陣熟悉的悸動。她睜開眼楮，看到祭壇中央的共鳴通道再次亮起，這一次，對面不再是灰蒙蒙的虛空，而是一片翠綠的山林——正是星圖上那個尚未被吞噬的小世界。
山林中，站著一群形態各異的生靈。他們有的長著翅膀，有的覆蓋著鱗片，有的甚至是由純粹的能量構成，但無一例外，他們的眼中都帶著警惕與一絲渴望。為首的是一個手持骨杖的老者，氣息與墟主有幾分相似，顯然是新的族群領袖。
“吾乃界外‘余燼族’族長。”老者的聲音透過通道傳來，帶著一絲生澀的天羅國語言，“感謝天羅國的善意，吾等已做好遷移準備。”
甦念站起身，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她身後，六宗修士們紛紛走出，焚天谷主的火焰不再帶著敵意，白骨門盲眼長老的骨笛奏響了歡迎的旋律，黑煞宗的壯漢收起了血煞幡，血魂堂的修士們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平衡雙樹的葉片在風中沙沙作響，像是在為這場跨越界壁的相遇歡呼。東方的裂痕依舊存在，但此刻在眾人眼中，它已不再是威脅的象征，而是連接兩個世界的橋梁。
甦念知道，這只是開始。幫助余燼族遷移只是第一步，研究界墟、探索其他小世界、建立真正的跨界平衡……前路還有無數挑戰。但當她看到通道對面余燼族眼中燃起的希望，看到身後六宗修士們堅定的神色，看到平衡雙樹頂端那道貫穿天地的灰金色光柱時，心中充滿了力量。
就像甦夜曾說的，平衡不是消滅差異，而是讓不同的力量和諧共存。天羅國與界外之民，正如血煞功與焚天訣，看似對立，實則能在更高的維度上達成平衡。
余燼族族長的骨杖輕輕點地，一道綠色的光芒從山林中升起，與天羅國的灰金色光柱交相輝映。這是兩個世界本源之力的第一次觸踫，沒有沖突，沒有吞噬，只有溫暖的共鳴。
甦念伸出手，朝著通道對面的老者微笑︰“歡迎來到天羅國的世界。”
老者也緩緩伸出手，骨杖頂端的晶石與甦念指尖的平衡玉佩同時亮起。
界壁兩側的風，第一次帶著相同的溫度，吹過祭壇，吹過雙樹，吹向更遙遠的虛空。而屬于天羅國與界外世界的故事，才剛剛拉開序幕。
界壁通道穩定後的第三年，余燼族的首批遷移者踏上了天羅國的土地。
他們降落在平衡雙樹西側的“新生原”——這片由六宗修士合力開闢的平原，土壤中混合著平衡雙樹的根須粉末與淨世蓮的花葉，既能安撫余燼族因常年漂泊而躁動的本源，又能讓他們逐漸適應天羅國的地脈氣息。
為首的余燼族族長拄著骨杖，鱗片覆蓋的手輕輕觸踫腳下的土地。當灰金色的地脈之力順著指尖涌入體內時，他那雙渾濁的眼楮突然亮起︰“這里的本源……是活的。”
甦念站在他身邊，看著余燼族的孩子們好奇地追逐著牽星蝶，看著族中的工匠用虛空礦石搭建房屋——那些礦石在平衡之力的滋養下，竟泛起了柔和的光澤，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活的本源，才是真正的生機。”她輕聲道，“就像你們的族群，即使經歷了枯萎，依舊能在新的土地上扎根。”
三年來，兩界的交流已日漸頻繁。余燼族帶來了界外虛空的星圖與礦石冶煉術，天羅國則傳授他們平衡之道與地脈耕種法。焚天谷的火焰與余燼族的虛空之火交融，產生了能瞬間熔斷界外礦石的“星燃火”；白骨門的鎮魂術與余燼族的亡靈語結合，能安撫那些死于界墟吞噬的亡魂；甚至連毒影教的噬邪蠱，都與余燼族培育的“虛空蟲”共生，成了探查界壁波動的利器。
但和諧之下，暗流從未停止涌動。
