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听完自家父皇的話之後，心中不免有些可惜。
這倒不是朱棣對太平天國有什麼好感，主要是朱棣一點都不喜歡大清這個王朝。
誰讓大清滅掉了大明呢？
不過朱棣倒也並沒有完全喪失希望。
靖難之役盤點視頻就能看得出來，朱棣一直以來都是一個非常樂觀，絕對不願意放棄的人。
視頻之中的那種近乎不可能贏的局面，都被朱棣贏下來了。
誰說太平天國就一定沒有這種希望呢？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蕭朝貴在郴州並沒有停留太久。
因為太平軍偵查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情報。
“韃子的湖廣總督徐廣縉如今依舊還在衡州駐扎，並沒有回歸長沙。”
“長沙方面韃子的兵馬非常虛弱！”
得到這個情報之後，蕭朝貴雙目中頓時綻放出了光芒，迫不及待地對著洪秀全和楊秀清開口道︰
“天王，東王，我這就率領我部前往長沙，一舉將其攻克！”
一個時辰後，蕭朝貴點齊了兩千騎兵，迫不及待地朝著長沙出發了。
至于西王府麾下的上萬步兵，同樣也緊隨其後，日夜不停地對著長沙進行奔襲。
而就在太平軍開始發動對長沙奔襲的同時，郴州西部的桂陽州城方向，也爆發了激烈戰斗。
此時，清軍追擊太平軍最為堅決的和春部，已經一路“收復”了諸多城池，抵達桂陽城下。
之所以這個收復要打上引號，是因為這些城池實際上都是太平軍主動放棄，清軍不發一槍一炮就直接拿下的。
但不管怎麼說，這並不妨礙清軍將領們將“收復之功”攬在自己頭上，喜滋滋地對朝廷報捷。
至于作為主帥的欽差大臣賽尚阿，此刻頭頂的官帽隨時都可能會被咸豐皇帝給摘掉，自然更願意向朝廷稟報更多這種類型的大捷。
總之，太平軍先鋒不斷攻城掠地，殿後的軍隊則不斷放棄多余城池跟進。
清軍則不在太平軍前方進行攔截，反而是以一路尾隨太平軍，以“收復”之功為主要目的。
雙方就這樣一路走一路追，維持了一個相當微妙又詭異，對雙方將領而言都能接受的局面。
這個局面在桂陽城被打破了。
此時太平軍佔據了兩座州城，前鋒方向是郴州城，殿後方向就是桂陽城。
如此重要的城池，自然也需要有一個重要人物坐鎮。
這個人就是太平軍六王之中排名最後的翼王石達開。
石達開原本也是打算按照之前的慣例放棄桂陽城撤退的。
但在撤退的前一天，石達開接到了來自郴州方向楊秀清的緊急命令。
“……郴州多兵源，大軍主力征兵工作尚需時日。”
“爾當駐守桂陽至少一旬，護衛主力後路，不得有誤。”
石達開看著這封命令，心中其實是有些嘀咕的。
眼下石達開麾下只有七千多人，相較于尾隨而來的三四萬清軍，數量上處于絕對的下風。
而且對面的清軍還有和春、江忠源、常祿、鄧紹良等還算比較能打的將領。
遲疑片刻後，石達開還是決定按照楊秀清的命令進行布防。
等清軍抵達桂陽城下時，依舊以為太平軍已經跑路了。
多支來自不同將軍統領的先鋒騎兵隊爭先恐後朝著大開的桂陽城門奔馳而來。
甚至為了爭奪這入城之功，這些清軍騎兵竟然在距離城門兩三百米處大動干戈，相互廝殺起來。
城樓之上，石達開原本打算給倉促入城的清軍一點顏色看看，卻沒想到目睹了清軍這種內訌的場景，整個人也震驚了。
“這些韃子到底在想什麼呢？”
站在石達開身邊的族弟石鎮吉迫不及待地開口道︰
“翼王，咱們還等什麼？直接沖出去殺他們一通好了。”
石達開沉吟片刻，緩緩搖頭。
“還不著急，再等一等。”
又過一會，一支清軍騎兵奪得魁首，將其他清軍統統打退。
雖然也付出了不少代價，但這支清軍自以為收復州城之功近在眼前，迫不及待地朝著城門奔馳而來。
馬蹄聲響，一陣陣煙塵升騰，這支數百人的清軍騎兵爭先恐後地進入城門之中。
石達開見時機已到，立刻下令。
