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還在下。
陳木吃完晚飯後，便上二樓去自己的書房了。
在書房里，他讓墟月姬找來上次“四方洪水”前，各個黑洞上報的情況，詳細的對比起來。
看了半個小時，陳木合上厚厚的報告，問墟月姬，“目前各個黑洞有無異動？”
“暫時沒有。一切如常。”
“希望是我多慮了吧。”
陳木將報告放到一邊，靠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
這麼大的雨，確實極為少見。
可是現在正是入夏，下些大暴雨什麼的，也不是不能解釋。
陳木也不知道，為什麼今晚的自己，會如此的不安。
他斟酌著目前的局勢，讓他覺得不對勁的有兩點︰
1、黑洞這次安靜的太久，一個多月沒有詭獸潮，也沒出現新的詭門了；
2、今晚下了大雨。
真要說的話，這兩件事，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也都不是什麼尖銳的異常。
按理來說，見多識廣的自己，為什麼會因為這兩件事，就感到了不安？
陳木說不明白，不過他相信直覺。
睡覺之前，陳木告訴墟月姬，“今晚如果黑洞那邊，有上報給我的消息，立刻喊醒我。”
一般來說，在睡覺時間里，陳木是不受打擾的。
只要不是生死攸關的事，都會等到陳木起床了再說。
但是陳木覺得，黑洞的事能上報到自己這的，都不是什麼小事。
平日里可以等起床了再解決，今晚如果發生的事，要是拖久了，恐怕會有變數。
交代完墟月姬後，陳木這才回到房間休息。
別墅的燈熄滅了，在瓢潑大雨中，陳木淺淺的睡去。
今夜的各個黑洞，伴隨著陳木的命令，也都進入了二級戒備狀態。
駐守黑洞的士兵們，全都一頭霧水。他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要緊急戒備。
外面還在下著大雨，防線上全是泥濘的土地。端著武器又不方便打雨傘，半分鐘就會全身濕透。
以往四級戒備的時候，下雨的夜晚，大多依靠機器和監控巡邏守夜。
今晚幾乎90的士兵，都冒著大雨出來守夜，渾身上下潮濕冰冷。
踫到這種情況，基層員工多少會覺得，領導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一拍屁股做出的決定。
但是放在望江守望，得知是陳老板下的命令，士兵們全都沒有任何怨言，反倒一個個神情緊張。
因為他們知道，陳老板的判斷力，向來都是毋庸置疑的。
能讓陳老板突然發布命令，說明恐怕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就算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對于陳老板的命令，他們也都會絕無怨言的執行。
除了士兵守夜外，身為曾經極地防線的總指揮——公爵也在這個雨夜，匆匆收拾行囊，從山水庭院的家里出發了。
“大晚上的，你去哪里？”公爵夫人不解，“去戰爭學院上課？哪有大半夜教學生上課的。”
“去極地黑洞。”公爵說道︰“我看到陳老板的戒備等級了，他沒喊我是考慮我受傷康復，體貼我才不忍心通知我的。既然我知道了，還是要去看看才放心。”
作為陳木團隊的核心成員，公爵已經退居二線，可是真到了危急時刻，公爵也不是那種躺著的人。
只因為陳木的一個命令，在磅礡的雨夜，公爵乘坐飛機，義無反顧的飛向了極地。
沙漠黑洞那邊，田詩涵點上了桌上的蠟燭。她手捧著書，打發著午夜無聊的時光。
今晚她同樣未眠，作為沙漠最強的詭尊，她也在關注著黑洞的動向。
森林黑洞外，小夜正指揮著豐收的軍隊，臨時抽調來加固防守。林山墓在黑洞邊，他同樣感到了一絲不安。