這日，新生原的礦場突然傳來爆炸聲。甦念趕到時，只見一片狼藉——余燼族冶煉虛空礦石的熔爐炸裂，黑色的礦石碎片上覆蓋著詭異的灰色紋路，接觸到的草木瞬間枯萎，連平衡雙樹延伸過來的根須都泛起了焦黑。
“是界墟的氣息！”余燼族族長的臉色劇變，骨杖上的晶石發出急促的警報聲，“這些礦石來自‘枯萎帶’，那里是界墟的源頭之一，沒想到竟殘留著這麼強的污染！”
焚天谷主帶著弟子趕來，星燃火在他掌心跳動，卻無法靠近那些灰色紋路︰“這污染比界噬獸的毒液更霸道，能直接吞噬生機與平衡之力。”
甦念蹲下身，指尖的平衡玉佩輕輕觸踫碎片。玉佩上的灰光劇烈閃爍，卻只能勉強抵擋污染的擴散，無法徹底淨化。她能感覺到，這些灰色紋路中蘊含的，是比界外之民更純粹的“毀滅意志”，它們不吞噬本源，而是直接瓦解本源的結構，讓一切回歸虛無。
“必須立刻銷毀所有來自枯萎帶的礦石。”甦念當機立斷，“余燼族的兄弟們，麻煩你們清點庫存，凡接觸過這些礦石的器物，全部交由焚天谷焚燒處理。”
余燼族中卻響起一陣騷動。一個年輕的族人攥緊拳頭，鱗片因憤怒而豎起︰“憑什麼？這些礦石是我們冒著被界墟吞噬的風險才開采到的！你們天羅國是不是怕我們掌握了冶煉術，才故意找借口銷毀？”
這話像一根火星，點燃了部分余燼族心中的不安。他們漂泊太久，對“掠奪”與“猜忌”早已刻入骨髓，此刻听聞要銷毀賴以生存的礦石，立刻聯想到天羅國可能暗藏的敵意。
“放肆！”余燼族族長怒喝一聲，骨杖重重砸在地上，“天羅國以誠待我族，甦念山長更是數次冒險穩定界壁通道，爾等怎能以惡意揣測？”
年輕族人還想爭辯，礦場深處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那座炸裂的熔爐底部，竟滲出了黑色的液體，液體中浮現出無數細小的灰色觸須，正順著地脈的方向，朝平衡雙樹蔓延。
“是界墟的孢子！”甦念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熔爐的核心礦石里藏著界墟孢子，剛才的爆炸就是為了釋放它們！”
這些孢子比礦石碎片的污染更隱蔽，更危險。它們不依賴空氣傳播，而是直接融入地脈，像病毒般侵蝕著天羅國的本源網絡。平衡雙樹的葉片開始無風自動，發出急促的沙沙聲，顯然已察覺到地脈中的危機。
“快用鎮魂術！”甦念朝著白骨門的方向喊道。
盲眼長老早已吹動骨笛，瑩白的鎮魂音順著地脈流淌，暫時阻擋了灰色觸須的蔓延。但孢子的數量太多，鎮魂音很快就變得微弱，連盲眼長老的嘴角都溢出了鮮血。
“我來幫你！”余燼族族長突然摘下骨杖頂端的晶石，將其按在熔爐旁的地面上。晶石爆發出幽藍的光芒，與鎮魂音交織成一張巨網，那些灰色觸須撞上巨網，發出淒厲的尖嘯，竟開始一點點消融。
“這是……墟主留下的‘守界晶’？”甦念驚訝地看著那枚晶石。她曾在黑色記憶晶石中見過這東西，是余燼族用來抵御界墟的最後防線，沒想到族長竟舍得用在這里。
余燼族族長喘息著搖頭︰“守界晶若不能守護共存之地，留著也只是塊廢石。”他轉向那些騷動的族人，聲音因疲憊而沙啞，“你們看清楚了！天羅國若想對我族不利，何須用這種手段？他們大可以直接關閉界壁通道，讓我們在虛空自生自滅！”
年輕族人低下頭，臉上露出羞愧之色。礦場周圍的余燼族紛紛上前，有的幫忙搬運受污染的礦石，有的用自身本源加固地脈防線，之前的猜忌與不安，在共同的危機面前漸漸消散。
焚天谷主的星燃火化作漫天火雨，將堆積的礦石燒成灰燼；黑煞宗與血魂堂的修士組成人牆，防止孢子擴散到新生原之外；幽魂谷的牽魂花與毒影教的界生蠱聯手，在地脈中織出一張黃綠相間的淨化網；甦念則與余燼族族長合力，用平衡之力與守界晶的能量，一點點拔除那些侵入地脈的灰色觸須。
