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瞬間凝固。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陣刺耳的防空警報，突然響徹了整個太原城。
“嗚——嗚——”
所有人都愣住了，下意識地抬頭望向天空。
鬼子軍曹也愣了一下。城外的八路，不是一直在挖溝嗎？怎麼會突然有空襲？
緊接著，他們就看到，從東方的天際線，出現了一大片黑壓壓的機群。那不是日軍的飛機，而是機翼上涂著青天白日徽章的，華夏空軍的轟炸機和戰斗機！
“是華夏的飛機！是咱們的飛機！”人群中，不知是誰激動地大喊了一聲。
這聲吶喊，像是一道命令。
被壓抑到極點的工人們，再也無法忍受。
“跟他們拼了！”
李師傅第一個怒吼出聲，他抄起地上一根鐵棍，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砸向了那名鬼子軍曹的腦袋。
“砰！”
血漿迸裂。
戰斗，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刻，以最慘烈的方式，驟然爆發。
天空中，那片由遠及近的機群，像一把突然撕開灰色幕布的利刃。
機翼上青天白日徽章，在雲層的縫隙間，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工廠門口，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鎮住了。鬼子軍曹臉上的獰笑僵住，變成了錯愕和不敢置信。他想不通，被皇軍航空兵壓制了數年，只能在西南一隅苟延殘喘的華夏空軍，怎麼會、又怎麼敢，出現在太原的上空？
這份錯愕，只持續了不到兩秒。
李師傅手中的鐵棍，挾著一個老工人半輩子的屈辱和憤怒，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的太陽穴上。沒有多余的聲音，那名軍曹的身體像一截木樁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跟他們拼了！”
這聲怒吼，點燃了整個兵工廠。
工人們的憤怒，如同被堵塞了太久的洪流，瞬間決堤。他們揮舞著手里的扳手、鐵錘、鋼管，甚至剛從車床上拆下來的零件，咆哮著沖向了那隊已經懵掉的鬼子兵。
“頂住！開槍！開槍！”一名鬼子伍長大聲嘶吼，試圖組織抵抗。
但已經晚了。
這不是一場軍隊的戰斗，這是一場最原始的、用仇恨和血性驅動的搏殺。在狹窄的工廠大門前，在近乎貼身的距離內，步槍的長度反而成了累贅。一個鬼子兵剛舉起槍，就被三四個工人撲倒在地，無數鐵器雨點般落下。
王成在混亂中保持著最後的冷靜。他沒有跟著人群往前沖，而是一把拉住李師傅和幾個工人骨干，大吼道︰“別亂！去搶他們的槍！控制大門和崗樓！快！”
李師傅瞬間清醒過來，他抹了一把濺到臉上的血，帶著人沖向了門口的警衛室和兩側的崗樓。那里，有鬼子存放的備用彈藥和一挺歪把子機槍。
就在工廠內部徹底陷入混戰的同時，空中的攻擊，開始了。
機群並沒有對準人口稠密的市區，而是分成了幾個編隊，目標明確地撲向了幾個關鍵地點。
第一軍司令部大樓，日軍的城防指揮中心，以及西郊的日軍機場。
尖銳的呼嘯聲從天而降。
數十枚航彈，精準地落在了第一軍司令部大樓的周邊。劇烈的爆炸，將這座象征著日軍統治的建築震得瓦礫紛飛，窗戶玻璃瞬間被震得粉碎。正在開會的吉本貞一，被巨大的氣浪直接掀翻在地，滿腦子都是嗡嗡的轟鳴聲。
與此同時，更多的炸彈，覆蓋了日軍機場的跑道和機庫。停放在那里的幾架偵察機和運輸機，瞬間被炸成了燃燒的殘骸。跑道被炸出了一個個巨大的彈坑，徹底癱瘓了日軍的空中反應能力。
城外的獨立旅陣地。
張合放下了望遠鏡。
周衛國和楚雲飛都站在他身邊，臉上是同樣的震驚。
“旅長，這是……哪兒來的飛機？”周衛國結結巴巴地問道。
“是重慶方面派來的。”楚雲飛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激動和自豪，“我之前通過軍統的渠道，將我們的作戰計劃和岡村寧次可能采取的行動，上報給了重慶。沒想到，他們真的派來了援軍。”
張合的表情很平靜，他看著太原城內升起的幾股黑煙，緩緩說道︰“時機剛剛好。”
他原本的計劃，是讓城內的地下組織繼續發酵，將日軍的神經慢慢繃斷。可現在，空襲和兵工廠的暴動，這兩個意外因素，將整個棋局的節奏，徹底打亂，也提前引爆了所有的矛盾。
一個計劃外的混亂，往往比計劃內的混亂，更致命。
“旅長，城里已經打起來了！咱們還等什麼？下命令吧！”周衛國急切地說道。
張合沒有立刻回答。他看向趙剛。
趙剛的神情無比嚴肅︰“老張，城里的同志，被迫提前動手了。我們必須立刻做出反應，否則，一旦鬼子反應過來，集中兵力鎮壓，他們在城內孤立無援，會遭到慘重的損失。”
張合點了點頭。
他知道，現在已經不是按部就班的時候了。機會，稍縱即逝。
他轉過身，面對著自己的幾位核心將領，聲音不再是之前的沉穩，而是帶上了一種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決斷力。
“命令！”
“命令我旅炮兵團，立刻對日軍城防指揮部、炮兵陣地、以及各主要兵營，進行覆蓋式炮擊！給我打亂他們的指揮系統！”
“命令周衛國，你的一團，擔任主攻！從城北方向，給我撕開一個口子！”
“命令楚雲飛，你的部隊，從城西方向，配合一團，發動佯攻，牽制敵人兵力！”
“命令其余各部，全線前出，對太原城，形成合圍壓迫之勢！”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最後說道︰
“告訴所有戰士，我們不是攻城，是回家。”
“總攻，現在開始！”
隨著命令下達，獨立旅的陣地上，沉寂了數日的炮兵陣地，瞬間發出了怒吼。
數百門各種口徑的火炮，同時開火。炮彈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越過數十公里的距離，鋪天蓋地地砸向了太原城內日軍的各個軍事目標。
大地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