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找雨萱!”
白鏡面色陰沉如墨,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幾乎是從齒縫間迸出這幾個字。
倘若能夠成功干掉張玉汝,的確能讓白鏡心頭積攢的怒火得以發泄,那股郁氣也能吐出去幾分。
然而,冷靜下來細想,這不過是一時的意氣之舉,未必能換來實質性的好處。
反觀玄霜雲珀,那可是實實在在能帶來能力顯著提升的至寶。
得到它之後,白鏡能夠進一步提升自己的實力,為自己突破宗師做好準備。
白鏡心里跟明鏡似的,對于干掉張玉汝和奪取玄霜雲珀這兩件事,孰輕孰重,他心中早有明確的衡量。
而在場的眾人,也並非愚笨之輩,同樣的道理,他們又豈會不明白?
意氣之爭不過是一時的情緒宣泄,利益之爭才關乎自身的長遠發展,究竟哪個更重要,每個人心里都有一桿秤,都能在權衡利弊後做出屬于自己的選擇。
就在白鏡的呼喊聲響起的瞬間,雷鳴的身體周圍猛然迸發出一道耀眼的青色雷光!
這道雷光極其靈活,迅速在他的體表流轉閃爍,仿佛一條條靈動的小蛇在他身上游走。
在這道青色雷光的映襯下,雷鳴整個人都顯得格外耀眼,他的速度也在瞬間提升到了極致。
在圍攻張玉汝的眾人之中,雷鳴的速度堪稱一絕,無人能及。
當雷鳴全力沖刺時,他的身影如同閃電一般,在極短的時間內便能夠跨越相當遠的距離。
若是此刻讓雷鳴動身去追雨萱,以他的速度,確實極有可能及時將其截住,把玄霜雲珀重新奪回來。
可問題也隨之而來,倘若雷鳴真的順利拿到了玄霜雲珀,他還會信守承諾,回來和其他人公平分配嗎?
答案不言而喻,這種話就算說出口,恐怕在場眾人都會嗤之以鼻,覺得荒謬至極,恐怕連雷鳴自己听了,都不會相信這樣的鬼話。
如此一來,新的難題擺在了眾人面前︰如果不讓雷鳴去找雨萱,那該派誰去才合適呢?
仔細思量,在場的無論是誰單獨出發,其他人必然都不會放心,也不會接受。
畢竟,這個團隊本就是因利益而臨時結合在一起,在有著共同利益的時候,眾人齊心協力,看上去頗為團結。
然而,一旦彼此之間的利益出現沖突,這種脆弱的聯盟便如同沙築的城堡,頃刻間就會分崩離析。
果不其然,就在雷鳴摩拳擦掌、準備動身的瞬間,丁瓔珞和馮難也迅速做出反應。
他們眼神中滿是警惕,同樣做好了一同跟隨前去的準備。
原本將張玉汝圍得水泄不通的合圍之勢,在這短短一瞬之間,便搖搖欲墜,眼看就要徹底瓦解。
這些方才還通力合作、並肩作戰的家伙,此刻眼神中滿是盤算,紛紛做好了抽身而退的準備。
他們心中各懷心思,盤算著如何在這場利益紛爭中分得一杯羹,卻全然不顧方才共同對敵時的默契。
不過,事情真能如他們所願嗎?這場充滿變數的爭斗,又豈會如此輕易就按照眾人預想的方向發展?
就在眾人即將分散離去的剎那,一道冰冷而又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悠悠地傳入了這些心思各異的人群耳中︰“我讓你們走了嗎?”
