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趙德芳聞言，心中不由一動，開口道︰
“父皇的意思是，局勢又平衡了？”
趙匡胤摸著胡須，笑呵呵地開口道︰
“沒錯，局勢又平衡了。”
洪秀全這邊死了個馮雲山，楊秀清這邊死了個蕭朝貴。
大家的幫手都沒了。
洪、楊兩人之間又變成了相互奈何不了。
局勢再度平衡，原先搖搖欲墜的穩定性又回來了。
趙德芳忍不住感慨道︰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趙匡胤沉吟片刻，正色道︰
“其實六王的體制是最穩定的，現在變成四王，雖然也穩定，但比之前還是要差了不少。”
“接下來，就看洪秀全和楊秀清怎麼去應對這種局面了。”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向榮在狂奔。
對，就是向榮。
此刻，他帶著一支桂林的兵馬，乘坐大量船只，晝夜不停地朝著長沙前進。
終于，長沙城的城牆出現在了向榮的眼前。
在發現城外依舊只有西王蕭朝貴的部下，並沒有東王楊秀清、天王洪秀全等人的軍隊後，向榮長出一口氣。
“好險，總算是趕上了。”
那問題就來了。
向榮不是已經被盛怒之下的咸豐皇帝發配新疆了嗎，怎麼還會領兵出現在長沙呢？
答案也很簡單。
向榮，足夠識時務！
在接到聖旨後，向榮第一時間上奏請戰，各種對咸豐皇帝搖尾乞憐。
咸豐皇帝生氣歸生氣，但向榮的戰斗才能是實打實的。
在沒了烏蘭泰的情況下，向榮就是廣西清軍之中最能打的將領。
此刻大清各種內憂外患，急需迅速撲滅太平天國起義，正是用人之際。
咸豐皇帝見向榮已經服軟，也就順坡下驢，原諒了向榮。
並下旨讓向榮盡快抵達湖南參戰，戴罪立功。
向榮領兵剛剛進入湖南境內，就得知了蕭朝貴進抵長沙的消息。
向榮立刻改變了前進方向，全軍沿著湘江一路順流而下，朝著長沙疾奔而來。
本來嘛，就算是這麼快了也沒用。
蕭朝貴都在長沙腳下了，隨時都可以發動進攻。
但偏偏蕭朝貴死了！
蕭朝貴麾下的太平軍，這些天都僅僅原地駐扎，沒有任何動靜。
而東王楊秀清領兵從郴州趕來走的是陸路，速度自然遠不及晝夜不停從湘江水路過來的向榮。
結果就是，向榮提前楊秀清好幾天抵達了長沙！
等向榮進入長沙，覲見湖南巡撫張亮基時，又看到了其他的將領。
和春、江忠源、開隆阿等等。
長沙城外，清軍的數量已經達到了五萬之眾。
之前兵力上的巨大劣勢直接被扭轉，清軍現在的數量甚至是太平軍的兩倍以上！
這下，張亮基安心了，向榮安心了，長沙城內的所有人也全部安心了。
張亮基看著面前的向榮、和春，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有兩位在，本官就真正放心了！”
此刻，站在張亮基身旁的左宗棠突然開口道︰
“各位將軍既然已經聚集大兵在此，何不趁城外賊軍毫無防備之際，直接出兵進攻？”
“城外賊酋蕭朝貴也死了，賊軍群龍無首，這是各位將軍建功立業的最好機會！”
听著左宗棠的話，在場的諸多大清將軍們都愣住了。
下一秒鐘，許多反對聲頓時響起。
“簡直是胡鬧！”
“你區區一個幕僚，懂什麼軍事？”
“誰能確定這不是賊寇的埋伏？若是輕率出擊導致長沙失陷，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若這番話是巡撫張亮基說的，大家自然不敢用這種語氣。
但左宗棠只不過是巡撫衙門之中一個小小的幕僚，堂堂的大清將軍們怎麼可能賣他的面子？
至于向榮、和春、江忠源三人，也沒有開口。
向榮是因為自家兵馬剛剛從桂林趕了上千里的路過來，覺得得先休整再出戰。
和春是向榮的老部下，自然不會反對。
而江忠源當然不是不想給烏蘭泰報仇，但問題是，長沙實在太重要了。
況且前幾天才剛剛殺掉了西王蕭朝貴，極大地緩解了江忠源心中的怒火。
出城當然是可以出，但江忠源並不想成為那個贊同者。
軍人嘛，听從命令打仗就是。
出什麼問題，也輪不到江忠源背鍋！