監獄黑洞外，空首席推開了監獄的大門，朝著被綁在柱子上的“自己”緩緩走去。
“對不住了，今晚提前來取點本命詭氣。說不定出事的時候，能用得上。”
空首席也感受到了異常。身為詭尊的幾位首席，都不同程度的感受到了不安。
空首席來到柱子邊，從自己肉體的身上，抽取了更多的本命詭氣。
凌晨時分。
極地黑洞。
公爵的飛機降落了，他來到了極地的指揮部。在這里，夜長生作為接替的指揮官，也在指揮部中坐鎮。
“公爵大人？你怎麼來了？快坐。”夜長生驚訝的說道。
“來看看，出了事我也能幫得上忙。”
兩人在寒暄著。
此時，極地冰牆上，徹夜燈火通明。
每隔二十米，就有一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站崗。
每隔五分鐘，就會有一支十人的巡邏小隊經過。
一名渾身濕透的士兵，正披著用處不大的雨衣，在寒冷的暴雨中警惕的站崗。
他的等級不算高，只有詭民級別，甚至還不到。寒冷的雨點，讓他的身體有些發抖，整個嘴唇都凍僵了。
在他的面前，往下俯瞰，是巨大的白色冰雪平原。
而在平原的正中心，則是極地黑洞。
平原上，還有很多軍隊駐守。
理論上來說，最先迎接沖擊的，是冰雪平原上的軍隊。極地冰牆上留守的，算是二線部隊，因此實力不算高。
他搓了搓凍得發麻的手，將左右手疊在一起，放在嘴邊準備哈氣取暖。
正當他哈出一口熱氣時，他忽然听到，耳邊傳來了一聲怪異的聲音。
這聲音听起來，像是有某種不明的存在，在深淵中朝著自己發出低吼。
這名士兵驚恐的發現，自己甚至無法用語言，描述這種聲音的特征。他只能感受到，那種來自深處的深深恐懼。
“有什麼東西在叫……”士兵驚恐的左右看著，想要向同伴們求證。
然而，在他左右二十米外，那些站崗的士兵們，卻全都像沒听到一樣，仍然在大雨中筆直地站著。
整個極地冰牆，也沒有出現異常報警信號。
從高空俯瞰，無論是站崗隊員，還是巡邏的隊伍，全都一切如常。
一瞬間，恐懼感涌上心頭。這名士兵懷疑，是不是只有自己，才听到了那股聲音。
難道那聲音是沖自己來的？
明明身處在人流涌動的防線，他的心中卻充滿了孤獨和恐懼。
好在巡邏的隊伍，很快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趕忙對著巡邏隊喊了一聲，吸引了巡邏隊的注意。
“出什麼事了？”巡邏的隊長走了過來，副隊長也跟了過來。
“你們又听到嗎？那種聲音，我听到了，它又在我耳邊響起來了。每隔五秒鐘，就在我耳邊響一次。”
士兵驚慌失措的說道，甚至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巡邏的隊長和副隊長面面相覷，“你听到了嗎？”隊長問道。
副隊長搖了搖頭。
不過兩人並沒將這名士兵，當成瘋子來看。畢竟這里是黑洞防線，什麼違背常理的事，都有可能發生。
更何況不久前，陳老板還發布了二級警戒。
隊長立刻臉色一變，露出了嚴肅的神色。
“走，立刻匯報給指揮部。”隊長說道。
幾分鐘後。
兩道強橫的氣息，從極地冰牆後騰空而起，飛向了這名士兵所在的位置。
這兩道氣息不是別人，正是公爵和夜長生。
等到兩人飛速趕到時，巡邏的隊伍，已經將這一塊團團圍住。
兩人簡短的听取了介紹，根據隊長的描述，這一大圈龐大的極地冰牆，只有這名站崗士兵所站的這一點，能听到呢喃的低語。
公爵也試了一下，當他站到站崗士兵的位置時，確實听到自己耳邊，傳來了無法言說的聲音。
隨後夜長生也試了一下，證實了隊長和站崗士兵的說法。
“這種聲音，你听到過嗎？”夜長生問公爵。相比之下，公爵來自于地獄，擁有地獄方面的某些經驗。
公爵搖了搖頭，“沒有，雖然我沒有地獄的記憶，但是潛意識里，我從沒听過，這不是來自地獄的聲音。”