說話之人,正是被眾人圍攻、看似已無還手之力的張玉汝。
“哈?這家伙在說什麼胡話呢?”馮難一臉疑惑地轉過頭,看向那個被打得早已看不出人形的張玉汝。
此時的張玉汝,渾身狼狽不堪,衣衫襤褸,血跡斑斑,在馮難眼中,不過是個苟延殘喘的失敗者。
“活著不好嗎?本來好不容易撿回條命,灰溜溜夾著尾巴逃走不就得了,非要在這種時候跳出來瞎叫喚。”馮難的眼神中滿是不加掩飾的輕蔑,話語里也盡是嘲諷之意。
在他看來,張玉汝純粹是在自尋死路,明明眾人都已經打算放過他,他卻非要自己跳出來找存在感,活脫脫像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丑。
然而,馮難很快就會明白,究竟誰才是這場爭斗中真正的小丑。
“是嗎,那你就看好了。”張玉汝語氣平靜,卻隱隱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自信。
緊接著,他輕吐二字︰“顛倒。”
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如同重錘一般,敲在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上。
話音落下,只見張玉汝的身後,緩緩浮現出一輪完美無缺的陰陽魚圖案,黑白兩色相互交融,流轉間透著神秘莫測的氣息。
而後,墨色能量如潮水般涌出,將張玉汝整個人完全包裹其中。
馮難瞪大了眼楮,緊緊盯著那團墨色能量,心中滿是疑惑與不安。
片刻之後,墨色能量漸漸消散,張玉汝再次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眼前的景象,驚得眾人倒吸一口涼氣——方才那慘不忍睹的傷勢,此刻竟全部消失不見!
他的肌膚光潔如玉,不見絲毫傷痕,雙眸之中光芒流轉,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神采。
若不是身上那破破爛爛的衣服還在,眾人恐怕都要以為眼前站著的,是另外一個人了。
張玉汝並未給眾人留下半點思考的空隙,剛一恢復傷勢,周身氣勢陡然暴漲,凜冽殺意如實質般彌漫開來。
幾乎在傷勢痊愈的剎那,他便悍然出手,冷喝一聲︰“剎那!”
話音未落,一道刺目耀眼的白色光華如閃電般劃破虛空。
方才還滿臉嘲諷、言辭輕蔑的馮難,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被張玉汝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的重拳擊中。
這一拳蘊含著恐怖的力量,瞬間擊碎了馮難全力凝聚的護體能量,強大的沖擊力將他整個人狠狠砸向身後那千萬年不化的冰川。
只听“轟”的一聲巨響,馮難的身形深深嵌入冰層之中,冰屑紛飛四濺。
他艱難地抬起頭,嘴角溢出鮮血,斷斷續續說道︰“咳咳,的確有點實力,但是你也不好受吧。”
在遭受重擊的瞬間,馮難感覺自己仿佛被洪荒巨獸迎面撞擊,五髒六腑都仿佛移位,全身的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然而,馮難也並非毫無準備。
此前,他早已在自己身上布置下諸多隱秘手段。
此刻他心中暗自盤算,張玉汝貿然出手,必然也會付出不小的代價。
“是嗎?”張玉汝神色淡然,只是隨意瞥了一眼自己的左手。
眾人這才發現,在方才擊中馮難的同時,他的左手上不知何時已印上了些許符文。
這些符文泛著詭異的紅光,其中蘊含著馮難獨特的火焰能量,此刻正沿著他的手臂瘋狂燃燒。
火苗“ 啪”作響,卻絲毫不曾讓張玉汝露出半分慌亂之色。
“被我的符文粘上之後,你的左手注定要廢了。”
馮難倚在冰川凹陷處,嘴角雖淌著血,眼中卻滿是得意與狠厲,仿佛已預見張玉汝左手盡毀的模樣。
“呵呵,我的左手,可不是那些一踫就碎的廢物懦夫軟腳蝦能比的。”張玉汝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笑意未達眼底,周身氣息愈發森冷。
他垂眸凝視著左手躍動的火焰符文,聲音里盡是漫不經心的輕蔑,仿佛在談論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話音剛落,璀璨奪目的白色光芒如潮水般在他掌心翻涌匯聚。
那光芒純淨而凌厲,似有無堅不摧的力量。
馮難瞪大了雙眼,眼睜睜看著自己精心布置、自以為牢不可破的符文,在白光的籠罩下,如同春雪遇驕陽,紛紛崩解,化作細碎的粉塵簌簌飄落,消散于無形。
“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馮難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可面上卻強裝鎮定,目光死死盯著張玉汝那毫發無損的左手,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