更何況江忠源的地位本來就不高。
大人物們都沒開口，江忠源急什麼？
這可是官場大忌！
巡撫張亮基見狀，沉默片刻後勉強笑道︰
“各位將軍言之有理，現在出城開戰確實是過于倉促了一些。”
“不過也無妨，咱們先觀察幾天，再做決定。”
等眾人散去之後，張亮基又安慰左宗棠。
“左先生，本官當然知道你的建議是對的。”
“但本官畢竟不是欽差，沒辦法強令他們出戰，還請你諒解一二。”
左宗棠嘆了一口氣，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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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某怎麼可能不知大人的難處？只是感覺失去這一次機會，太過可惜了。”
【左宗棠出城決戰的意見被否決之後，長沙城的五萬清軍和兩萬太平軍再度形成了對峙。】
【四天後，東王楊秀清終于領兵抵達長沙。】
【六天後，天王洪秀全、北王韋昌輝和翼王石達開也先後抵達。】
于此同時，清軍從湖北、江西、安徽、貴州等諸多省份調集的援軍，同樣也陸續進入湖南，來到長沙方向。
太平軍這一次是帶著復仇和建立地上天國的意志而來。
清軍是抱著必須守衛長沙，絕對不能讓太平軍攻克任何省城的壓力而戰。
雙方都沒有退路。
長沙，成為了這一次大規模決戰的戰場。
長沙巡撫衙門。
現任湖南巡撫張亮基表情很疑惑。
“欽差徐廣縉大人呢？”
在賽尚阿被革職查辦之後，兩廣總督徐廣縉就被授予欽差大臣之職務，負責統帥來自全國各地的清軍剿滅太平軍。
張亮基雖然是湖南巡撫，但清廷給他的任務僅僅是保衛長沙。
真要決戰，指揮權是在徐廣縉手里的。
可偏偏這位清軍方面名正言順的主帥，至今都沒有抵達長沙！
這就相當離譜了。
在場的諸多大清將軍都是面面相覷。
張亮基想了想，又問道︰
“你們誰知道徐廣縉大人在哪？”
眾人又是面面相覷。
沒錯，眼下都已經馬上就要開始決戰了，但是清軍連自家主帥徐廣縉在哪都不知道！
所有人都無語了。
這叫個什麼事啊！
張亮基呼出一口氣，緩緩道︰
“徐大人不在，那咱們暫時就讓向榮將軍來負責軍務，大家沒意見吧？”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這種級別的大戰，就算是欽差徐廣縉來指揮，輸了也要背鍋，革職查辦甚至抄家滅族。
更何況是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主帥？
大家都不傻，沒人願意趟這渾水。
至于向榮，則是別無選擇。
本來咸豐皇帝就是讓向榮戴罪立功，若是再推脫的話，那向榮就是純純的有罪無功了。
于是向榮也不客氣，沉著開口道︰
“徐廣縉大人不在，那咱們只能以防御為主。”
“和春，你負責防守城東。”
“江忠源，你負責防守城南。”
……
如此這般，向榮將在場的所有清軍將領都安排好了各自的任務。
張亮基在一旁听著，暗自點頭。
向榮不愧是真正的名將，各項軍務安排得井井有條。
各路防線上的要害、制高點，都讓真正有實力，敢打敢拼的將領去坐鎮。
可以說，非常之穩當！
鏡頭卻並未聚焦于向榮，而是漸漸地集中在了站在張亮基身後的左宗棠身上。
左宗棠微微伸長了脖子，非常認真地傾听著向榮的安排。
時而若有所思，時而恍然而悟。
這可是一位大清當世名將的當面教學！
就在清軍緊鑼密鼓地籌備防守時，太平軍帥帳中，也召開了關于如何攻城的軍事會議。
洪秀全將視線投向楊秀清，開口道︰
“東王，你來安排。”
若是蕭朝貴沒死，洪秀全說什麼也要把這一次主攻長沙的指揮權拿到手里。
但蕭朝貴死後，洪秀全壓力驟減，不再那麼需要提防楊秀清。
再考慮到過往攻打桂林失敗的教訓，洪秀全並不是太看好長沙之戰能獲勝。
讓楊秀清來指揮，贏了也無傷大雅，輸了黑鍋是楊秀清的，豈不是完美？
楊秀清同樣當仁不讓，對洪秀全稱謝，接過指揮權。
楊秀清的壓力也大。
蕭朝貴的死，西王麾下的勢力立刻就成為了其他四王覬覦的對象。
