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在通天塔上空,像一塊浸透了墨汁的破布,每道褶皺里都藏著扭曲的天魔虛影。林默一行人落在塔基時,正看到玄機子被數只影魔圍攻,老道的青雲袍已被撕開數道口子,手中的拂塵只剩下光禿禿的木柄,全靠周身縈繞的青芒勉強支撐。
“小友來得正好!”玄機子見到林默,眼中閃過一絲希冀,拂塵柄點向塔頂,“天魔祭出了‘界外祭壇’,正在強行抽取黑白本源的力量!那些影魔的首領能模仿我們的秘術,共生陣已經被破了七處!”
林默抬頭,只見黑雲中央懸浮著座由白骨堆砌的祭壇,祭壇的白骨上流淌著紫色的粘液,粘液順著無形的絲線連接著黑白本源,本源的光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抽向祭壇。祭壇周圍盤旋著三只體型格外龐大的影魔,它們的手中竟握著與斬妄劍相似的黑色長劍,劍招赫然是林默的“蓮火三式”!
“是‘仿生者’!”石夯的玄鐵錘砸向最近的影魔,卻被對方用劍格擋,那劍招的角度、力度,竟與林默平日練習時分毫不差,“它們能復制我們的招式!”
狐族少女的九尾射出數道狐火,對面的影魔立刻模仿出相同的火焰,兩道狐火在空中踫撞,發出悶響。鬼修少年試圖用魂火偷襲,卻被影魔用同樣的“化靈陣”消解——這些仿生者不僅能復制招式,連功法運轉的法門都能模仿,簡直是天生的克星。
“它們的模仿有延遲!”林默的斬妄劍劃出青金色弧線,故意放慢了半拍,影魔果然慢了一瞬,被劍氣擦中肩頭,黑色的身體泛起白煙,“攻擊要出其不意!”
他突然變招,蓮火化作數道細針,繞過影魔的劍鋒,刺向其眉心。影魔慌忙格擋,卻慢了一線,針光穿透眉心,影魔的身體瞬間潰散。林默趁機沖向祭壇,斬妄劍的龍紋鎖定著抽取本源的絲線——那些絲線是由無數細小的天魔組成,正在貪婪地吞噬著黑白本源的力量。
“林默!”祭壇頂端傳來黑袍人的聲音,他的身影在黑雲中美得扭曲,半邊身體已化作天魔的形態,覆蓋著黑色的鱗片,“你以為毀掉隕星海的界標就能阻止我?我已經與界外主腦達成協議,只要獻出靈界的本源,就能成為新的秩序主宰!”
“你所謂的秩序,就是當天魔的傀儡?”林默的黑白雙臂同時亮起,劍氣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斬斷那些由天魔組成的絲線,“黑袍人,你從一開始就錯了,真正的主宰不是靠掠奪,是靠守護!”
黑袍人狂笑,鱗片覆蓋的手爪指向林默︰“看看你的手臂!你以為融合本源是好事?那是界外主腦在同化你!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變成和我一樣的存在,到時候你就會明白,秩序比自由更重要!”
林默的左肩突然傳來劇痛,黑色的血液順著傷口蔓延,左臂的皮膚開始浮現出與黑袍人相似的鱗片。他咬緊牙關,運轉蓮火灼燒傷口,鱗片在金光中滋滋作響,卻依舊頑強地生長著。
“看到了嗎?”黑袍人的聲音帶著蠱惑,“你我本是同源,與其抗拒,不如接受!我們聯手,讓靈界成為界外最完美的殖民地,你我就是這里的王!”
“做夢!”林默的斬妄劍劈向祭壇的白骨,青金色的劍氣與白骨踫撞,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就算我變成天魔,也絕不會讓你得逞!”
祭壇的白骨突然亮起,無數符文順著白骨蔓延,將林默困在中央。符文上浮現出無數生靈的哀嚎,那是被天魔吞噬的靈界眾生的怨念,這些怨念化作鎖鏈,纏繞在林默的四肢,試圖拖垮他的意志。
“這是‘怨念囚籠’!”玄機子的聲音帶著焦急,他正被另一只影魔纏住,無法支援,“黑袍人用眾生的怨念為鎖,意志不堅者會被直接同化!”
林默的識海劇烈翻騰,黑袍人與先祖爭執的畫面、淨魂池底的殘魂、萬獸谷犧牲的吞天獸……無數痛苦的記憶涌上心頭,怨念鎖鏈趁機收緊,勒得他骨頭咯吱作響。左肩的鱗片已經蔓延到胸口,黑色的血液染紅了衣襟,他幾乎要控制不住體內的天魔之力。
就在這時,共生陣的五彩光芒突然從四面八方涌來,光芒中傳來年輕修士們的吶喊︰“林兄!挺住!”
石夯的赤焰、狐族少女的狐火、鬼修少年的魂火、海族少女的潮汐……無數道力量順著怨念鎖鏈逆流而上,撞入林默的識海。那些痛苦的記憶突然變得溫暖——淨魂池的殘魂得到了解脫,吞天獸的犧牲換來了萬獸谷的安寧,通天塔的修士們正在用生命守護最後的防線……
“這些不是怨念,是希望!”林默猛地睜開眼,黑白雙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黑袍人,你永遠不懂,痛苦的盡頭,是守護的決心!”
蓮火與黑氣在他體內完美融合,化作一道黑白雙色的光柱,光柱沖天而起,將怨念囚籠炸得粉碎。祭壇的白骨在光柱中寸寸斷裂,抽取本源的絲線被盡數斬斷,黑白本源重新煥發出光芒,將黑袍人的身影逼退。
“不——!”黑袍人在光柱中發出淒厲的慘叫,他的天魔化身體正在潰散,顯然沒料到林默能在怨念囚籠中突破,“主腦不會放過你的!界外的大軍已經在路上,你們都得死!”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黑光,沒入黑雲深處,消失不見。祭壇的白骨失去了力量支撐,轟然坍塌,化作無數光點,融入黑白本源。
林默癱坐在地,胸口的鱗片漸漸消退,只留下淡淡的痕跡。他看著掌心的斬妄劍,劍身上的龍紋比以往更加明亮,黑白兩色的光芒在龍紋中流轉,達到了完美的平衡。
“林兄!”年輕的修士們圍了上來,狐族少女遞來療傷的丹藥,“你沒事吧?”