這場無聲的戰斗持續了整整三日。當天羅國的第一縷陽光落在礦場時，最後一根灰色觸須終于在平衡雙樹的光芒中消散。地脈的嗡鳴漸漸平息，平衡雙樹的葉片重新舒展，只是顏色比之前淡了幾分，顯然消耗了不少本源。
甦念癱坐在地上，看著余燼族與天羅國修士相互攙扶的身影——焚天谷弟子幫余燼族包扎傷口，余燼族的工匠則用未受污染的礦石，為黑煞宗修士修補破損的兵器，之前的隔閡仿佛從未存在。
“山長，”白發長老遞來一枚丹藥，“這次多虧了余燼族的守界晶，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甦念接過丹藥，看向余燼族族長。老族長正撫摸著失去晶石的骨杖，眼中卻沒有惋惜，只有釋然︰“守界晶用在了該用的地方，這就夠了。”
甦念突然明白，平衡之道不僅是力量的調和，更是信任的建立。界墟的孢子雖帶來了危機，卻也讓兩族在並肩作戰中打破了隔閡，這種在血與火中淬煉出的信任，比任何契約都要堅固。
接下來的半年，天羅國與余燼族聯手，在新生原建立了“界墟研究院”。甦念擔任院長，余燼族族長與白發長老擔任副院長，六宗與余燼族的精英弟子輪流值守，專門研究界墟的特性與防御之法。
他們發現，界墟並非自然形成的災難，而是無數小世界因失衡而崩塌後，怨念與毀滅意志的集合體。就像天羅國曾因六宗爭斗險些失衡，界外的世界也曾因無節制的掠奪而走向枯萎，最終孕育出界墟這頭怪物。
“也就是說，界墟是失衡的極致產物。”甦念在研究院的黑板上寫下這個結論，“只要我們能在所有有生命的世界推廣平衡之道，或許就能從根源上阻止界墟的擴張。”
這個想法比之前的“跨界遷移”更加宏大。余燼族族長看著黑板上的星圖，上面用紅筆標注著界墟已吞噬的區域，用綠筆標注著尚有生機的世界︰“可這些世界相隔億萬光年，我們如何將平衡之道傳遞過去？”
甦念指向窗外的平衡雙樹︰“雙樹的根須能穿透界壁，平衡之力或許也能。我們可以建造一座‘平衡燈塔’，以雙樹為核心，余燼族的虛空技術為引，將平衡之力化作信號，發送到星圖上的每個綠點。”
建造平衡燈塔的工程，比建立共鳴通道更加浩大。天羅國的修士們深入地脈，加固雙樹的根基；余燼族的工匠們則煉制虛空合金，搭建燈塔的塔身；焚天谷與余燼族的火焰大師聯手，鍛造能承載平衡之力的核心陣盤；白骨門的盲眼長老與余燼族的亡靈巫師合作，譜寫能穩定信號的“界際鎮魂曲”。
整個過程中，兩族的融合日益加深。天羅國的修士學會了在虛空中生存的技巧，余燼族的孩子們則在平衡書院學習耕種與讀書。新生原的田野里，既有天羅國的稻谷，也有余燼族從故鄉帶來的星麥；市集上，焚天谷的丹藥與余燼族的虛空礦石擺在一起售賣，交換的不再是金銀，而是彼此的信任。
這日，甦念在燈塔頂端調試陣盤時，余燼族族長拄著新的骨杖走上前來。新骨杖的頂端瓖嵌著一塊淨世蓮水晶，是甦念用平衡雙樹的露水與淨世蓮的花瓣為他煉制的。
“燈塔的能量校準得差不多了。”老族長的聲音帶著一絲期待，“再過三日，就能發送第一波信號。”
甦念點頭，指尖的平衡玉佩與陣盤共鳴，發出柔和的灰光︰“我已經收到了三個綠點世界的回應，他們都願意接收平衡之道的信號。”
老族長望著界壁的方向，那里的裂痕在雙樹的滋養下，已變成一道流動著灰金色光芒的光帶，不再是威脅的象征，而是連接希望的紐帶︰“真沒想到，我族漂泊了千年，最後竟在天羅國找到了真正的歸宿。”
甦念笑了︰“歸宿不在土地，而在人心。當兩族的信念交織在一起，哪里都是歸宿。”
