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來了?這麼快?”
嚴初九有些意外,他上午才給安欣打的電話,本以為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到,畢竟這月牙嶼地處偏僻,交通不便。
周凌雲卻是驚喜交集,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太好了,那我爸有救了!”
“人雖然已經到了,但這個女醫生有點……特別,她不肯上島,堅持要見到嚴先生再說!”
花姐一時間也想不出怎樣的語言來形容安欣,只能用特別兩字來含糊帶過。
三人這就加快腳步,往碼頭趕去!
路上,周凌雲下意識地攏了攏被撕破的裙擺,臉頰微紅,想起剛才在灘涂的荒唐事。
幸好天色已經漸暗,花姐應該沒注意到她的異樣。
不過她仍然擔心,那些海水和淤泥,會不會滲進去發生感染啊?
女孩子在這種事情上,總是想得多一點,就像出門前反復檢查門鎖,總覺得沒鎖好。
臨近碼頭的時候,嚴初九遠遠就看見那里多了一艘船。
一個戴著黑色口罩的女人站在船頭,海風把她的卷發吹得凌亂,卻絲毫不影響那份獨特的清冷。
嚴初九從身影一眼就認出來,那正是安欣。
“安醫生,你來了!”
嚴初九加快腳步,同時沖她不停揮手。
泥污的褲腳掃過碼頭的木板,留下一串串黑印。
安欣看到了嚴初九,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一如之前剛認識時的冷漠,似乎兩人在此之前並沒有別的交集。
她站在那里,宛如一幅絕美的畫,就如同抖音上那些讓人驚艷的高冷女神,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甚至比那些刻意營造人設的人更立得住。
安欣先是回頭跟船艙里的人說了幾句話,然後才提起兩個銀色的醫療箱下船。
嚴初九忙湊上前接過醫療箱,然後扶她下船。
原以為後面船上還有別的人下來。
誰知安欣下來後,船就發動了,然後調頭離開。
一時間,他就有些納悶。
安欣不是看婦科的嗎?
周海陸是個男的,得的是心髒類的慢性病啊!
自己在電話里也跟安欣說得很清楚,可她怎麼就沒有帶別的醫生來呢?
看到嚴初九疑惑的表情,安欣終于開口解釋,“我現在雖然做的是婦科,但老年慢性病,我也同樣有研究。”
她的語氣平淡,卻像把手術刀,精準摘下了嚴初九疑慮。
周凌雲雖然覺得這女醫生太年輕了些,可在這樣的島上,能有醫生來就已經很不錯了,哪還能挑三揀四。
“安醫生,你好!我是病人的家屬周凌雲,請跟我上島吧!”
周凌雲忙上前簡單的自我介紹,然後帶頭引路,同時詳細述說自己父親的病情。
嚴初九跟在後面,看著安欣的背影,心里有點感激。
這個女醫生他接觸得不算多,但也知道她的性格冰冷孤僻,這次明顯是全看自己的面子才動的身。
好,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
幾人到了正中石屋,進入里間。
房間的光線有些暗,周海陸此時正躺在藤椅上,臉色蒼白得像張紙,呼吸時胸口起伏微弱。
“爸!”周凌雲輕喚一聲,“醫生來了!”
周海陸緩緩睜開眼楮,目光在安欣身上掃過,沒什麼力氣地點了點頭。
病得有精無神,他也同樣不挑了!
安欣的目光落到周海陸的臉上,顯然是要先視診,觀察他的精氣神。
只是看清楚周海陸的面容後,她整個人就滯住了。
嚴初九站在旁邊看得清楚,她垂著的眼簾猛地抬了一下,瞳孔微縮,像是看到了什麼意外的東西!
那抹驚詫快得如同火苗竄過,只是轉瞬就被她壓了下去,只剩眼底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
“周先生,我先給你檢查一下!”
安欣開了口,聲音似乎比平時更冷了一些。
周海陸有些無力的微微點了點頭,“好,麻煩你了!”
安欣平靜的打開醫療箱,拿出听診器和血壓計,解開他的兩顆紐扣,將听診器探頭放到胸口上,“深呼吸。”
周海陸依言吸氣,胸腔起伏。
安欣听了一下,眉頭蹙起,听診器在他胸口移動了幾個位置,又讓他換了幾個姿勢!
半晌,她才直起身,拿起血壓計的袖帶纏上周海陸的胳膊。
“以前確診過冠狀動脈狹窄?”
安欣一邊捏著充氣球,一邊問,目光落在血壓計的刻度上。
“嗯,有七八年了了。”周海陸的聲音很虛,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犯病的時候吃片硝酸甘油就好。”
安欣沒接話,看著汞柱緩緩下降,報出數字,“高壓180,低壓100,屬于高血壓三級了,已經算是比較危險的狀況……”
周海陸搖頭咳了兩聲,“這是老毛病了!”
花姐忙給他遞上水杯,喂他喝了兩口水。
安欣收起血壓計,又拿出手電筒照了照周海陸的眼底,指尖在他手腕上搭了片刻,感受脈搏的跳動。
她的動作很專注,側臉在壁爐火光里顯得格外冷靜,剛才那抹驚詫像是嚴初九的錯覺。
“我給你輸點液,降低血壓,先穩住心率。”
安欣打開另一個醫療箱,從里面一邊拿針劑、滴管、止血帶類的東西,一邊繼續說。
“這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只能緩解你的癥狀,最好是去醫院做冠脈造影,看看血管狹窄程度,有沒有手術指標。”
她的語氣平鋪直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專業感。
周海陸點頭,“好,我會考慮的!”
這話回答得干脆,可那眼神里的閃躲,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敷衍,像極了那些嘴上說著 “下次一定”,卻永遠不會兌現承諾的人,抱著能拖就拖的心態,仿佛拖延就能讓問題自動消失。
輸上液之後沒多久,周海陸終于安穩的睡著了。
見他的情況似乎穩定了下來,花姐便去做飯,給眾人燒洗澡水之類的事情
周凌雲則留在房間內守著周海陸。
安欣悄悄向嚴初九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到外面說話。
嚴初九會意,這就跟著她走向外面。
出了屋,到了外面的院子,安欣仍然沒有停下腳步。
一直又走遠了些,安欣才停下,然後摘下一直戴著的口罩,嘴唇突地湊了過來。
安欣突如其來的舉動,將嚴初九嚇了一跳。
原以為她是要吻自己,立即就想避開,腦子里甚至閃過 “這劇情反轉也太快了,讀者怕是要罵小編沒邏輯” 的念頭。
誰知安欣的聲音已經響起,“這個病人,是不是叫周海陸,有個外號叫“海陸州”!”
嚴初九愣住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反問,“你怎麼知道?”
“我看過他的照片!”
嚴初九听得一頭霧水,“你怎麼會看過他的照片?”
安欣的目光終于從黑暗的海面上收回來,落到他的身上,“我……”
沒等她把話說完,花姐從廚房那邊出來了。
安欣發現之後,到了嘴邊的話就咽了回去,隨後還戴上了口罩。
“嚴先生,安醫生,洗澡水已經燒好了一鍋,你們誰先去洗澡!”
如果這是自己的女朋友,嚴初九當然是希望節約用水,但安欣僅僅只能算是朋友,不帶女字,所以他就說,“安醫生,你先去吧!”
安欣沒再說什麼,跟著花姐走了。
留下嚴初九一個人站在那里,腦子里還在回想著剛才安欣那奇怪的舉動和話語,滿心的疑惑。
這個女醫生,似乎藏著很多的秘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