“關門打狗！”
城門很快被關上。
入城的幾百清軍見狀，頓時愕然。
緊接著，太平軍從城牆上突然出現，萬箭齊發。
又有大量步兵從周圍的街巷中沖出，對著剩余的清軍騎兵大肆屠戮。
短短片刻時間，這數百名清軍騎兵就統統都成了刀下亡魂。
石達開露出笑意，叮囑道︰
“趕緊把韃子的腦袋都割下來，掛到城頭上去！”
陽光下，桂陽城頭數百顆清軍腦袋一字排開掛起，對城外陸續趕到的各路清軍將領而言，無疑是視覺上的巨大沖擊。
“混賬，誰讓你們爭功的？”
“一起沖進去不就好了？”
和春氣急敗壞，對著面前的一群綠營將領就是痛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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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家官職相當，但和春可是正兒八經的旗人老爺，地位比起這些漢人綠營兵將領高了不知道哪里去了。
綠營漢將們只能唯唯諾諾，心中卻對和春相當鄙夷。
是，你和春將軍和太平軍硬仗沒少打。
但一路過來，每座城池的收復之功都被你給獨佔了，大家都只能喝點湯。
哪有你這麼做人的？
桂陽城外，也是你的屬下率先對我們的屬下大打出手，最後自己搶到了進城受死的功勞，這還能怪我們？
和春將這群口服心不服的家伙臭罵了一通，隨後惡狠狠地開口道︰
“全部集結起來，听我號令做好攻城準備。”
“城中有賊寇更好，咱們只要能殲滅這支賊寇，我倒要看看還有誰天天說我們只有‘收復’之功！”
在和春的鐵腕壓制下，已經抵達城外的上萬清軍很快展開了攻城。
石達開對此並不意外，領兵在城牆上發動了激烈反擊。
但此戰對石達開而言，同樣頗為困難。
由于之前是打算撤退的，很多的軍備物資都已經提前運送出城，前往郴州方向去了。
尤其是火炮這樣的重武器，此刻的桂陽城中只有區區三門，而且都還是太平軍內部的工匠用清軍大炮進行仿制的山寨貨。
反而是清軍方面，帶來了至少三四十門火炮，其中有十三門大炮都是剛剛從香港方面購入的新式火炮。
這也就導致，明明佔據城頭地利的太平軍，反而在遠程火力上被清軍牢牢地壓制住了。
清軍隨即將長梯架在城頭上，開始蟻附攻城。
雙方之間的戰斗極其激烈。
時不時就可以見到清軍士兵手舞足蹈，從長梯之上落入地面，砰一聲摔得五髒六腑出血，當場身亡。
城頭之上的太平軍動不動就被一枚炮彈擊中，整個人四分五裂，各種身體零件四處亂飛。
和春表情嚴肅，親自前往距離城頭不過數百步的距離督戰。
“不用害怕，欽差大人已經率領兩萬主力軍在後方，馬上就能抵達桂陽城！”
“誰若是作戰不力，欽差大人一到，尚方寶劍必定斬下他的腦袋！”
在和春的嚴厲威脅下，諸多綠營漢將戰戰兢兢，不得不下令屬下們拼力攻城。
石達開面臨的壓力越發巨大。
緊接著，來自寧遠的清軍鄧紹良部也領兵趕到，從北面加入到了對桂陽城的圍攻之中。
又過一天，江忠源也帶著四千清軍趕到，從南邊開始對桂陽城發動進攻。
桂陽城原本就只是一座比較小的州城，甚至比永安都還要小一些。
太平軍又是在做好撤離準備的情況下倉促留守，各項防御措施都是一邊打一邊趕工修建，進度遠遠不及預期。
“他娘個卵的，再這樣下去，本王真要死在這里了！”
石達開憤怒地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沉吟良久。
“都做好準備，一個時辰後棄城，往西邊撤退。”
此話一出，一旁的石鎮吉、石祥禎、張遂謀、曾仕和等武將謀士都傻眼了。
“翼王殿下，咱們要是撤退了，天王和東王那邊怎麼交代？”
石達開卻拿定主意，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開口。