林默搖搖頭,剛要說話,通天塔的上空突然裂開無數道細小的縫隙,縫隙中滲出比之前濃郁百倍的煞氣,煞氣中傳來無數整齊的腳步聲,仿佛有支軍隊正在穿越空間。
黑白本源突然飛到林默身前,化作兩道流光,融入他的左右眼。林默的視野瞬間變了——他能看到縫隙後的景象︰那是片灰蒙蒙的天地,無數穿著黑色鎧甲的天魔正在集結,它們的鎧甲上刻著與黑袍人相同的符文,手中的武器閃爍著界外法則的光芒。
“是‘界外先鋒軍’。”林默的聲音凝重,左眼看到的是天魔的陣型,右眼看到的是它們的弱點,“數量至少有百萬,領頭的是個拿著骨杖的天魔將領,氣息比黑袍人強十倍不止。”
玄機子的臉色變得蒼白︰“百萬先鋒軍……靈界的修士加起來也不足十萬,這怎麼守?”
石夯握緊了玄鐵錘,赤焰在錘頭跳躍︰“就算只有一人,也要戰到底!蠻族的字典里,沒有‘投降’兩個字!”
年輕的修士們紛紛響應,狐族少女的九尾在空中揮舞,鬼修少年召喚出更多的魂火,海族少女的潮汐在塔下匯聚成海牆——他們的力量或許微薄,卻有著比鋼鐵更硬的意志。
林默站起身,黑白雙瞳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他看向那些不斷擴大的縫隙,又看了看身邊眼神決絕的伙伴們,突然舉起斬妄劍,劍身上的龍紋與黑白本源的光芒遙相呼應,傳遍靈界的每個角落。
“靈界的生靈們!”他的聲音借助本源之力,響徹天地,“界外的侵略者已經兵臨城下,它們想要的不是征服,是毀滅!是將我們的家園變成它們的殖民地!”
“我們或許弱小,或許彼此有過紛爭,但今天,我們有共同的名字——靈界的守護者!”
“拿起你們的武器,無論是劍、是錘、是利爪、是魂火!為了我們的家園,為了我們的後代,為了那些逝去的英靈,戰斗!”
話音落下的瞬間,靈界各地爆發出無數道光芒。凡人的炊煙化作符文,草木的生機凝成護盾,妖獸的咆哮震碎雲層,連深海的魚群都躍出水面,用鱗光組成防御陣——這是靈界所有生靈的共鳴,是來自生命最本源的反抗!
通天塔的共生陣突然暴漲,五彩的光芒與黑白本源融合,化作一道覆蓋整個靈界的巨大光罩。光罩上流淌著無數生靈的虛影,那是凡人、修士、妖獸、草木……所有生命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壁壘。
縫隙後的天魔先鋒軍開始沖鋒,黑色的鎧甲洪流撞在光罩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光罩劇烈震顫,光芒卻沒有絲毫黯淡,反而越來越亮——每一次撞擊,都有更多的生靈加入守護的行列,用自己的力量滋養著光罩。
林默站在光罩的中心,感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力量。他的黑白雙瞳中,映著無數張堅定的面孔,這些面孔或許陌生,卻有著相同的信念。他握緊斬妄劍,劍身上的龍紋已經與光罩的符文融為一體,成為了守護的核心。
“黑袍人說,秩序比自由更重要。”林默輕聲說,聲音卻傳遍每個生靈的心底,“但他錯了。真正的秩序,是所有生命都能自由地活著,是陽光能照進每個角落,是弱小也有發聲的權利。”
“這,才是我們要守護的靈界。”
光罩外,天魔將領的骨杖指向光罩,紫色的射線如暴雨般落下。光罩內,無數道光芒迎著射線飛去,凡人的鋤頭、修士的法寶、妖獸的利爪……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這些或許微不足道,卻帶著一往無前的勇氣。
林默的黑白雙瞳亮起,斬妄劍指向天魔將領,黑白雙色的劍氣凝聚成一道貫穿天地的巨刃,帶著整個靈界的信念,朝著縫隙後的先鋒軍斬去。
新的戰役,才剛剛打響。
巨刃與紫色射線在光罩邊緣踫撞,迸發出的能量漣漪讓整個靈界都在微微震顫。林默站在通天塔頂,能清晰地感覺到光罩上傳遞來的沖擊力——天魔將領的骨杖每揮動一次,光罩的符文就會黯淡一分,那些由凡人信念凝成的光斑,已有不少在沖擊中消散。
“凡人的力量撐不了太久。”玄機子的聲音帶著憂慮,他正引導著修士們將靈力注入光罩薄弱處,“他們沒有修為,純粹靠意志支撐,一旦意志崩潰……”
話未說完,南方的光罩突然泛起漣漪。林默的左眼立刻捕捉到那里的景象︰一群凡人正跪在地上祈禱,他們的信念光斑突然變得黯淡,只因天魔先鋒軍祭出了“恐悸術”——那是種能放大內心恐懼的精神攻擊,對沒有靈力護體的凡人尤其有效。
“用鎮魂鈴!”林默的聲音傳遍戰場,鬼修長老立刻率領族人敲響魂鈴,幽藍的鈴聲穿透光罩,落在南方的凡人聚落。鈴聲中蘊含著安撫魂體的力量,凡人的恐懼漸漸消退,黯淡的光斑重新亮起,甚至比之前更加明亮。
“他們在成長。”林默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右眼看到那些凡人的信念中多了絲韌性,“恐懼沒有擊垮他們,反而讓他們更堅定了。”
天魔將領顯然沒料到凡人能抵抗恐悸術,骨杖猛地頓向虛空,先鋒軍的陣型突然變化,無數黑色的長矛從陣中射出,長矛的矛尖閃爍著分解法則的光芒,竟能直接穿透光罩的符文!
“是‘破法矛’!”石夯的玄鐵錘擊飛一支落在附近的長矛,錘頭與矛尖踫撞的瞬間,竟被腐蝕出個小坑,“這玩意兒能分解靈界的法則!”