也就是眼下長沙戰事為重，否則這幾天開會爭吵的便該是怎麼瓜分蕭朝貴的勢力。
在這個關鍵的節骨眼上，楊秀清必須要打出一次漂亮的勝利，才能最大程度地接受蕭朝貴的舊部，維持之前對洪秀全的實力壓制。
好在，楊秀清也是有一張底牌的。
他微笑道︰
“諸位，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大家可以各自派出一部分精銳，對長沙城外、城上的各個目標發動進攻。”
“但記住，這種進攻只是起到一個掩護的作用。”
石達開聞言，心中不由好奇，開口道︰
“不知東王打算用什麼方式破城呢？”
楊秀清笑道︰
“那自然是用我們最新組建的土營！”
土營，顧名思義，就是和土打交道的部隊。
什麼是和土打交道呢？
挖地道！
還是要說到郴州。
郴州作為整個湖南省最大的礦產地，給太平軍提供了優質兵源、出色工匠、大量能鑄造成熱兵器的資源，以及——火藥。
采礦，怎麼可能少得了火藥呢？
太平軍之前是非常缺乏火藥的。
一路過來，火藥的補給全靠太平軍擊敗清軍之後的少量繳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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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郴州，太平軍獲得了巨量的火藥，同時還獲得了對引爆火藥非常有心得的一批專業人才。
楊秀清便是以這些人為根基，組建了“土營”這個部隊。
翌日，太平軍對長沙城正式發動了進攻。
從表面上來看，這種進攻還是相當激烈的。
太平軍的紀律和訓練擺在這里，攻勢很猛烈。
而且對于太平軍諸王而言，若是能直接地面攻破長沙，自然是更好。
鏡頭中，在新鑄造出來的火炮轟擊下，太平軍對長沙城外的各處陣地和城池本身發動了一波波攻勢。
硝煙彌漫，雙方之間的戰斗非常激烈。
清軍在向榮的指揮下，同樣堅決地進行了抵抗。
炮彈不斷落下來，將太平軍的士兵們炸死炸傷。
但太平軍的戰斗力也不是吃素的。
憑借著嚴明的軍紀和超越長沙城大部分清軍的戰斗力，太平軍經過多日激戰，接連奪取了城外的幾處陣地，將清軍的防線進一步地壓迫。
但作為進攻方，太平軍也不可避免地付出了比清軍更加高昂的損失。
洪秀全看著這幾天不斷上報的戰損數字，也是頗為心驚肉跳。
“東王啊，咱們的戰損都過萬了！”
即便如今的太平軍已經有八萬戰兵之眾，這過萬的傷亡也絕對不是一個能被小覷的數字。
楊秀清呵呵一笑，淡然道︰
“天王不必擔心，明天，就是咱們土營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鏡頭轉到了地下。
太平軍的土營士兵們，正在持續不斷地挖掘著一條隱秘通往長沙城的地道。
經過這幾天太平軍四面八方的佯攻作為吸引，這條地道已經非常、非常接近目標了。
終于，一名郴州工匠出身的土營軍官在和旁邊幾人嘀咕了一番之後，非常肯定地點頭。
“就是這里，不必再往前挖掘了。”
“接下來我們的任務就是把火藥裝填進來，越多越好！”
太平軍的土營將士們開始忙忙碌碌地搬運起了各種火藥。
一條彈幕就在此時飄過。
【漢高祖劉邦︰哦豁，火藥炸城牆的經典畫面又要上演了？清聖祖愛新覺羅玄燁。】
【清聖祖愛新覺羅玄燁︰哼，你在想什麼東西？挖地道這種戰術，是個正常點的將軍都會提防，向榮難道不會？】
【漢武帝劉徹︰那可不好說，你看太平軍土營都挖到這種地步了，向榮也沒有什麼防備啊。】
【唐太宗李世民︰太平軍可是已經開始運輸火藥了，接下來的運輸火藥可就不像挖地道那麼大的動靜了。】
【明太祖朱元璋︰從眼下的情況來看，這火藥引爆基本是必然的，就看太平軍的土營工匠們計算得準不準了。】
【清聖祖愛新覺羅•玄燁︰……】
大清世界皇宮大殿之中，氣氛再度變得凝固。
在場的大清君臣都明顯提心吊膽。
夜幕落下，太平軍和清軍陸續返回營帳。
大清湖南巡撫張亮基此刻的表情可以說是非常、非常之無奈的。