“你們只管按照我的安排去做就是了。”
桂陽城外四十里地。
大清大學士督師、首席軍機大臣、領湖南剿匪軍務、欽差大臣賽尚阿正在率領兩萬清軍朝著桂陽方向疾進。
“快，都給我動起來！”
賽尚阿花白的胡子都吹起來了，嗓子因為不斷怒吼而變得嘶啞。
這可是關系到老頭的官場仕途。
必須要用最快的速度收復桂陽、郴州，否則賽尚阿就完蛋了！
前進間，賽尚阿突然得到了回報。
“欽差大人，和春將軍回報，賊寇石達開部已經棄城東逃，和春將軍正在追擊中！”
賽尚阿得知消息後頓時大喜過望，立刻下令。
“你馬上回去告訴和春，讓他不必有任何顧慮，只管一路窮追便是！”
“本官就在他身後四十里處，隨時可以趕到支援！”
賽尚阿身邊的幾名將軍听到這句話之後，表情都是有些古怪。
這支清軍以步軍為主，還有大量的輜重、火炮隨軍。
四十里路，就算是最快速度前進，也得至少一天，甚至一天半的時間。
哪里像賽尚阿話里“隨時趕到”那麼容易？
但誰也不敢挑欽差大臣的不是，更何況是一個朝不保夕，隨時都可能狗急跳牆的欽差大臣。
賽尚阿的命令很快就傳回了和春這邊。
事實上，即便沒有賽尚阿的命令，和春也已經全軍出擊，不留絲毫退路地狂追石達開所部。
這是因為賽尚阿剛剛得到了另外一個消息。
江忠源已經提前察覺到了石達開打算棄城逃跑的意圖，帶著一千兩百騎兵趕去前方攔截了。
和春必須要緊緊地咬住石達開的尾巴，拖慢石達開的逃跑速度，才能實現和江忠源前後夾擊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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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個是馮雲山，這一次也該輪到你了，石達開！”
和春咬牙切齒，心中滿是為烏蘭泰大人復仇，給向榮大人正名的熊熊怒火。
和春用力一夾馬腹，胯下坐騎四蹄翻飛，猶如疾風一般朝著前方正在不斷撤退的太平軍而去。
“不好了翼王殿下，似乎有韃子騎兵正在包抄我們的前路！”
“翼王殿下，後面的韃子窮追不舍，完全沒有放棄的意思！”
正在指揮殿後部隊一邊阻擊清軍一邊撤退的石達開並沒有因此而驚慌失措，反而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確定了太陽所在的位置後，石達開突然開口對著身邊的族兄石祥禎道︰
“距離郴州城還有多少里路？”
石祥禎思考幾秒，有些不太確定地開口道︰
“四十里？”
石達開嗯了一聲，道︰
“好，那我們先不走了。”
“全軍立刻停步列陣，準備反擊後面的韃子！”
“啊？”石祥禎等人再度愣住。
“翼王，咱們前面還有韃子騎兵包抄了！”
“翼王，要打也是先打掉前面的韃子才對啊！”
石達開沒有說話，只是用嚴厲的眼神環視眾人一圈。
石祥禎臉頰明顯扭曲了一下，沉聲道︰
“明白了，我們這就去辦！”
太平軍六王之中，有兩王是非常特殊的。
他們特殊的地方就在于，這兩王並非以個人，或者是幾名堂表兄弟的身份加入，而是直接整個家族男女老少幾百上千人全部舉族加入太平軍。
第一個是北王韋昌輝，第二個就是翼王石達開。
這種方式，讓韋昌輝和石達開兩人都能對麾下的軍隊擁有著無與倫比的控制力。
畢竟從將軍到軍官，再到最底層的士兵，都是自己家族的人，又或者是沾親帶故的親戚朋友。
對于其他軍隊士兵們說根本難以理解的命令，只要從這兩人口中說出，麾下的軍隊將士們就一定會不折不扣地執行。
短短時間內，石達開所部就停下腳步，迅速組織好了陣型，並對身後的和春部展開了激烈反撲。
和春一開始還真沒想過會是這種情況。
砰砰砰！
剛剛騎馬轉過一處山坳拐角，和春就震驚地發現上百名太平軍火銃手對著自己所在的方向發動射擊。