三日後，平衡燈塔啟動儀式如期舉行。
天羅國與余燼族的子民齊聚新生原，看著那座高聳入雲的燈塔在陽光下閃耀。甦念與余燼族族長同時注入靈力，平衡雙樹的光芒順著塔身涌入陣盤，一道蘊含著平衡之道與兩族信念的灰金色光柱沖天而起，穿透界壁，化作無數道流光，射向星圖上的每個綠點。
光柱穿過灰蒙蒙的虛空，照亮了那些在黑暗中掙扎的小世界。有的世界正經歷著戰火，有的世界因資源枯竭而枯萎，有的世界則像當年的天羅國一樣，困守在自己的壁壘中。當平衡之力的流光落下時，這些世界的爭斗漸漸平息，枯萎的土地重新煥發生機，緊閉的壁壘緩緩打開……
平衡燈塔的光芒持續了七日七夜。當光芒散去時，界壁對面傳來了更多的回應——無數道來自不同世界的信號匯聚成一片光海，在虛空中閃爍，像是在向天羅國與余燼族招手。
甦念站在燈塔頂端，感受著那些來自遙遠世界的善意與希望。她知道，這只是平衡之道走向宇宙的第一步，前路還有無數挑戰——界墟的陰影仍未散去，不同世界的理念沖突可能引發新的矛盾，甚至平衡之力本身，也可能在傳播中被曲解。
但她看著身邊的余燼族族長，看著遠處平衡雙樹下歡笑的兩族子民，看著虛空中那片不斷擴大的光海，心中充滿了力量。就像甦夜曾以身化星，凌雪曾化作光柱，每個時代都有屬于自己的守護者，而她的使命，就是將平衡之道的種子，撒向更廣闊的宇宙。
余燼族族長拍了拍她的肩膀，指向光海中一道異常明亮的流光︰“那是‘琉璃界’的信號，他們說掌握著修復界墟污染的方法，邀請我們派人過去交流。”
甦念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太好了！我們可以組建一支‘平衡使團’，由六宗與余燼族的弟子共同組成，我親自帶隊。”
夕陽西下，將燈塔的影子拉得很長。甦念與余燼族族長的身影在塔頂並肩而立，灰金色的光芒在他們周身流轉，與虛空中的光海遙相呼應。
界壁的光帶依舊閃耀，平衡雙樹的葉片沙沙作響，像是在吟唱一首跨越星際的歌謠。而屬于天羅國、余燼族，以及所有擁抱平衡之道的世界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平衡使團的星艦劃破虛空時，甦念正站在舷窗前，指尖輕觸冰冷的艙壁。
這是天羅國第一艘真正意義上的跨界星艦，艦身由余燼族的虛空合金與天羅國的地脈晶石熔鑄而成，灰金色的平衡紋路在金屬表面流轉，既抵御著虛空亂流的撕扯，又能吸收沿途的星辰之力作為動力。艦首懸掛著一面特殊的旗幟——左側是平衡雙樹的剪影，右側是余燼族的骨杖圖騰，中間纏繞著淨世蓮的藤蔓，象征著兩界力量的共生。
“還有三個星時就到琉璃界了。”余燼族的領航官走進駕駛艙，他脖頸間掛著一枚縮小的平衡玉佩，這是使團成員的共同標識，“根據他們傳來的星圖，琉璃界的大氣中含有‘靈髓霧’，能滋養修士的元神，但對我們余燼族的鱗片有輕微腐蝕，需要提前做好防護。”
甦念點頭，將一份繪制著防護陣紋的帛書遞給他︰“讓族人們用天羅國的地脈粉混合虛空礦石，涂抹在鱗片上，能中和靈髓霧的腐蝕性。”這是她與余燼族工匠反復試驗得出的方法，平衡之道的精髓，本就是在差異中尋找共存的可能。
星艦穿過一層淡紫色的星雲時，琉璃界的輪廓終于出現在視野中。這是一顆通體晶瑩的星球，大陸在透明的海洋上漂浮，空氣中確實彌漫著淡淡的白霧，那些白霧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如同流動的琉璃，難怪被稱為“琉璃界”。
