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斗膽猜測，他們恐怕正面臨一個強大的敵人。”
他微微前傾身體，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而那個敵人，極有可能就是我們交易的對象——蟲族！”
“為了打贏這場戰爭，他們需要海量的物資支撐，所以才會一邊跟我們交易，一邊也與光明會往來。”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辭，“就連靈魂交易這種敏感事，對方也顯得不那麼避諱。”
“但與我們打交道時，我能感覺到對方的真誠。”
祁局長的語氣緩和下來，帶著幾分肯定。
“他們提到要在那邊打造地府時，眼神里沒有絲毫作偽，倒像是在說一件關乎根基的大事。”
說完這些，祁局長便適時停下，雙手交疊放在膝上。
靜靜地等待副總評判，辦公室里只剩下牆上掛鐘滴答的聲響。
本來，他心里還七上八下的，像揣了只被驚著的兔子，心髒在胸腔里跳得發慌。
可當他把所有線索在腦海里反復推演，像解一道纏滿線頭的復雜方程式般拆解重組後。
忽然福至心靈——這一次交談，絕非對方精心編織的謊言。
那些細節里藏著的真誠，就像暗處的星光，仔細看總能發現。
如果真如自己分析的那樣，一個穿越者能在異世一路披荊斬棘，最終登頂成為九五之尊，那此人必然不簡單。
試想，若是個毫無底線、只知追逐利益的奸猾之徒，又怎能收服諸葛亮這般風骨卓絕、連曹操都難駕馭的謀士？
更不可能重用司馬懿這種藏鋒守拙、連曹家都要忌憚三分的奇才。
能將這等人物收歸麾下，說明此人不僅有底線，胸襟氣度也定然不凡，像海納百川的江海。
正是想通了這層關節，他才下定決心促成此事，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後背的冷汗被體溫烘得漸漸干爽，連呼吸都順暢了幾分。
原本一臉平靜的副總，听著祁局長條分縷析的匯報。
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漸漸泛起暖意，臉上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像平靜湖面被春風拂過，漾開層層漣漪。
他輕輕起身，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只發出幾不可聞的“沙沙”聲，慢慢走到祁局長身邊。
見祁局長像受驚的小鹿般猛地站起身，雙手緊張地貼在褲縫，指節都泛了白。
他隨即伸出手，重重地握了握對方的手。
掌心寬厚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像給了顆定心丸，又抬手拍了拍祁局長的肩膀。
那力道不輕不重，卻像一股暖流淌進人心，熨帖了所有的緊張。
做完這一切，他才微微揚下巴，示意秘書將祁局長送走。
直到祁局長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連最後一聲關門的輕響都淡去了。
副總才緩步回到辦公桌後，從抽屜里再次拿出那份剛剛審批過的文件。
文件紙張邊緣已經有些卷角，邊角還沾著點咖啡漬，顯然被翻閱過多次。
上面詳細羅列著對大唐帝國的種種分析，字跡工整得像打印出來的。
連批注都一絲不苟，鋼筆的藍黑色墨水在紙上洇出細膩的光澤。
而其中的核心結論，竟與今日祁局長所言相差無幾。
文件里寫道“大唐帝國之所以暫未與我方開啟靈魂交易，或許並非不願，而是尚未找到合適的談判方案。”
“觀其行事，對異族出手時毫無心理負擔，可真要對同胞動心思，恐怕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畢竟，十幾年的故土教育，早已在他心底刻下了做人的底線，那是刻在骨血里的牽絆，像老樹根緊緊扒著故土，輕易磨不掉的。”
起初，副總對這份文件的結論還半信半疑，總覺得江湖險惡，哪有這般念舊的帝王，覺得未免太過理想化。
可此刻再看，那些字句仿佛忽然活了過來。
與祁局長的分析相互印證，像兩塊嚴絲合縫的拼圖，讓他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煙消雲散了。
可當這位小祁局長匯報完畢，尤其是听到那個石破天驚的“地府”計劃時。
副總端著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頓，指腹摩挲著溫潤的紫砂杯壁。
杯蓋與杯身輕輕磕踫，發出一聲清脆的“叮”響，在安靜的辦公室里蕩開細微的回音。
他心中已然隱隱猜出了對方的深層謀劃，像解開了一道藏了許久的謎題。
其實早年間，他曾在一份鎖在保險櫃最底層、加密等級極高、邊角還印著枚早已褪色的紅色火漆的情報里見過只言片語。
光明會暗中掌握著一種詭異的科技，能夠像捕捉夏夜草叢里的螢火蟲般。
用某種透明的能量場收集散逸的靈魂，那些靈魂在其中還會微微顫動，像被困住的燭火。
並且他們還在阿爾卑斯山脈深處的秘密基地里，培養著一批批沒有自主意識的人造人，皮膚蒼白得像宣紙。
企圖將收集到的靈魂安置其中，以此實現所謂的“永生”。
當時在副總看來，這種違背自然規律的荒誕研究，多半是鏡花水月，頂多是些騙經費的噱頭。
就像中世紀煉金術士妄圖點石成金，絕不會有什麼實際收獲。
卻萬萬沒想到，如今種種跡象都在印證。
那看似天方夜譚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光明會，或許真的已經具備了這樣驚世駭俗的能力。
他們的實驗室里，說不定正漂浮著無數沉睡的靈魂。
副總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發出“篤篤”的輕響，眉頭微蹙成一個川字。
他絕不相信，光明會的這項技術是大唐的。
這背後定然還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隱情，像沉在深海里的礁石。
平日里看不見，卻足以在某個瞬間顛覆航船。
不過，拋開這些盤根錯節的疑雲，大唐提出的“地府”方案，細細想來確實有其精妙之處。
像一把量身定做的鑰匙，恰好能插進當前的鎖孔。
自然死亡的老者、意外殞命的生者，將他們飄散的靈魂用某種溫和的方式妥善收集之後，給予一次自主選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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