破法矛如雨點般落在靈界各地,農田被分解成黃土,城池的石牆化作齏粉,甚至連修士的靈力護盾都在矛尖下消融。光罩上出現了無數細小的孔洞,雖然很快被周圍的光斑填補,卻讓先鋒軍的氣息得以滲透進來,靈界的空氣中開始彌漫著界外的煞氣。
“不能再被動防御了。”林默的黑白雙瞳鎖定著天魔將領,對方正站在陣型後方,骨杖頂端的紫色晶體不斷吸收著先鋒軍的力量,“必須毀掉那根骨杖,破法矛的能量源頭就在那里。”
他看向身邊的年輕修士們,他們的臉上都帶著疲憊,卻沒有一人退縮。狐族少女的九尾已有些黯淡,鬼修少年的魂火比之前微弱,海族少女的潮汐術出現了滯澀,石夯的青銅皮膚也失去了光澤——連續的戰斗讓他們的靈力消耗巨大。
“我去斬將。”林默的斬妄劍在手中輕顫,劍身上的龍紋與黑白本源產生共鳴,“你們守住光罩,我會盡快回來。”
“我們跟你去!”年輕的修士們同時開口,狐族少女的九尾高高豎起,“你說過,要戰一起戰!”
林默看著他們堅定的眼神,沒有再拒絕。他將黑白本源的力量注入光罩,暫時加固防御,隨後帶著眾人化作一道流光,沖出光罩,朝著天魔先鋒軍的陣型飛去。
破法矛的攻擊立刻鎖定了他們,林默的斬妄劍劃出黑白雙色的弧線,將襲來的長矛一一斬斷。石夯的玄鐵錘開路,赤焰撞開先鋒軍的陣型,狐族少女的真幻術制造出無數殘影,干擾天魔的判斷,鬼修少年的魂火護住眾人的魂體,海族少女的潮汐術則在周身形成水盾,抵擋煞氣的侵蝕。
五人配合默契,竟在先鋒軍的陣型中撕開一道口子。林默的左眼不斷分析著天魔的弱點,右眼則引導著眾人避開致命攻擊——這些黑色鎧甲的天魔看似無懈可擊,關節處卻有著細微的縫隙,那里正是法則防御的薄弱點。
“攻擊膝關節!”林默的劍氣指向最近的天魔,精準地刺入其關節縫隙。天魔發出無聲的嘶吼,鎧甲瞬間失去光澤,身體化作黑色的霧氣消散。
其他修士立刻效仿,石夯的玄鐵錘砸向天魔的肘關節,狐族少女的狐火射向頸關節,鬼修少年的魂火纏向腕關節,海族少女的冰錐刺向踝關節——先鋒軍的陣型出現了混亂,越來越多的天魔在關節受擊後潰散。
天魔將領顯然注意到了他們,骨杖指向林默,一道比之前粗壯十倍的紫色射線射來。射線所過之處,先鋒軍的天魔紛紛潰散,顯然這道攻擊不分敵我。
“散開!”林默的斬妄劍暴漲,黑白雙色的劍氣在身前凝成巨盾,同時將其他四人推開。射線撞在巨盾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林默感覺雙臂像是要被震斷,識海的靈力瞬間被抽空大半,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
“林兄!”石夯怒吼著沖向天魔將領,玄鐵錘帶著赤焰砸向對方的骨杖。骨杖輕輕一挑,便將鐵錘蕩開,杖端的紫色晶體射出一道細線,纏繞住石夯的腳踝。
石夯的身體突然僵住,青銅色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蠻族秘術竟在瞬間失效。他驚恐地發現,體內的靈力正在被細線抽走,順著骨杖流入天魔將領的體內。
“是‘噬靈線’!”玄機子的聲音從光罩內傳來,帶著焦急,“那是用界外亡靈的魂絲制成的,能直接吞噬靈力!”
林默強忍劇痛,斬妄劍的龍紋亮起,一道青金色的劍氣斬斷噬靈線。石夯癱坐在虛空,大口喘著粗氣,體內的靈力已十不存一。狐族少女立刻用狐火護住他,鬼修少年則祭出魂玉,試圖幫他恢復靈力。
天魔將領的骨杖再次揮動,先鋒軍的陣型突然收縮,將林默等人圍在中央。無數黑色的鎧甲組成一個巨大的球體,球體表面流淌著紫色的符文,顯然是要將他們困殺在里面。
“是‘囚靈獄’!”林默的黑白雙瞳同時亮起,他看到球體的內壁布滿了尖刺,每個尖刺都連接著一根噬靈線,“它們想吸干我們的靈力!”
他突然看向球心,那里的空間有些許扭曲——那是囚靈獄的陣眼,也是法則最不穩定的地方。林默將斬妄劍遞給石夯︰“用你的精血催動蓮火,集中攻擊球心!”
石夯毫不猶豫地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劍身上。青金色的蓮火突然暴漲,在石夯的揮舞下,化作一道火龍,撞向球心的扭曲處。火龍所過之處,噬靈線紛紛斷裂,紫色的符文劇烈閃爍。
“就是現在!”林默的黑白雙臂同時按在球體內壁,蓮火與黑氣在他掌心交織,化作一道黑白雙色的漩渦。漩渦產生的吸力讓球體的符文出現了裂痕,狐族少女的真幻術趁機制造出無數個球心的幻象,干擾天魔的判斷。
“轟隆!”
火龍與漩渦同時爆發,囚靈獄的球體應聲炸裂。林默等人趁機沖出包圍,斬妄劍在林默手中重新亮起,劍刃直指天魔將領的骨杖——剛才的沖擊讓骨杖頂端的紫色晶體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痕。
“找到你的弱點了!”林默的聲音帶著決絕,黑白雙色的劍氣凝聚成一點,這是他將所有靈力壓縮後的一擊,蘊含著靈界法則的力量,“為了靈界!”