他精心布置的符文,本以為能讓對方吃盡苦頭,此刻卻如泡影般破碎,這超乎常理的一幕,令他滿心都是難以遏制的震撼與恐懼。
張玉汝自是不會理會敵人眼底翻涌的驚惶,更無意多做解釋。
對他而言,破除這符文不過是舉手之勞。
在他的認知里,運動與變化是世間永恆的真理,靜止不過是相對的表象。
即便是掌握“永恆”之力的他,也深知真正的永恆不過是虛妄,又何況馮難設下的這幾個符文,在他眼中實在不值一提。
在破除對方的符文時,張玉汝抬手輕揮,指尖掠過左手符文的剎那,便施展出「剎那芳華」。
這一能力的玄妙之處,在于能加速物質的運動與變化,讓其在瞬息之間躍入下一個發展階段。
隨著張玉汝實力日益精進,「剎那芳華」的威能也愈發強大,如今他催動此術,所能跨越的階段遠超以往。
那些符文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下,如同被按下了快進鍵,飛速走向消亡,不過眨眼之間,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
張玉汝全然無視被震懾得呆立當場的馮難,周身殺意更盛,目光如鷹隼般掃過眾人,毫不猶豫地繼續發動攻勢。
就在他與馮難交手的間隙,雷鳴已然抓住時機,周身電光爆閃,化作一道璀璨的雷霆,試圖脫離戰場,獨自前往追尋雨萱的蹤跡。
然而,就在雷鳴身形化作雷霆的瞬間,站在另一個方位的丁瓔珞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早有預謀地施展能力。
剎那間,一根巨大無比的引雷針拔地而起,尖銳的頂端泛著幽幽藍光,直指蒼穹。
當雷鳴化身雷霆穿梭之時,那股天生對雷電的吸引力,讓他不可避免地被引雷針牢牢牽引,身形在空中微微一頓,速度也隨之驟減。
這短暫的耽擱,對于張玉汝而言,已然足夠。
只見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周身墨色能量如沸騰的岩漿般翻涌而出,化作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直沖天際。
緊接著,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型帷幕自天空轟然落下,散發著神秘而強大的威壓,將在場所有人都盡數籠罩其中。
但凡有人試圖穿越這道墨色帷幕,便會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潭,速度瞬間遭受極大衰減,每前進一步都無比艱難。
“賤人!你在干什麼?”雷鳴周身電光炸響,暴怒的吼聲裹挾著雷霆的轟鳴,震得四周空氣嗡嗡作響。
他被引雷針強行牽制,身形在空中扭曲掙扎,眼中滿是憤怒與不甘。
丁瓔珞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中透著冷冽的算計︰“哦?那你又想一個人去干什麼呢?”
她的聲音輕柔,卻暗藏鋒芒,手中操控的引雷針微微顫動,仿佛隨時準備給雷鳴再來一記重擊。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這道理丁瓔珞再清楚不過。
若是在場眾人都與玄霜雲珀無緣,她縱然滿心不甘,倒也能勉強咽下這口氣。
可要是眼睜睜看著雷鳴從自己眼皮底下溜走,獨佔獲取至寶的機會,那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
在這利益紛爭的漩渦中,誰都不願成為被拋下的輸家。
目睹這劍拔弩張的一幕,張玉汝不禁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戲謔與嘲諷。
狗咬狗的戲碼,向來是他最愛看的。
若是這些人能自相殘殺,不用他動手就兩敗俱傷,那可真是求之不得的美事。
然而,他很快便收斂了笑意,眼神變得冷峻而警惕。
他心里明白,作為在場最有可能掌控局勢、獲取最大利益的人,無論這些人如何內斗,最終矛頭必然還會指向自己,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這一次的局勢與之前截然不同。
先前,張玉汝拼盡全力牽制眾人,為的是給雨萱爭取足夠的逃離時間,每一分每一秒的拖延都關乎著計劃成敗。
而此刻,他雖以“顛倒世界”暫時遲滯了眾人腳步,卻不再受限于必須留守此地的困境。
張玉汝心中清楚,在場眾人中,論速度無人能與他匹敵。
只要他能率先與雨萱會合,憑借二人之力,其他人再難有爭奪玄霜雲珀的機會。
此前,眾人被利益紛爭迷了眼,竟都忽視了這個致命的關鍵點。
而當雷鳴被阻、丁瓔珞橫插一杠的混亂時刻,他們又不約而同地意識到了這個讓人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一時間,場中氣氛凝固。
主動權如同無形的砝碼,悄然間再次傾斜到了張玉汝手中。
去或留,戰或退,皆在他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