星艦平穩著陸在一片白玉廣場上。迎接他們的是琉璃界的“守界者”——一群穿著水晶鎧甲的修士，他們的瞳孔是透明的，能清晰地看到里面流轉的靈力，周身散發的氣息純淨而溫和，與天羅國的平衡之力有幾分相似，卻更偏向“純粹”而非“融合”。
“歡迎來到琉璃界。”為首的守界者躬身行禮，聲音如同玉石相擊，“我是琉璃界的大長老，奉界主之命，在此等候天羅國的使者。”
甦念注意到，他的鎧甲上刻著與界墟污染相似的灰色紋路，只是這些紋路被一層柔和的白光壓制著，顯然琉璃界也飽受界墟的困擾。“大長老客氣了。”她回禮道，“听聞貴界掌握著修復界墟污染的方法，我等特來請教。”
大長老的透明瞳孔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方法確實有，但代價……或許你們難以接受。”
琉璃界的主城是一座由活水晶構成的城市，水晶的脈絡中流淌著靈髓霧，街道兩旁的建築會隨著修士的靈力波動變換形狀。使團成員們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天羅國的修士驚嘆于水晶的純淨，余燼族的族人則警惕地運轉著防護陣紋——靈髓霧雖能滋養元神，但其蘊含的純粹靈力，對習慣了虛空能量的余燼族來說，確實如同毒藥。
守界者將他們帶到一座懸浮在半空的水晶塔前。塔尖瓖嵌著一顆巨大的“琉璃心”，那顆晶體散發著柔和的白光，正是壓制界墟污染的核心。但甦念靠近時，卻敏銳地感覺到，琉璃心中隱隱傳來一陣痛苦的悸動。
“這就是我們修復污染的方法。”大長老指著琉璃心，透明的瞳孔中泛起一絲悲傷，“琉璃心是我們界主的元神所化。當年界墟污染蔓延時，界主燃燒自身元神，將純粹的靈力注入地脈，才暫時壓制了污染。但這只是權宜之計，她的元神正在被界墟的毀滅意志緩慢侵蝕，最多還能支撐百年。”
使團成員們都沉默了。燃燒元神換取暫時的安寧，這與天羅國“平衡共生”的理念截然相反，卻也是琉璃界在絕境中做出的選擇。
甦念伸手觸踫琉璃心，指尖的平衡玉佩與晶體產生共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界主殘存的意識——那是一種溫柔而決絕的意志，為了守護族人，甘願化作沒有自我的晶體。“難道沒有其他方法嗎？”她輕聲問道，“純粹的壓制，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大長老搖頭︰“琉璃界的修行之道，講究‘一以貫之’，靈力越純粹，力量就越強。可界墟的污染恰恰是‘混亂’的極致，純粹的靈力只能壓制，無法淨化。這也是我們邀請你們前來的原因——天羅國的平衡之力既能融合陰陽，或許能找到化解混亂的方法。”
接下來的三個月，甦念與使團成員們留在琉璃塔中，日夜研究琉璃心與界墟污染的關系。天羅國的修士們嘗試用平衡之力中和污染，余燼族的工匠則用虛空礦石搭建模擬界墟環境的陣法，守界者們提供著琉璃界的修行典籍，三方的智慧在水晶塔中踫撞出無數火花。
他們發現，琉璃界的純粹靈力與界墟的混亂意志，本質上是“秩序”與“混沌”的兩個極端。平衡之力之所以能對兩者產生影響，正是因為它本身就包含著秩序與混沌的融合——就像血煞功的陰冷與焚天訣的熾熱，看似對立，實則能在平衡中相互轉化。
“我有個想法。”甦念在一次研討會上說道，她的面前擺放著三張陣圖——天羅國的平衡陣、余燼族的虛空陣、琉璃界的純粹陣，“我們可以將三種陣法融合，用平衡陣作為樞紐，讓純粹靈力與虛空能量在其中循環流轉，形成‘秩序混沌平衡’的三角結構。這樣既能化解界墟的混亂，又不會傷害琉璃心的元神。”