劍氣如流星般射向骨杖的裂痕,天魔將領顯然沒料到他能在重傷之下發出如此強力的攻擊,骨杖倉促間橫移,卻沒能完全避開。劍氣擊中裂痕,紫色晶體瞬間炸裂,骨杖的杖身也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
“不!”天魔將領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失去晶體的骨杖再也無法凝聚破法矛,先鋒軍的攻擊立刻變得混亂。
林默抓住機會,斬妄劍的龍紋爆發出刺目的光芒,一道青金色的龍影從劍身上躍出,龍影的鱗片上閃爍著靈界所有生靈的信念光斑,咆哮著沖向天魔將領。
天魔將領的黑色鎧甲在龍影的沖擊下寸寸碎裂,露出里面蠕動的紫色血肉。他看著林默,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隨後便被龍影吞噬,化作無數光點消散。
失去將領的先鋒軍陷入混亂,光罩內的修士們趁機發動反擊,人修的符光、蠻族的巨錘、妖族的利爪、鬼修的魂火、海族的巨浪……五彩的光芒與光罩外的龍影呼應,將混亂的先鋒軍一點點逼回縫隙。
林默落在光罩邊緣,渾身是傷,黑白雙臂的刺痛讓他幾乎握不住劍。但他的臉上卻帶著笑容——骨杖被破,先鋒軍潰敗,這場戰役,他們贏了。
年輕的修士們圍了上來,雖然都帶著傷,卻笑得燦爛。石夯捶了捶林默的肩膀,疼得他齜牙咧嘴︰“我就知道……你小子行!”
狐族少女遞來療傷的仙草,鬼修少年幫他梳理紊亂的靈力,海族少女則用潮汐術清洗他身上的血污。光罩內的修士和凡人們爆發出震天的歡呼,他們相互擁抱,慶祝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然而,林默的笑容很快凝固在臉上。他的左眼看到,那些被逼回縫隙的先鋒軍並沒有潰散,反而在縫隙邊緣重新集結,而且……縫隙的另一端,出現了更多、更龐大的身影。
黑白本源突然飛到他身前,化作兩道流光,融入他的識海。無數畫面涌入林默的腦海︰那是界外的真正景象,一片由金屬與骸骨組成的大陸,大陸的中央矗立著一座無邊無際的宮殿,宮殿的頂端,懸浮著一顆巨大的紫色晶體,晶體中,隱約能看到一只覆蓋著億萬星辰的眼楮。
“是‘界外主腦’。”林默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它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先鋒軍只是它的前哨。現在,它已經注意到我們了。”
他看向那些重新集結的先鋒軍,它們的鎧甲上多了些金色的紋路,顯然是被主腦強化過的。縫隙的邊緣,開始浮現出一些巨大的機械造物,那些造物的炮口正對準靈界的光罩,炮口內流淌著與主腦同源的紫色光芒。
“是‘湮滅炮’。”林默的識海傳來陣陣刺痛,“那是主腦用界外星辰的核心制成的武器,一炮就能轟碎半個靈界。”
光罩內的歡呼漸漸平息,修士和凡人們都看到了縫隙後的景象,臉上的笑容被恐懼取代。玄機子的臉色蒼白如紙,他看著那些湮滅炮,喃喃道︰“這……這怎麼守?”
石夯握緊了玄鐵錘,雖然手臂還在顫抖,眼神卻依舊堅定︰“就算守不住,也要讓它們知道,靈界的骨頭硬!”
年輕的修士們紛紛點頭,狐族少女的九尾再次豎起,鬼修少年的魂火燃燒得更加旺盛,海族少女的潮汐在光罩前凝聚成更厚的水牆——他們知道前路艱難,卻沒有一人選擇退縮。
林默站起身,握緊了斬妄劍。劍身上的龍紋與黑白本源的光芒再次連接,他的聲音傳遍靈界,帶著歷經戰火後的沉穩︰“靈界的生靈們,戰斗還沒有結束。真正的敵人,才剛剛露出獠牙。”
“我們或許渺小,或許力量微薄,但我們有信念,有勇氣,有彼此。”
“還記得我們為什麼而戰嗎?為了陽光能照進每片土地,為了孩子能在草地上奔跑,為了生靈能自由地呼吸。”
“這些,不是用力量就能衡量的,而是用我們的生命,我們的傳承,我們對這片天地的愛。”
“所以,舉起你們的武器,再次並肩作戰吧!為了靈界,為了我們共同的家園!”
話音落下,靈界的光罩再次亮起,這次的光芒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純粹。凡人的信念不再是微弱的光斑,而是化作了堅實的護盾;草木的生機不再是縴細的綠線,而是長成了參天的壁壘;妖獸的咆哮不再是散亂的聲波,而是凝聚成了震耳的戰鼓。
縫隙後的湮滅炮開始充能,紫色的光芒越來越亮,照亮了天魔先鋒軍的臉。它們的眼中沒有恐懼,只有對主腦的絕對服從,仿佛毀滅就是它們存在的意義。
林默的黑白雙瞳中映著充能的湮滅炮,也映著光罩內無數堅定的面孔。他舉起斬妄劍,劍身上的龍紋與光罩的符文融為一體,形成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
“準備好迎接新的戰斗了嗎?”林默的聲音平靜卻充滿力量。
“準備好了!”無數聲音回應著他,響徹靈界的每個角落。
湮滅炮的紫色光芒達到了頂峰,一道足以吞噬天地的光柱射向靈界的光罩。林默的斬妄劍也同時落下,青金色的光柱帶著整個靈界的信念,迎向那道毀滅之光。
兩道光柱在虛空中踫撞,沒有驚天動地的轟鳴,只有無聲的能量漣漪在擴散,漣漪所過之處,空間在扭曲,法則在踫撞,連時間都仿佛放慢了腳步。
林默能感覺到,靈界的光罩在劇烈震顫,無數凡人的信念在湮滅炮的沖擊下消散,卻又有更多的信念在廢墟中重新凝聚。他的黑白雙臂傳來撕裂般的疼痛,體內的靈力已經耗盡,只能依靠著對靈界的愛與守護的信念支撐著。
他看到了光罩內母親在安撫哭泣的孩子,看到了農夫在田埂上重新播種,看到了修士們在廢墟上重建家園,看到了妖獸在山林中哺育幼崽……這些平凡的畫面,此刻卻比任何力量都更能支撐他的意志。
“我們……不會輸。”林默的聲音很輕,卻仿佛帶著無窮的力量,傳入每個生靈的心底。
新的決戰,才剛剛開始。
無聲的踫撞在虛空中持續了整整三日。
林默的雙腳早已失去知覺,僅憑斬妄劍的支撐才未墜落。黑白雙瞳的光芒黯淡如殘燭,左眼映出的湮滅炮光芒卻愈發刺眼,右眼捕捉到的靈界信念光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熄滅——凡人的意志終究難敵界外主腦的毀滅之力,南方的光罩已出現蛛網般的裂痕,裂痕中滲出的煞氣讓良田化作焦土,城池淪為廢墟。
“林兄,西側的‘萬木陣’撐不住了!”石夯的吼聲帶著哭腔,蠻族壯漢正用身體堵住一道擴張的裂痕,玄鐵錘早已在之前的戰斗中崩碎,此刻他全憑蠻族秘術硬抗煞氣侵蝕,後背的皮膚已潰爛見骨,“那些煞氣……能讓草木化作食人藤!”
