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李清寒的聲音,攔住了寧遠恆。
寧遠恆正要問原因,看到李清寒手指下方。他低頭一看,只見離他五六步遠的前方,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洞口不大,一個身材正常胖瘦的人,剛好能出入。
在洞口旁邊,有一塊和洞口差不多大小的石頭,石頭上還粘著一塊黃色的殘紙,紙上有紅色的殘圖。
寧遠恆不傻,看出來這里有人的遺跡,一定有問題。
“這洞里有什麼?”
寧遠恆上前,蹲下往洞內察看。洞里漆黑,看不到底,一股冰冷的寒氣襲上來,寧遠恆不禁打了個寒顫。
洞里飄上來一股混合著泥土的酸腐味。
李清寒任由寧遠恆去查看,她現在被一只紅色鯉魚的妖魂給纏住了。
“神君,神君,我看住它了,它沒跑!”
“嗯!”
李清寒不想驚動寧遠恆,只是低低地回應了一聲。
“神君,神君,這家伙身上都沒力氣了,還不老實呢。它求我,讓我放了它,它會報答我,寶物、金銀、靈藥,讓我隨便提。它還說可以為我找個身體,讓我重生。”
李清寒沒有說話。
魚潢擺著尾巴,繞著李清寒繼續道︰“那些東西,我才不稀罕。我也不要它找的身體,它自己就不是好東西,找來的身體一定也不好。”
李清寒想到什麼,目光一閃,小聲問魚潢,“它如果答應給你好多的糖人呢?”
魚潢頓時呆住了,尾巴也不擺了,懸在空中,睜著兩只魚眼,大張著魚嘴,一副猶豫不決的痛苦樣子。
李清寒小聲說的話,還是讓寧遠恆听到了。
“先生說什麼?”
李清寒上前兩步,來到寧遠恆身邊。
“我是問大人,怕見到鬼魂嗎?”
寧遠恆哈哈一笑,道︰“先生有所不知,我還斷過鬼魂的案子。我曾征戰沙場,死于我刀下的人無數,若是怕鬼,我恐怕也活不到如今。戰場殺人,我是為國為朝廷,官場殺人,我是為百姓平冤憤。所以我問心無愧,也不怕鬼出現在我面前。”
李清寒笑了。“大人活得坦蕩,那我便直說了。一會兒,大人還要審一次鬼魂,只不過此鬼有些惡。大人當有些準備。”
“審鬼,好,鬼在哪里?”
寧遠恆听了,非但不緊張,還四下張望。
李清寒趁著寧遠恆看向旁處時,手中的折扇悄悄打開,朝下面的洞口中扇了一下。
“呼——”一陣冷風從洞內卷了上來。
這陣突如其來的冷風,讓寧遠恆吃了一驚,不自覺得後退了一步。
隨著冷風沖出一大團黑色如煙的東西。
這團黑煙,寧遠恆也看到了。
“這是什麼東西?”
“大人,這就是您要審的鬼。”李清寒解釋。
“我以前見過的鬼,都有人的樣子,這一團黑乎乎,連臉也沒有,它怎麼說話?”
寧遠恆的話音剛落,那團黑煙滾動了一下,然後迅速凝成了一個人形,那雙血紅的眼楮一轉,黑煙中出現一張年輕姑娘的臉。
“大人,這張臉怎麼樣?”血鬼精的聲音又甜又美。
寧遠恆愣住了。
血鬼精見寧遠恆不說話,臉一晃,又換了另一張年輕姑娘的臉。
“大人,這張呢,你可滿意?”
“大人,你再看看這張!”
寧遠恆發愣間,血鬼精已經換了十多張年輕姑娘的面容,個個姿容秀麗。但是,這些美麗的面容出現在一團黑煙形成的人形腦袋上,又是顯得那麼詭異。
寧遠恆膽子再大,也都看傻了。
“不得放肆!”李清寒呵斥血鬼精。
血鬼精趕忙將其中一張姑娘的面容定在臉上,不再變化。
“先生,這是什麼鬼?”
“大人,此物叫血鬼精,準確來說,不算鬼魂。但它的每一張臉,就代表了一個慘死的厲鬼冤魂。”
“什麼?”寧遠恆大驚,剛才他雖然沒有去數,血鬼精臉上出現了多少面孔,但他看見的可不少。
李清寒對血鬼精道︰“這位是江州刺史寧大人,他能平你們的冤屈。”
血鬼精面容上並沒有什麼變化。它對李清寒道︰“先生,我們的仇人就在這里。若不是我們要吸盡他的精血,讓他痛苦地死去,他早就死了。只要他一死,我們便沒什麼冤屈了。”
“你們殺了他,是報了仇。可你們想過沒有,人的生死,皆由陰陽兩界律法而定。他當不當死,不是你們決定的。他若被你們私自殺死,亂了陰陽兩界的秩序,所造成的一切後果,皆由你們來承擔。你們枉死,原本可憐,回歸陰司後,只要無大惡,皆可網開一面,進入輪回。”
“你們要殺趙崇輝,用的手段不僅不光明,還很殘忍。戕害人命便是大惡,你們若是殺了他,陰司便要追究你們的罪責。說不得,你們姐妹也要去地獄住上一段時間。你們願意為了這個原本就該死的人,再給自己增加一段痛苦?”
“我們——不想——”
血鬼精猶猶豫豫地說。若是忽略血鬼精那黑乎乎如煙氣般的身體,單看面容,的確楚楚可憐。
“寧大人真的能——”
“人間律法和陰司律法有同等效力。只要經過律法判定,趙崇輝該死,他的死便與你們無關。你們難道不希望讓更多人知道他的罪行,在眾目睽睽之下,人頭落地?”
血鬼精听了,還有什麼猶豫的,立刻跪下,給寧遠恆磕了一個頭。
“請寧大人為我們姐妹做主。”
寧遠恆此時習慣了面前的血鬼精,听了李清寒與血鬼精的談話後,知道這里案情重大。他的心已經放平常了。
“你有什麼冤屈?”
“不止是我,是我們!”
“我有冤!”
“我也有冤!”
……
一霎時,許多姑娘的聲音一齊發出。
“你們一個個說吧。你先說。”
寧遠恆指著血鬼精現在這張臉。
“大人,我生前名叫水香。我不是江州人,是從外地賣到江州的,最後到了趙家。”
寧遠恆一听這姑娘是賣到江州的,便是微微一皺眉。
女鬼水香繼續說︰“我被幾經倒賣,被趙家買來,在後廚做打雜的活兒。我原本以為自己終于安定下來,不用再被人買來賣去的,誰能想到,我來到的是真正的火坑。”
水香說到這兒,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