這個想法大膽而精妙，卻也充滿了風險。三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同一陣盤中流轉，稍有不慎就會引發能量爆炸，不僅救不了琉璃心，還可能加速界主元神的消散。
大長老沉默了許久，最終點頭︰“值得一試。琉璃界不能永遠依靠界主的犧牲苟活，或許你們的平衡之道，真的能帶來新的希望。”
融合陣法的繪制花了整整一個月。甦念親自主筆，天羅國的修士們注入平衡之力，余燼族的工匠們用虛空礦石勾勒陣基，守界者們則引導著琉璃心的純粹靈力。當最後一筆落下時，整個水晶塔突然亮起——平衡陣的灰金、虛空陣的幽藍、純粹陣的瑩白，三種光芒在陣盤中交織成一個旋轉的三角，散發出一種超越任何單一力量的和諧氣息。
陣法啟動的瞬間，琉璃心劇烈震顫。那些灰色的污染紋路在三角光芒的照耀下，如同冰雪般消融，而琉璃心的白光則變得更加璀璨，里面傳來一陣清晰的悸動——那是界主的元神在歡呼，是重獲生機的喜悅。
大長老的透明瞳孔中第一次泛起淚光︰“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就在眾人歡呼雀躍時，水晶塔外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嗡鳴。天空中的靈髓霧變得渾濁，淡紫色的星雲在天際線處扭曲成一張巨大的鬼臉，正是界墟的意志在回應陣法的力量！
“不好！陣法的能量驚動了界墟的本體！”余燼族族長臉色劇變，骨杖上的晶石發出急促的警報，“比我們遇到的任何一次污染都要強大！”
琉璃心的光芒開始劇烈閃爍，剛剛被淨化的灰色紋路再次浮現，甚至比之前更加密集。顯然，界墟的本體正在遠程侵蝕琉璃心，試圖通過這里打開通往琉璃界的通道。
“加固陣法！”甦念怒吼一聲，將體內的平衡之力毫無保留地注入陣盤，“天羅國的弟子守住樞紐，余燼族的兄弟們穩定虛空陣，守界者們引導純粹靈力，絕不能讓它突破！”
三種力量在三角陣盤中瘋狂運轉，灰金、幽藍、瑩白的光芒交織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界墟的鬼臉在屏障外咆哮，無數灰色觸須如同暴雨般落下，撞擊在屏障上，激起一圈圈能量漣漪。
水晶塔開始劇烈搖晃，活水晶構成的牆壁出現了裂痕，靈髓霧中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大長老為了引導更多的純粹靈力，嘴角不斷溢出水晶般的血液，余燼族的領航官則用身體擋住一根穿透屏障的灰色觸須，鱗片在接觸的瞬間就開始消融。
“堅持住！”甦念的聲音帶著疲憊，卻異常堅定，“界墟只是在虛張聲勢！它越是狂暴，說明我們的陣法越能威脅到它！”
她的話音剛落，三角陣盤的中心突然爆發出一道前所未有的強光。這道光芒融合了平衡、虛空、純粹三種力量，卻又超越了三者之和，帶著一種“創造”的氣息，朝著天空中的鬼臉射去。
鬼臉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被光芒洞穿的地方開始潰散，淡紫色的星雲也隨之消散。界墟的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天空中的靈髓霧重新變得清澈，陽光透過雲層灑下，在水晶塔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陣法緩緩平息，琉璃心的白光純淨得如同初生，灰色紋路徹底消失，里面傳來界主溫柔的意識︰“感謝你們……帶來了真正的平衡。”