“那大概率就是黑洞了。”夜長生看向黑洞，“奇了怪了，平原上的軍隊，還有其他的崗哨，都听不到這股聲音。
只有站在這個位置，才能听得到。難不成黑洞里的家伙，只對著這個點釋放聲波？這是想干什麼。”
夜長生的話，在場眾人沒有誰能回答。
“先把這事通知給望江市，陳老板那邊說不定能判斷出來。”夜長生說道。
公爵贊同的點頭，“這里的戒備等級，提升到一級戒備！極地黑洞進入戰爭狀態。”
在望江守望這兩年的發展里，前線到後方，建立起了一條高效穩定的通訊鏈路。
僅僅幾分鐘後，山水庭院里，正在睡覺的陳木，就被墟月姬叫醒了。
墟月姬將極地黑洞的怪事，跟陳木說了一遍。
陳木微微皺眉，“不可名狀的聲音？只有站在特定的位置能听到？”
這種奇怪的現象，陳木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精細化的操作，不像是詭獸這種魯莽的東西，能夠做出來的。
“小月，你怎麼看？”陳木問道。
“作為一個人工智能，我可以搜索海量的知識，進行推測解答。在上個月，望江守望數據中心已經恢復，我可以查詢人類過往的大部分知識。”
墟月姬冷靜的回答道︰“根據我的搜索和判斷，我覺得這可能是一種‘回音壁’的聲學現象。”
“回音壁？”
“是的陳老板。極地冰牆的結構特殊，是一個環形冰牆，上方還有詭氣屏障，類似于一個‘回音壁’。
如果有聲音在牆壁處輕聲說話，而另一個人站在很遠的牆壁處，只要位置合適，聲音可以通過精確的反射，準確的傳播到這個人的耳朵中。
而周圍的其他人，都不會听到類似的聲音。您可以把聲音類比成光線，從某點發出的光線，經過復雜的反射後，精準的命中千里之外的另一個點。”
陳木微微點頭，“你能算出來發聲的地點嗎？”
“數據中心里保存有極地冰牆的圖紙，我可以計算出來，發聲的位置大約在……距離站崗士兵直線距離13.287公里處，極地冰牆的牆壁上。
那個地方，好像是獸騎軍的前線營地。”
陳木神情嚴肅，“立刻告訴公爵他們！”
半分鐘後，前線公爵那里，便收到了陳木的消息。
“獸騎軍的軍營附近，就是聲音的來源處？”公爵小聲讀著情報。
夜長生握緊了拳頭，“那些畜生！我就說詭獸不該相信，它們肯定有問題！”
“別太早下結論，我倆先去看看。”
公爵和夜長生縱身一躍，朝著獸騎軍的方向飛去。
與此同時，獸騎軍營地附近的巡邏隊，也都被召集起來，尋找聲音的來源地。
“聲音？我沒听到什麼聲音啊？”
“听說13公里外有人听到了。”
“這麼遠能听到，我們卻听不到？”
士兵們有些疑惑，不過對于命令，他們全都忠實的執行，尋找那個听不到的發聲源。
公爵兩人來後，他倆掃視了一遍，通過詭氣探測，也沒探測到周圍有其他詭氣的存在。
沒有不熟悉的詭氣，只有兩種可能。
要麼敵人很弱小，甚至沒有實力可言。
要麼敵人極為強大，能夠隱匿自己的氣息。
相比之下，公爵更願意相信後者。
“看來今晚，我們有麻煩了。”公爵緩緩說道。
伴隨著士兵們分散尋找，這段城牆的里里外外，全都是士兵的身影。
現在是夜晚，想要搜尋本就格外困難。更何況現在還下著大雨，暴雨模糊了人的視線，想要找到目標更加困難。
更何況，所謂的“發聲源”，到底是什麼東西，有多大，長什麼樣……沒人知道。
甚至“發聲源”是否存在，都無法確定。
在搜尋了一個小時後，士兵們仍然徒勞無獲。
正在這時，13公里外的站崗士兵，忽然反應——那股無法言明的聲音……消失了。
聲音的突然消失，不僅沒有讓公爵松一口氣，反倒讓公爵越發緊張起來。
“長生，獸騎軍那邊有無異動？”公爵問道。
公爵和夜長生兵分兩路，公爵負責在極地冰牆，尋找未知的“發聲源”；夜長生則負責去獸騎軍軍營，檢查那些詭獸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