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來,菲米•凱勒就是個人畜無害的小姑娘,可在他看來,這卻是個比任何東西都可怕的存在。腦子就像被電了似的,松野直接呆滯了片刻。無數疑問涌上心頭,夸張且巨大的恐懼感也在瞬間淹沒了他——通緝犯跑到自己家里來了!而且還是清風組的首領!打是鐵定打不過的,這娘們連骷髏都給打跑了……那咋辦?報警求支援?
“沒有嗎?”菲米•凱勒做出單純的樣子問。她那柔順的長發順肩而下,如瀑布般蜿蜒至腰間;清澈的瞳孔里充滿了少女般的天真,但又隱隱迸發出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宛如堅冰;白皙的臉龐上透露出清新脫俗的氣質,可又太過孤遠,使人不敢輕易靠近,她就像是自帶防御立場似的。
“你來……做什麼?”松野壯著膽子問。
“吃飯,再順便找下你。”菲米•凱勒平靜回復。
“找我?”松野緊張地問,“找我做什麼?”
可菲米•凱勒沒理他。她挑了個靠窗的位置直接坐下,然後說,“有清淡一些的飲食嗎?我不喜歡吃口味太重的東西。”
這時,風鈴聲再次傳來。
松野看了過去。
“我去,今天可真夠冷的,”一名黑髯大漢闖進店內,一邊搓耳朵一邊飆起髒話,“耳朵都他媽快凍掉了。真是日了狗了,老天爺是忘了關冰箱門嗎?”
這人活像土匪——眼里全是戾氣,體型壯碩如山,外穿一件帶絨毛的皮夾克,腳下蹬著一雙深褐色的仿古海盜靴。
松野很快認出了他——此人正是同樣上了通緝令的,清風組核心成員鐮刀。松野心里不禁咯 一聲——他們是來找老子麻煩的……一定是因為上次的事……可……可我從沒同別人提起過你們,和你們那里的事……你們也說過要放過老子的……你們……說話不算話……
松野深吁一口氣,告訴自己道︰冷靜,松野樹,冷靜,工美還在後面……你一定要冷靜……要不然……他的後背已經浮起一層冷汗,要不然工美也會受到牽連……
那雙凶狠的眼楮瞪了過來。鐮刀用甕聲甕氣的動靜大聲吵吵道,“喂,老板,拉面,大份的,湯要濃,味要鮮。再來幾個天婦羅,要炸得酥酥的那種,一口咬下去全是油的那種。”他一屁股坐在菲米•凱勒旁邊,又環顧下四周,然後問,“首領,人呢?”
“他就是。”菲米•凱勒一指松野,淡淡地說。
“你就是松野樹?”鐮刀歪起腦袋,仔仔細細地打量他一番,隨後嘶了一聲,驚訝道,“咋,你不干偵探了,當起廚子了是嗎?嘖,那我們豈不白來了?”他看向菲米•凱勒,又嘖了一聲道,“首領,這咋辦?安格斯那個王八犢子又他媽蒙咱們。我就說不能信他……”
“能不能文明點?”菲米•凱勒不悅地說。
“習慣了嘛,首領,”鐮刀悻悻回應,“你也得給我些時間改正不是……”
“你們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松野不想在恐懼與不安中掙扎了,于是直截了當地問。“如果你們想找我麻煩……”他回頭看了工美一眼——她還在算賬,並沒有注意到這里的情況——他低聲說,“請隨我去外面……還有,請不要傷害我的家人……我的事,與他們無關……”
“是安格斯讓我來找你的。”菲米•凱勒看向他,眼里露出疑惑的神色,“你又不是壞人,我為什麼要找你麻煩?”
松野直接听懵了,不過他也因為這句話擺脫了不安與恐懼。安格斯大人……讓他們來找我?嗯?他們的首要目標,不正是安格斯大人嗎?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鐮刀也是滿臉疑惑。他看看松野,又向菲米•凱勒問,“首領,你確定安格斯沒蒙我們?”
菲米•凱勒平靜地說,“這是他老婆的店,他也不是廚子。來之前,我已經調查過了。”
听聞此言,松野難免有些生氣——憑什麼查老子?我怎麼你們了?這是我的個人隱私,你們禮貌嗎?
鐮刀撓撓頭說,“哦,這樣啊。嘿嘿,是我多慮了,我就說嘛,首領怎麼會犯錯呢?”
菲米•凱勒沒理他的吹捧。
她看向松野,問,“有清淡一些的食物嗎?如果沒有,可以給我上一碗普通碳水嗎?米或者面,都可以。”她似乎餓了。接著,她又補充道,“我需要進食,謝謝。”
“有。”松野回復,“清湯拉面。”
“那就這個。”
鐮刀很怕松野會忘了他似的,連忙吵吵道,“我的是濃湯,大份,還有酥酥的天婦羅。”
松野回到廚房,一邊猜測著清風組二人來此的目的,一邊為他們準備起主食。天婦羅他是不會做的,所以只得由工美動手。食用油下鍋,裹好面粉的食物下鍋,滋啦聲響起,也帶來一陣油炸食物的香味。
很快,食物做好,松野將它們端了出去。
菲米•凱勒挑起面條,開始細嚼慢咽;鐮刀則是大快朵頤,大聲進食。後來,他甚至還要了一瓶啤酒。“爽!”他吃得很快,拉面的湯,也被他喝了個一干二淨。
菲米•凱勒吃得那個慢,直到天婦羅全部被全部消滅干淨,她碗里的面還剩下一半多。不過很快,她便不吃了。她將碗推給鐮刀,鐮刀再次風卷殘雲。
工美在後廚偷偷評價︰這姑娘吃飯跟小貓似的,怪不得這麼瘦……她爸也是的,只顧自己吃,一點不管自己閨女……唉,你們男人啊,永遠都是這麼粗心大意的。
松野很想告訴她——外面的倆人不是父女,而是上下級的關系……那姑娘,是那男人的上級……
這時,菲米•凱勒招呼他過去。松野照做。
菲米•凱勒先是結了帳,然後便提出了他們的需求——“這個人,我要帶走。”她讓鐮刀調出一張照片。
松野直接愣住。
是一具尸體的照片。這尸體他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多日前,正是這人咬下了他脖子上的一塊肉。要不是那個叫閃電的混混撿起了他的槍,打死了這個變態……很有可能,他當晚就得交代在那里。
清風組要‘小白鞋’的尸體做甚?
這是他的第一個疑問。
他們是想讓我違規操作嗎?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我都會坐牢的……
這是他的第二個疑慮。
安格斯大人讓他們來找我,又是什麼打算?是想讓我回絕他們,還是要我幫助他們……等等,安格斯大人怎麼會知道我的?我一個小小的探長,什麼時候能入他的眼了?他們不會是在忽悠我吧?
正疑惑著,菲米•凱勒忽然開口道,“明天下午,我會去你們那里。到時候,你把尸體準備好就行。”
可是,大姐,我還沒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