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恆來江州雖然已近三年,但口音仍是不像江州本地人。
寧遠恆還沒回答,李清寒搶著替他答。
“是啊,他是我朋友,前兩日才從外地來江州游玩,順便拜訪我。”
趙管家抬頭挺胸,一副自豪的樣子,大聲道︰
“江州人誰不知道,我趙、程、文三家,在江州辦不到的事,找官府也沒用。何況現在的江州府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銀樣 槍頭。江州的實權,都在厲王爺手中。”
寧遠恆心中怒氣頓生。李清寒一眼掃來,寧遠恆輕輕呼了一口氣,將怒火壓了下去。
“找到犬子,我必重謝先生。先生請跟我走吧!”趙豐德也不問李清寒願不願意,便要李清寒跟他走。
“趙老爺請先回去。”李清寒沒有動。
“怎麼,先生不願意幫我?”趙豐德面色一沉,帶著質問的語氣。
“趙老爺誤會了。”李清寒微微一笑道,“是時辰未到。”
“要等什麼時辰?”
“太陽落山以後!”
這次趙豐德沒了異議,因為離鶴也是夜晚才動手的。
“趙老爺先回去,我保今晚趙公子能回家。”
“你不要說大話。”
“我若做不到,便再不在江州出現。趙老爺將我交到官府問罪也可。”
“好!”趙豐德對李清寒的保證很滿意。眼前這個算命先生可不是離鶴,他想怎麼處置,沒有任何顧忌。
“我等著先生的好消息。”
趙豐德說完,讓管家給李清寒留下軒然山莊的地址,便上轎離開。
寧遠恆坐到卦桌前。
“你怎麼不去?”
“當然去,否則我請大人來,豈不多此一舉。但是我們不能和姓趙的一起去,有些事不方便。”
“你的意思是——”
“我們自己去。”
“好,我去牽兩匹馬來。”
李清寒一听牽馬,臉頓時一紅,明顯底氣不足地問︰“有馬車嗎?”
寧遠恆狐疑地轉過頭來,看著李清寒。
“我不會騎馬。”
李清寒的話語神情,讓寧遠恆想起了另一個人。她們是如此的相像。
“府衙中沒有馬車,我去雇一輛馬車。”
“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還是走去吧,軒然山莊離江州城不遠。”
“你等我!”
寧遠恆說完,也不解釋,就急匆匆地回府衙了。
不多時,寧遠恆將全身火紅的踏焰牽了出來。
李清寒看到踏焰,神色微微一動。
踏焰到了李清寒面前,歪著脖子,蹭了蹭寧遠恆,卻對李清寒視而不見。
“踏焰是一匹千里馬,載我們兩人,沒問題。”
李清寒想起了在襄州之時,寧遠恆也是這麼與周寒共騎一乘。
“好吧!”
李清寒應了一聲,便踩蹬上馬。
寧遠恆微微一怔。他原本還想助力李清寒一下,沒想到李清寒上馬倒是很靈敏。這一點倒與周寒不同。
寧遠恆翻身上馬,雙臂從李清寒腰間繞過來,拿起韁繩輕輕一抖。早已和主人配合默契的踏焰,不用催促,就向前行去。
出了江州城,路更寬了,人也少了。踏焰放開四蹄,踏踏地向前奔跑而去。
寧遠恆擔心李清寒坐在馬上不習慣,掉下馬去,雙臂向內收了收,夾住了李清寒的上身。
二人離得如此近,寧遠恆嗅到李清寒身上散發出的清新味道,就像雨後的竹林,又像水中的碧草,沒有花香那麼濃烈,卻讓嗅到的人,十分舒服。
寧遠恆不自覺得,又靠得李清寒近了些。
李清寒感覺到有一股股溫暖的氣息,不斷地噴到自己的脖頸上,不禁緊張起來,手中的折扇也差點掉下馬去。
李清寒臂肘彎曲,想將寧遠恆往後推一推。誰知,她剛抬起臂肘,欲向後使勁還未伸向後面之時,踏焰竟然跳躍了一下。
原來是前面有一個拉木材的馬車。一大捆木材沒捆好,一根圓木滾下了車,在路上滾動。踏焰反應快,急跳一下,躍過了滾動的木材。
然而就是踏焰這一跳,李清寒原本就勉強坐穩的身體,再加上此時正要向後用力,就順勢向後倒了下去。
“小心!”寧遠恆趕忙抱住李清寒。
李清寒臉更紅了,此時,她被寧遠恆環腰抱住,不用細看,也知道自己與寧遠恆此時的樣子有多“親密”。
李清寒趕忙掙開寧遠恆的懷抱,坐直身體,慌亂地說了一句,“我沒事!”
寧遠恆也發覺自己有些唐突了,趕忙將臉離李清寒遠了點。
後來的路上,再沒發生什麼意外。
到了軒然山莊,他們並沒有直奔正門,而是繞過山莊,從另一條小路來到山莊後面的那座長滿柳林的山坡。
“我們來這兒干嘛?”寧遠恆將踏焰拴在山下,看李清寒往山坡上走,問道。
“那位趙大公子,就在這座山上。”李清寒停下來,等了等寧遠恆。
“這就是你說的,趙大公子仍在趙家的原因?”
“這片山林也是趙家的產業,說他在趙家,沒錯吧!”
“沒錯!”
兩人都笑了,然後一起往山上走。
來到一棵柳樹下,李清寒停下來,彎腰捏起一撮土,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這土有什麼奇怪?”
“沒有,就是感覺這里陰氣比較重。”
李清寒不想對寧遠恆說的太細。她從這土里嗅出了“蠹靈符”的味道。這種符可陰可陽,全在畫符用的材料。符如其名,如蟲子一樣,在外可以散發靈氣,在內可以一點點吞噬靈氣。
昨晚,無風將混著蠹靈符的井水,澆在了這棵柳樹下。血鬼精喜食陰氣,發現這里陰氣濃郁,便跑來吸食。它就是吸食了蠹靈符散發的陰氣,反而被一點點削弱了自己本身的力量。
血鬼精每次襲擊離鶴失敗,就回到這棵柳樹下,用這里的陰氣來補充自己,結果中毒愈深,成了惡性循環,最後把自己弄得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了。
兩人走到半山腰,就轉了個方向,往山北而去。山上的柳樹,野草更加密集,空氣更加陰冷。在山和林的遮擋下來,這里連陽光也照不進半點。
“趙家的那位公子來這里做什麼?”
李清寒冷冷一笑,“沒有讓他感興趣的事,他是絕不會踏足這荒涼之地的。”
寧遠恆四處打量,也沒發現什麼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