林默艱難轉頭,西側的光罩外,無數扭曲的藤蔓正瘋狂抽打屏障,藤蔓的尖刺上掛著修士的骸骨,那是萬木陣的守護者們。更令人心驚的是,藤蔓的根部正扎在靈界的土地上,吸收著殘留的生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用幽冥珠的殘片!”林默的聲音嘶啞如破鑼,他將最後一縷魂火注入傳訊符,“鬼修的‘往生咒’能淨化煞氣,讓藤蔓回歸本源!”
鬼修長老的身影出現在西側,幽冥珠的殘片在他手中亮起幽藍的光芒,往生咒的吟唱聲穿透煞氣,落在食人藤上。藤蔓的抽打漸漸遲緩,扭曲的形態慢慢舒展,最終化作普通的草木,枯萎在土地上。但林默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喘息——界外主腦顯然已掌握了污染靈界生機的方法,下一次的攻擊只會更加致命。
“東側有‘虛空蠕蟲’突破!”狐族少女的聲音帶著絕望,她的九尾只剩下三根能勉強動彈,另外七根已在之前的戰斗中被湮滅炮的余波斬斷,“它們在啃噬空間,光罩根本攔不住!”
林默的左眼立刻鎖定東側,那里的空間泛起水波般的漣漪,無數半透明的蠕蟲正在穿梭,所過之處,光罩的符文如冰雪般消融。更可怕的是,這些蠕蟲能直接吞噬修士的靈力,有個年輕的人修剛靠近,就被蠕蟲群圍住,瞬間化作一具干癟的皮囊。
“用定星島的鎮星石粉末!”林默想起隕星海的經歷,鎮星石能穩定空間,或許能克制虛空蠕蟲,“海族的潮汐術能將粉末撒向蠕蟲群!”
海族少女強撐著催動潮汐,將隨身攜帶的鎮星石粉末撒向漣漪處。粉末落在蠕蟲身上,果然讓它們的動作變得遲緩,空間的扭曲也出現了停滯。但林默的心沉到了谷底——鎮星石的粉末所剩無幾,根本無法持久。
湮滅炮的光柱突然暴漲,林默感覺胸口像是被巨錘擊中,一口黑色的血液噴在斬妄劍上。劍身上的龍紋劇烈閃爍,竟吸收了血液的力量,爆發出一道青金色的光芒,暫時逼退了光柱的侵蝕。
“林兄!你看那是什麼!”石夯突然指向界外的縫隙,那里的虛空中,出現了一座由無數星辰殘骸組成的巨橋,巨橋的另一端,隱約能看到那只覆蓋著億萬星辰的眼楮,“主腦……它要親自過來了!”
林默的識海傳來劇痛,界外主腦的意識如潮水般涌入,那是一種冰冷到極致的傲慢,混雜著對靈界“混亂”的厭惡。在主腦的意識里,靈界的生靈就該像界外的天魔一樣,放棄個體的意志,融入絕對的秩序,任何反抗都是對“完美”的褻瀆。
“黑袍人就是被這種意識蠱惑的。”林默的嘴角露出一絲苦澀,他突然明白,黑袍人的悲劇不在于力量的貪婪,而在于對“秩序”的偏執——他以為掌控法則就能消除痛苦,卻不知痛苦本就是生命的一部分。
光罩的裂痕突然加速擴張,湮滅炮的光柱終于撕開一道口子,紫色的光芒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落在靈界的土地上。所過之處,山脈崩塌,河流蒸發,連修士的靈力都在瞬間紊亂,不少人直接爆體而亡。
“完了……”有修士發出絕望的哭喊,手中的法寶 當落地,“我們根本贏不了……”
絕望像瘟疫一樣蔓延,越來越多的人放棄了抵抗,光罩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林默的黑白雙瞳幾乎要失去光彩,他能感覺到,靈界的本源正在被湮滅炮的力量侵蝕,黑白本源的光芒已微弱到幾乎看不見。
就在這時,一道微弱的金光從光罩內側亮起,那是個凡人孩童,正舉著塊蘊含微弱靈力的玉佩,對著湮滅炮的光柱哭喊︰“不許傷害我的家!”
孩童的父親立刻將他護在身後,舉起鋤頭擋在前面,盡管鋤頭在煞氣中不斷消融,他的脊背卻挺得筆直。周圍的凡人見狀,也紛紛拿起農具、石塊,甚至只是赤手空拳地站在那里,用身體組成一道人牆,擋在光柱前。
“他們……”林默的眼眶突然發熱,這些凡人沒有修為,沒有法寶,甚至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卻用最原始的方式守護著家園。
金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多的凡人加入人牆,他們的信念不再是微弱的光斑,而是化作了一道金色的洪流,逆流而上,撞向湮滅炮的光柱。光柱的光芒竟出現了停滯,紫色的光芒中甚至泛起了一絲金色的漣漪。
“是‘凡心’!”玄機子的聲音帶著顫抖,老道不知何時已沖到光罩邊緣,用最後的靈力加持著人牆,“主腦不懂凡心的力量!那是對家園最純粹的愛,是連法則都無法侵蝕的信念!”
林默的識海突然炸開,無數凡人的記憶碎片涌入︰母親哼著的歌謠、父親耕作的背影、孩童嬉鬧的笑聲、老人講述的故事……這些平凡的畫面中蘊含著一股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與靈界的本源產生共鳴,黑白本源的光芒突然暴漲,瞬間修復了光罩的裂痕。
“就是現在!”林默將所有凡心的力量注入斬妄劍,劍身上的龍紋與黑白本源融為一體,化作一道貫穿天地的青金色巨龍,巨龍的鱗片上閃爍著無數凡人的面孔,“以靈界眾生之名,斬!”