所有人都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甦念看著手心中微微發燙的平衡玉佩，突然明白，平衡之道並非一成不變的公式，而是在不同世界、不同力量的踫撞中，不斷生長、不斷完善的生命體。天羅國的融合、余燼族的堅韌、琉璃界的純粹，看似各異，卻能在面對界墟時，凝聚成更強大的力量。
大長老走到甦念面前，深深鞠躬︰“從今往後，琉璃界願加入你們的‘平衡盟約’，與天羅國、余燼族攜手，共同對抗界墟。”
甦念扶起他，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盟約不是束縛，是彼此的支撐。就像這三角陣法，少了任何一角，都無法運轉。”
接下來的日子里，琉璃界開始學習天羅國的平衡之道，守界者們嘗試在純粹靈力中融入其他屬性的力量，雖然過程痛苦，卻也打開了新的修行之門；天羅國則從琉璃界的典籍中，學到了如何在平衡中保持力量的純粹，避免陷入“過度融合”的混亂；余燼族的工匠們更是興奮，他們發現用琉璃心的碎片混合虛空礦石，能煉制出抵御界墟污染的“淨界合金”。
三個月後，平衡使團準備返程時，琉璃界的界主已能借助琉璃心，與眾人進行簡單的意識交流。她告訴甦念，在遙遠的“混沌海”邊緣，還有幾個同樣在抵抗界墟的世界，只是彼此之間缺乏聯系，如同散落在虛空中的孤島。
“我們可以建造更多的平衡燈塔。”甦念站在星艦的舷窗前，看著琉璃界在視野中漸漸縮小，“以天羅國的雙樹為核心，琉璃界的琉璃心、余燼族的守界晶為節點，構建一張覆蓋整個星域的平衡網絡。”
余燼族族長點頭，骨杖上的淨世蓮水晶閃爍著光芒︰“我會讓族人們繪制更詳細的星圖，找出那些隱藏在混沌海中的世界。”
星艦再次駛入虛空，這一次，舷窗外的星光似乎比來時更加明亮。甦念知道，平衡盟約的建立只是開始，要徹底消除界墟的威脅，需要聯合更多的世界，需要讓平衡之道在更廣闊的宇宙中扎根。
途中，星艦收到了來自天羅國的傳訊——平衡雙樹的周圍，又長出了三棵新的幼苗，分別吸收了余燼族的虛空能量、琉璃界的純粹靈力，以及一種未知的、帶著金屬光澤的力量。
“是‘機械界’的信號。”余燼族領航官解讀著傳訊中的星圖，“他們的世界由金屬構成，居民是擁有自我意識的機械生命，據說也在抵抗界墟的侵蝕。”
甦念的眼中閃過一絲期待。機械生命的力量，與天羅國的血肉修行、余燼族的鱗片能量、琉璃界的水晶靈力都截然不同，這又將是一次全新的踫撞與融合。
星艦調整航向，朝著混沌海的方向駛去。舷窗外，平衡燈塔的信號如同不滅的星辰，在虛空中連成一線，指引著那些孤獨的世界相互靠近。
甦念握緊手中的平衡玉佩，玉佩上的紋路已變得無比復雜，融合了天羅國、余燼族、琉璃界的力量印記，甚至開始浮現出機械界的金屬光澤。她知道，這枚玉佩就像一個縮影，記錄著平衡之道的成長，也預示著未來的無限可能。
界墟的陰影仍未散去，未知的世界充滿了挑戰，不同文明的沖突或許會再次上演。但當星艦穿過一片絢爛的星雲，看到遠處混沌海邊緣閃爍的新信號時，甦念的心中充滿了堅定。
就像甦夜曾說的，平衡不是終點，是永不停歇的探索。而屬于平衡盟約，屬于所有對抗界墟、擁抱共存的世界的故事，才剛剛翻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