“徐廣縉這家伙，竟然還躲在衡州不來！”
從太平軍正式開始攻城算起，已經半個月的時間過去。
假如從蕭朝貴抵達長沙城外算起，更是整整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徐廣縉就算是用人扛著擔架來抬，也應該能躺著抵達長沙了。
但偏偏，徐廣縉就滯留在百里之外的衡陽，死活不肯往前挪步了。
張亮基多次寫信、派人催促，徐廣縉都不為所動。
清廷方面，同樣也是多道聖旨發出，嚴辭命令徐廣縉即刻前往長沙指揮大軍作戰。
但偏偏徐廣縉已經打定主意，死都不願意摻和到這爛攤子里。
為此，徐廣縉拼命地上奏章給清廷辯解。
一會說什麼老邁重病，難以動身。
一會又說什麼他在衡州遙控指揮更加方便。
一會還說自己在衡州整訓水師，不日就可抵達長沙水陸夾擊。
總之，各種借口找了一通又一通，但徐廣縉就是死都不來長沙！
這特麼就相當的尷尬了。
堂堂大清朝廷指定的欽差主帥，打了一個月還是沒出現在戰場上。
只能說，徐廣縉真的是奇葩中的奇葩！
向榮也有些無奈。
本來在向榮的盤算中，自己無非也就是暫時指揮幾天，等徐廣縉一來就能功成身退，重新當一名普普通通的將軍。
再頂多也就是給徐廣縉出謀劃策一下，兼任下軍師的角色。
誰特麼能想到，徐廣縉這堂堂兩廣總督、御賜欽差，說不來就不來？
簡直是離譜娘親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被現實趕鴨子上架的向榮正色道︰
“卑職總覺得，這些天太平軍未盡全力，一定還留有後手。”
作為和太平軍打過多次戰斗的名將，向榮能感覺到，太平軍並未全力攻城。
張亮基一听，頓時就慌了，連聲道︰
“向榮將軍，賊寇到底有什麼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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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榮不由無語。
我也不是洪秀全、楊秀清肚子里的蛔蟲，我能知道他們有什麼陰謀？
但這個問題還不能不回答。
向榮便道︰
“無非就是挖地道、斷後路、設埋伏這幾種。”
“還請巡撫大人放心，這些卑職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總之，賊寇的陰謀是不會得逞的。”
張亮基這才放下心來，握住向榮的手，誠懇道︰
“那就一切都拜托向榮將軍了。”
漢初世界之中，劉邦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向榮，一天天的淨吹牛。”
“他要是真厲害的話，怎麼可能不發現太平軍土營挖的地道？”
一旁的太子劉恆想了想，道︰
“若向榮當真有了防備，但太平軍還是最終成功，那只能說太平軍的實力真的和清軍已經不是一個檔次的了。”
曹參搖了搖頭，道︰
“老臣覺得，雙方之間的差距還沒有大到這種地步。”
“向榮這小子雖然心眼多，但形勢已經逼到他必須全力而為。”
“太平軍應該沒有這麼容易拿下長沙城的。”
蕭何聞言，突然笑了起來，道︰
“其實也不好說。馮雲山和蕭朝貴的死，足夠說明歷史的偶然實在是太多了。”
“或許僅僅是一次偶然，就足以決定雙方之間的成敗了。”
漢初君臣討論了一番，視線繼續投向金幕，都帶著幾分期待。
這種勢均力敵的戰斗，才是大家最想要看到的！
金幕中，畫面移動到了紫禁城御書房。
“徐廣縉這個混賬東西！”
在得到了來自湖南巡撫張亮基的匯報後，咸豐皇帝火冒三丈，破口大罵不止。
“朕本以為賽尚阿就已經是廢物中的廢物了，沒想到徐廣縉更是個混賬中的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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