巨龍咆哮著沖向湮滅炮的光柱,青金色的光芒與紫色的光芒踫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這一次,紫色的光芒開始後退,湮滅炮的炮口甚至出現了裂痕,界外主腦的意識傳來一陣混亂,顯然沒料到凡心的力量竟能撼動它的攻擊。
“主腦在動搖!”林默的聲音傳遍靈界,“所有生靈,用你們的信念支援巨龍!”
修士們的靈力、妖獸的妖力、草木的生機、凡人的信念……無數道力量順著光罩涌向巨龍,巨龍的體型越來越龐大,青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靈界,甚至穿透了界外的縫隙,照在了那座星辰巨橋上。
巨橋上的天魔先鋒軍在金光中紛紛潰散,星辰殘骸組成的橋身也出現了裂痕。那只覆蓋著億萬星辰的眼楮露出了一絲驚恐,這是林默第一次在它的意識中感受到情緒——那是對未知力量的恐懼。
湮滅炮的光柱終于潰散,紫色的光芒如潮水般退回界外。林默的巨龍沒有停歇,咆哮著沖向星辰巨橋,青金色的爪子抓住橋身,猛地一撕!
“ 嚓——”
星辰巨橋應聲斷裂,無數星辰殘骸化作流星,散落界外的虛空中。那只眼楮發出一聲震耳的怒吼,意識中充滿了憤怒與不甘,卻又帶著一絲忌憚——它顯然沒想到,這個被它視為“混亂”的世界,竟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界外的縫隙開始收縮,天魔先鋒軍的殘余部隊在金光的追擊下,紛紛退回縫隙。當最後一道天魔消失時,縫隙徹底閉合,只留下虛空中淡淡的紫色痕跡,像是在提醒這場戰斗的慘烈。
林默癱坐在光罩上,斬妄劍插在身旁,劍身上的龍紋漸漸黯淡。他看著靈界的土地,滿目瘡痍,山脈崩塌,河流改道,城池淪為廢墟,但廢墟中,已有凡人開始清理石塊,修士們在救治傷員,妖獸在山林中發出呼喚同伴的嚎叫——生命正在以頑強的姿態重新綻放。
年輕的修士們圍了上來,他們的臉上都帶著疲憊,卻有著劫後余生的笑容。狐族少女的九尾正在緩慢生長,鬼修少年的魂火比之前更加明亮,海族少女的潮汐術能引來清澈的泉水,石夯的青銅皮膚也恢復了光澤,只是後背的傷疤永遠留在了那里。
“我們……贏了嗎?”石夯的聲音帶著不確定,他望著界外的虛空,總覺得那道縫隙隨時會再次裂開。
林默沒有回答,只是看向靈界的天空。那里的光罩依舊明亮,只是光芒中多了些金色的紋路,那是凡心的力量與靈界本源融合的證明。他能感覺到,界外主腦的意識並沒有徹底消失,只是暫時退縮了,它在等待下一次機會,等待靈界的信念出現松動。
“玄機子宗主,”林默的聲音帶著沙啞,“組織修士們重建家園,凡人的聚落需要保護,受傷的生靈要救治,還有……”他看向那些犧牲修士的魂火,“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
玄機子點頭,轉身組織人手。光罩內的生靈們開始行動起來,沒有歡呼,沒有慶祝,只有默默的勞作——他們知道,這場勝利只是暫時的,真正的守護,是讓這片飽經創傷的土地重新煥發生機。
林默站起身,拔出斬妄劍。劍身上的龍紋雖然黯淡,卻依舊頑強地閃爍著,像是在訴說著未完的使命。他看向界外的虛空,那里的星辰依舊運轉,卻少了之前的冰冷,多了一絲對靈界的敬畏。
他知道,界外主腦絕不會善罷甘休,下一次的攻擊或許會更加猛烈,或許會換一種方式,甚至可能潛伏在靈界的某個角落,等待時機。但他並不害怕。
因為他看到,廢墟中鑽出的綠芽,帶著凡人的體溫;救治傷員的修士,眼中有著慈悲;重建家園的凡人,臉上有著對未來的期盼。這些,就是靈界最強大的力量,是連界外主腦都無法理解的“混亂”與生機。
林默握緊斬妄劍,轉身朝著廢墟飛去。他要去幫忙清理石塊,要去救治受傷的生靈,要去看看那些在戰斗中失去家園的凡人,告訴他們︰只要我們還在,靈界就永遠不會倒下。
虛空中,一道細微的紫色光線悄悄探入靈界,落在一片不起眼的廢墟上,光線中,隱約能看到那只覆蓋著億萬星辰的眼楮,正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新的守護,才剛剛開始。
靈界的風帶著塵土與草木的氣息,掠過滿目瘡痍的大地。林默跪在一片廢墟前,手中的斬妄劍輕輕撥開碎石,露出底下半塊燒焦的孩童虎頭鞋。鞋面上的金線已被煞氣腐蝕成黑色,卻仍能看出曾經的精致——這是南方聚落留下的最後痕跡,三天前湮滅炮的光柱掃過這里時,整個聚落沒有留下任何活口。
“林兄,玄機子宗主傳訊,”石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蠻族壯漢的肩上扛著根新鑄的玄鐵矛,矛尖還帶著未打磨的毛刺,“西方的‘腐靈沼澤’里,長出了會移動的黑色苔蘚,接觸到的修士都陷入了沉睡,再也沒醒過來。”
林默將虎頭鞋小心地收進儲物袋,起身時,黑白雙瞳閃過一絲冷冽。他能感覺到,那些苔蘚散發的氣息與界外主腦同源,卻又多了種詭異的催眠之力——主腦顯然改變了策略,不再用蠻力突破,而是用滲透的方式侵蝕靈界。
“去腐靈沼澤。”林默的斬妄劍在陽光下泛著青金色的光,劍身上的龍紋比之前更加凝練,“這次,我們要找到它的根源。”
腐靈沼澤的霧氣泛著詭異的粉紫色,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孢子,吸入後會讓人產生慵懶的困意。林默運轉蓮火護住周身,火光中浮現出無數沉睡的身影,這些修士保持著戰斗或奔跑的姿態,雙目緊閉,嘴角卻帶著滿足的微笑,仿佛陷入了最美好的夢境。
“是‘幻夢孢子’。”熟悉毒草的散修面色凝重,他的手指捏著片發黑的苔蘚,“這些孢子能勾起心底最渴望的記憶,讓人生死不知。更可怕的是,苔蘚會吸收沉睡者的生機,長成新的孢子母體。”
沼澤中央的黑色泥潭里,矗立著一株巨大的苔蘚樹,樹干上布滿了人臉般的凸起,每個凸起都閉著眼楮,正是那些沉睡的修士。樹頂的花苞泛著粉紫色的光,不斷釋放出新的孢子,顯然是整個沼澤的源頭。
“主腦在用靈界的生機養它的‘夢魔’。”林默的黑白雙瞳同時亮起,左眼看到樹脈中流淌的煞氣,右眼則捕捉到花苞深處的一點金光——那是修士們未被吞噬的魂火,還在頑強地閃爍。
“用往生咒喚醒魂火,蓮火能順著魂火燒毀樹脈!”林默的斬妄劍插入泥潭,青金色的火焰順著泥水蔓延,在苔蘚樹的根部燃起一道火牆。
鬼修長老的往生咒再次響起,幽藍的光芒穿透粉紫色的霧氣,落在苔蘚樹的人臉上。那些緊閉的眼楮漸漸睜開,露出痛苦而迷茫的神色,樹脈中的煞氣開始劇烈翻涌,顯然在抗拒魂火的甦醒。
“再加把勁!”石夯的玄鐵矛帶著赤焰,狠狠扎進苔蘚樹的樹干,“這些混蛋想偷我們的夢,沒門!”
