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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具橫跨戈壁的巨獸骸骨，即便只剩嶙峋白骨，也散發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泛著象牙黃的骨殖在烈日下折射出冷硬的光澤，最粗壯的肋骨堪比古寺里的盤龍柱，彎曲的弧度間還卡著半截銹跡斑斑的導彈殘骸——那是百年前人類反抗軍留下的印記。
骸骨眼眶處的空洞深不見底，仿佛仍在凝視著這片被黃沙吞噬的大地，周圍數十里內，連最常見的沙蠍、毒蜥都不見蹤影。
尋常變異獸的本能，讓它們對這殘留著王級威壓的骸骨敬而遠之，仿佛這里是天然的禁地，連風都要繞著骨山打旋。
“ 啦—— 啦——”
腳下的骨面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摩擦聲，像是有巨獸在地下翻身。眾人腳下的沙層開始下陷，細密的沙粒順著指縫溜走，一道寬約丈許的裂縫從骸骨的肋骨間蔓延開來，露出底下泛著金屬冷光的通道。裂縫兩側的骨壁上，瓖嵌著幽藍色的能量晶石，光芒順著骨質紋路流淌，將入口映照得如同深淵睜開的眼楮，連空氣都染上了一層冰藍。
“這就是入口？”大金牙探頭往里面瞅了瞅，金質假牙在藍光下閃了閃，他咽了口唾沫，肥厚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羅盤，“把洞口藏在巨獸的骨頭底下，還真夠聰明的”。
零率先邁步走了進去，黑色作戰靴踩在金屬地面上發出清脆回響，聲音在通道里蕩開圈圈漣漪“啟元的核心區域全在地底，上面的堡壘只是第一道防線。”她的銀發在幽藍光芒中泛著冷光，作戰服領口的銀紋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這里宛如一個巨大的蜂巢，通道極深，四壁是拼接嚴密的合金板，上面刻滿了流動的符文，像一群蟄伏的銀色蛇群。眾人乘坐著由符文驅動的升降平台下降，平台邊緣的能量護盾泛著淡紫色光暈，將呼嘯而過的氣流擋在外面。下降了約莫十分鐘的時間，平台下方終于傳來厚重的金屬撞擊聲，他們才終于腳踏實地。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這是一個浩瀚如地下王國的空間。頭頂是閃爍著人造星光的穹頂，那些模擬星辰的光源並非固定不動，而是像真正的宇宙般緩緩流轉，連獵戶座的腰帶都清晰可辨。
無數條金屬管道如巨龍般縱橫交錯，粗的足有十丈直徑，外層裹著保溫層，偶爾有蒸汽從接口處噴出，在冰冷的管道上凝結成細密的水珠；細的則像銀線，在半空織成一張無形的網，將能量源源不斷地輸送向各處。
遠處的巨型熔爐噴吐著橘紅色的火焰，火舌舔舐著爐壁，映紅了半邊穹頂，連空氣中都漂浮著細小的火星。巨大的齒輪咬合轉動，齒牙間卡著的金屬碎屑隨著轉動簌簌落下，發出沉悶的轟鳴，震得人胸腔發麻。
無數穿著統一灰色工裝的工人在流水線旁忙碌，他們的工裝袖口磨得發亮，領口沾著黑色油污，動作機械而重復。有人正用鐵鉗夾起通紅的零件，汗水順著滿是油污的臉頰滑進衣領，在鎖骨處積成小小的水窪，卻連擦汗的功夫都沒有，只偶爾用肩膀蹭蹭額頭。
“這邊是生態培育區。”零指著左側一片郁郁蔥蔥的區域，聲音里多了幾分溫度。那里的玻璃罩足有三層厚，邊緣的密封膠泛著黑黃，顯然有些年頭了。
罩內種植著改良過的稻谷和蔬菜，稻穗沉甸甸地彎著腰，顆粒比尋常稻谷大了一倍，翠綠的葉片在模擬陽光下舒展，葉尖還掛著晶瑩的露珠。
幾名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正在記錄數據，其中一位中年研究員的眼鏡片上沾著水汽，他時不時推推滑落的鏡框，筆尖在數據板上飛快滑動，白大褂的肘部磨出了明顯的毛邊。
而在培育區旁邊，巨大的海水淡化裝置正轟鳴運轉，像一頭不知疲倦的巨獸。渾濁的海水泛著黃綠色，裹挾著細小的沙粒被抽入管道，經過層層過濾，在透明的觀察管里逐漸變得清澈，最後變成可以直接飲用的淡水，這些淡水大部分流入生活區，也有順著水渠流入培育區的土壤里。水渠邊緣蹲著個穿藍色檢修服的老人，他正用抹布擦拭過濾芯，手背的青筋像老樹根般虯結，指甲縫里嵌著洗不掉的污垢。
“那是什麼？”兔兔指著不遠處一座冒著白汽的廠房，她的粉色雙馬尾隨著轉頭的動作甩了甩，發尾的絨毛沾了點灰塵。只見傳送帶將一塊塊灰白色的粉末送入機器，粉末通過十幾個管道口時，被注入不同顏色的液體，出來時竟變成了熱氣騰騰的饅頭，還冒著淡淡的麥香——雖然那香味里總帶著點金屬味。
“空氣合成食物機。”烈風解釋道，他抬手抹了把臉，古銅色的皮膚上還沾著地表的沙塵，“啟元的土壤養不活太多作物，大多數人的大部分口糧都靠這個。”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無奈，指節敲了敲旁邊的金屬護欄，“雖然味道不怎麼樣，嚼著像摻了沙子的棉花，但能填飽肚子，比什麼都幸福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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