說時遲那時快，和春在馬上猛然一個飛撲，瞬間跳馬落入道路旁邊的灌木叢中。
子彈的破空聲不斷在和春耳邊摩擦而過，他胯下的戰馬一下子就被打成了篩子。
至于跟隨在和春身後的那些清軍騎兵，同樣也沒能逃過厄運，紛紛中彈落馬。
和春摔在灌木叢中，整個人滿頭滿臉被刺出無數血痕傷口，但好歹還是保住了性命。
只是頭頂的將軍盔不知道被摔去了哪里，一時間來不及撿回，整個人披頭散發顯得頗為狼狽。
和春心中怒火幾乎要從天靈蓋噴發出來。
這些該死的賊寇，又想玩這種撤退時突然埋伏的把戲？
他娘的，這回演都不演了是吧？
和春三步並作兩步從灌木叢中沖了出來，對著身後大量涌來的部下們怒吼。
“立刻列隊，和賊寇交戰！”
他娘的，若是在城池攻防戰中也就算了。
野外正面對抗，你們這些該死的賊寇憑什麼和大清王師正面對壘！
怒氣沖沖的和春立刻組織好了陣型，對石達開所部發動進攻。
“殺上去，給江忠源爭取一點時間！”
“敵人的後路馬上就要被斷，咱們的勝利就在前方！”
此刻的和春披頭散發，臉上身上處處血污，猶如一只從地獄深淵中爬回來的厲鬼，極為駭人。
在和春的激勵下，他麾下的上千名八旗兵激發出血性，奮勇沖擊太平軍的防線。
“殺！”
“滅了這些賊寇！”
“為滿城的八旗族人報仇！”
太平軍一路過來，屠殺了數座滿城。
這可是上萬條性命的血仇。
綠營的漢人也就算了，八旗的旗人兵丁可絕對不會放過這些家伙！
雙方再度激烈拼殺起來。
廝殺的最前線，成為了一個小型的絞肉機。
不斷有士兵倒下，但下一秒鐘立刻又有人填補上去。
如此這般殺了好一會，和春松了一口氣。
算算時間，江忠源也應該包抄到石達開前面去，可以從那個方向狠狠地捅石達開一刀了！
和春期待地登上了附近一處小山丘制高點，朝著東方眺望。
果然，東方的地平線上煙塵滾滾，明顯是有大隊兵馬在靠近。
和春欣喜若狂，直接跳了起來。
“是江忠源來了，哈哈哈。”
“石達開，你今日就要死在此……”
下一秒鐘，和春的眼神突然凝固了。
【兩刻鐘前。】
清軍副將江忠源，正在率領著麾下的千余名騎兵策馬從小路狂奔，朝著桂陽通往郴州的大路包抄而去。
“快，再快一點！”
“和春大人還等著我們去跟他們會合！”
江忠源的心中，同樣也有烈火在熊熊燃燒。
他要為自己的伯樂烏蘭泰復仇。
死一個馮雲山，遠遠不夠！
江忠源要把洪秀全、楊秀清……直到所有太平天國的將士、家眷統統屠戮殆盡，才能回報烏蘭泰的賞識之恩！
終于，江忠源順利地率部沖上了大馬路。
他下意識地朝著西邊看去。
西邊的道路上，依稀可以看到石達開所部的旗幟在揮舞。
只是不知為何，石達開所部似乎並未朝著這邊前進，而是停留在了原地。
“咦？”
江忠源雖然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欣喜。
不管怎麼樣，自己畢竟是跑到了石達開的前方，堵住了石達開逃往郴州的去路！
“很好，今日就再殺賊寇一偽王！”
江忠源嘿嘿一笑，臉上露出殘忍的表情，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上次干掉馮雲山，是用炮彈直接轟死，並沒有能把馮雲山的尸體搞到手。
這一次，江忠源要拿著石達開的腦袋，去拜祭烏蘭泰大人的在天之靈！
就在江忠源打算下令進攻之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名部下顫抖的聲音。
“大人，你快看，快看東邊！”
江忠源有些疑惑地抬頭，看向東方。
下一秒鐘，他臉上的表情也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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