樹干上的人臉發出淒厲的尖叫,粉紫色的孢子瘋狂噴射,卻被林默的蓮火燒成灰燼。樹頂的花苞突然炸開,無數道金光從花苞中飛出,正是被吞噬的修士魂火,這些魂火在往生咒的引導下,紛紛融入蓮火,讓火焰的光芒更加熾烈。
苔蘚樹在蓮火中痛苦地扭曲,樹干上的人臉漸漸消散,露出底下普通的木質結構。最終,整株大樹在火焰中化為灰燼,粉紫色的霧氣也隨之散去,露出沼澤深處的一塊黑色晶石——晶石上刻著與界外主腦同源的符文,正是滋養苔蘚樹的能量源。
“又是這種晶石。”林默將晶石收入儲物袋,袋中已有三塊類似的晶石,分別來自蝕骨淵、定星島和通天塔,“主腦在靈界各處埋下了能量源,就算縫隙閉合,它也能遠程污染靈界。”
清理完沼澤的殘留孢子,甦醒的修士們紛紛向林默道謝,他們的眼神中帶著後怕——幻境中的美好太過真實,若不是往生咒喚醒了他們,恐怕會永遠沉淪。林默看著他們,突然意識到主腦的真正目的︰它不僅想毀滅靈界,更想瓦解靈界的意志,讓生靈在虛假的美好中放棄抵抗。
“玄機子宗主傳訊,北方的‘冰封海’出現異常。”狐族少女的聲音從傳訊符中傳來,她的九尾已恢復了六根,正在北方協助建立防線,“海面結了層黑色的冰,冰下有發光的影子在游動,所有靠近的船只都被拖入海底了。”
林默的心頭一沉。冰封海是靈界最大的淡水來源,若被污染,後果不堪設想。他與石夯立刻動身,臨行前,將那半塊虎頭鞋交給了留守的修士︰“幫我埋在南方的山坡上,等重建時,在那里種棵樹。”
冰封海的黑色冰層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冰層下的海水漆黑如墨,隱約能看到巨大的影子在游動,影子的輪廓與靈界的鯨魚相似,卻長著無數只發光的眼楮。林默用斬妄劍劈向冰層,劍刃落下,只在冰面留下一道白痕,冰層的硬度竟堪比仙器。
“是‘噬靈冰’。”熟悉水性的海族修士面色凝重,“冰里混雜著界外的金屬煞氣,能吸收靈力,越用靈力攻擊,冰層就越硬。”
冰層下的影子突然加速游動,掀起的暗流讓冰面出現了裂痕,裂痕中滲出黑色的海水,海水接觸到空氣,瞬間凝結成新的噬靈冰,填補了裂痕。林默的左眼捕捉到影子的弱點——它們的腹部沒有發光的眼楮,那里的防御應該相對薄弱。
“用蠻族的‘破甲術’!”林默看向石夯,蠻族秘術講究以力破巧,或許能克制噬靈冰的吸收特性,“集中攻擊冰面的同一處,不要用靈力,只用肉身的力量!”
石夯立刻召集了蠻族的壯漢們,他們運轉破甲術,皮膚泛起青銅色的符文,揮舞著巨錘,朝著冰面的同一處猛砸。巨錘落下的瞬間,冰層劇烈震顫,雖然依舊沒有碎裂,卻出現了細微的裂紋——噬靈冰無法吸收純粹的肉身力量!
“就是現在!”林默的斬妄劍順著裂紋刺入,這次沒有使用靈力,而是將黑白雙瞳的法則之力注入劍刃,“用界外的法則破界外的冰!”
劍刃周圍的冰層突然泛起漣漪,黑色的冰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露出底下漆黑的海水。冰層下的影子察覺到危險,紛紛朝著裂縫游來,發光的眼楮射出紫色的射線,射向岸邊的修士。
“海族的‘定水咒’!”林默的聲音響起,海族修士們立刻結印,將海水定在原處,讓影子無法靠近,“狐族的真幻術,制造冰層完好的假象!”
狐族少女的幻術籠罩了裂縫,冰層下的影子果然被迷惑,在原地徘徊。林默趁機潛入水中,斬妄劍的龍紋鎖定著影子的腹部,劍刃精準地刺入——那里果然是防御的薄弱點,影子發出一聲無聲的嘶吼,腹部流出紫色的血液,身體開始抽搐。
其他影子見狀,紛紛放棄攻擊岸邊,轉而圍攻林默。林默在水中靈活地穿梭,黑白雙瞳不斷分析著影子的攻擊軌跡,斬妄劍的每一次揮動都精準地刺向它們的腹部。很快,冰層下的海水被紫色的血液染紅,影子們的掙扎漸漸微弱,最終翻著肚皮浮在水面上,發光的眼楮漸漸熄滅。
浮出水面時,林默發現黑色的冰層正在融化,露出底下清澈的海水。顯然,這些影子是維持冰層的關鍵,它們一死,噬靈冰便失去了能量來源。但他的心情並未輕松——在影子的尸體中,他又發現了一塊黑色的晶石,與沼澤中的那塊一模一樣。
“已經是第四塊了。”石夯看著晶石上的符文,眉頭緊鎖,“這些晶石的分布很奇怪,好像……在組成某種陣法。”
林默將四塊晶石擺在地上,按照發現的地點標注方位。當最後一塊晶石放下時,四塊晶石的符文突然亮起,在空中投射出一個立體的陣圖——陣圖的中心,正是通天塔的位置,而陣圖的輪廓,與靈界的地形完全吻合!
“主腦在布置‘囚界陣’!”林默的聲音帶著寒意,他終于明白了主腦的陰謀,“這些晶石是陣眼,當陣眼全部激活,整個靈界就會被煞氣籠罩,變成一個巨大的囚籠,所有生靈都會被慢慢同化!”
陣圖上,除了已發現的四個陣眼,還有五個閃爍著紅光的光點,顯然是尚未發現的能量源。其中一個光點閃爍得最為明亮,位于靈界最北端的“極寒淵”——那里是上古時期封印凶獸的地方,終年冰封,人跡罕至。
“必須立刻去極寒淵。”林默收起晶石,斬妄劍指向北方,“那個陣眼的能量最強,一旦激活,後果不堪設想。”
前往極寒淵的路上,靈界的天氣突然變得異常。南方下起了黑色的雨,雨水落在草木上,讓它們瞬間枯萎;東方刮起了帶著煞氣的風,吹過的地方,岩石都化作了粉末;西方的土地開始龜裂,裂縫中滲出紫色的氣體,聞起來令人作嘔。
“囚界陣已經開始運轉了。”石夯看著天空中漸漸凝聚的黑雲,“主腦就算不來,也能慢慢毀掉靈界。”
林默沒有說話,只是加快了速度。他的黑白雙瞳中,映著靈界生靈們掙扎的身影︰凡人在用靈力護盾抵擋黑雨,修士們在加固防御陣,妖獸們將幼崽藏在山洞里……盡管處境艱難,他們卻沒有放棄,這種頑強的生命力,正是靈界最寶貴的財富。
極寒淵的冰層比冰封海的噬靈冰更厚,空氣中的煞氣幾乎凝成了實質。淵底的冰面上,插著一根巨大的黑色晶石柱,柱身上刻滿了符文,符文的光芒順著冰層蔓延,與遠處的四個陣眼遙相呼應。晶石柱的周圍,跪著無數具冰雕,冰雕的姿態各異,卻都朝著晶石柱的方向,像是在朝拜。
“是上古封印的凶獸!”石夯認出了冰雕的種類,“它們被煞氣喚醒,卻成了晶石柱的祭品!”
晶石柱的頂端,懸浮著一顆巨大的紫色晶體,晶體中包裹著一縷銀白色的光,那是極寒淵的本源靈力,正被晶體緩慢地吞噬。林默能感覺到,只要這縷本源靈力被吞噬,囚界陣的第五個陣眼就會徹底激活,靈界的北方將永遠被煞氣籠罩。
“用所有的界心碎片!”林默將收集到的界心殘片全部取出,這些碎片來自萬獸谷、焚天殿、幽冥淵等地,雖不完整,卻蘊含著純淨的本源之力,“石夯,幫我護法!”
石夯的玄鐵矛插在冰面上,赤焰在周圍燃起一道火牆,抵擋著煞氣的侵蝕。林默將界心碎片按在晶石柱上,碎片與柱身的符文產生劇烈的踫撞,發出刺耳的尖嘯。紫色晶體中的銀白色光芒仿佛受到了感召,開始劇烈閃爍,試圖掙脫晶體的束縛。
“主腦的意識在抵抗!”林默的識海傳來劇痛,那只覆蓋著億萬星辰的眼楮再次出現,冰冷的意識如潮水般涌來,“放棄吧,靈界的法則本就有缺陷,被同化是唯一的歸宿。”
“你不懂!”林默的怒吼響徹極寒淵,他將黑白雙瞳的力量全部注入界心碎片,“缺陷才是生機!不完美才有進步!靈界的生靈或許會犯錯,會爭斗,但我們懂得守護,懂得愛,懂得在廢墟中重建家園!這些,都是你永遠不會明白的力量!”
界心碎片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銀白色的本源靈力終于沖破紫色晶體的束縛,與碎片的力量融合,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沖天而起。光柱穿透極寒淵的冰層,將天空中的黑雲撕開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清澈的藍天。
晶石柱在光柱中寸寸碎裂,柱身上的符文紛紛熄滅。極寒淵的冰層開始融化,那些跪著的凶獸冰雕也漸漸甦醒,它們晃了晃腦袋,對著林默低吼一聲,隨後便鑽入融化的冰水中,消失不見——它們顯然恢復了神智,選擇回歸自然。
林默癱坐在冰面上,大口喘著粗氣。極寒淵的煞氣正在消退,空氣變得清新起來,但他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勝利。陣圖上還有四個紅光閃爍的光點,主腦的囚界陣仍在運轉,靈界的危機遠未結束。
石夯遞給林默一塊干糧,自己也拿起一塊啃著︰“接下來去哪?”
林默看向陣圖上剩下的光點,其中一個位于靈界最南端的“焚心谷”——那里是妖族的聖地,傳說藏著能焚燒一切邪祟的“焚心之火”。
“去焚心谷。”林默站起身,斬妄劍的龍紋指向南方,“主腦既然敢在妖族聖地布下陣眼,肯定有恃無恐。我們得去看看,它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極寒淵的冰層在身後不斷融化,露出底下流淌的清泉,泉水順著山谷蜿蜒而下,滋養著沿途的土地。林默回頭望了一眼,看到有嫩芽從融化的冰層中鑽出,在陽光下舒展著葉片。
他握緊斬妄劍,與石夯一同朝著南方飛去。身後的極寒淵漸漸遠去,但那道撕開黑雲的光柱依舊明亮,像是在告訴靈界的生靈︰希望,永遠存在。
焚心谷的方向,天空中的黑雲正變得越來越厚,隱約能看到紫色的閃電在雲層中穿梭。林默知道,那里的戰斗,將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艱難。
新的挑戰,已經在前方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