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遠看著他掌心那枚閃爍金綠光芒的符篆,嘴唇動了動,終究是躬身領命。他知道沈墨一旦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月上中天時,沈墨已潛行至西域據點外圍。黃沙被夜風吹成嗚咽,遠處矗立著一座黑石城堡,牆垣上掛滿了風干的尸骸,每具尸體的眉心都嵌著一枚血色晶石,正源源不斷地向城堡輸送著陰邪氣息。他伏在沙丘後,指尖捏碎一枚“匿靈砂”,周身氣息瞬間與荒漠融為一體。
“站住!什麼人?”兩名持著骨矛的邪教弟子從石堡陰影里走出,眼瞳泛著詭異的紅光。沈墨心中一凜,這竟是被邪術操控的“尸傀”,五感被強化到極致。
他不及細想,屈指一彈,兩枚裹著金綠靈氣的草葉飛射而出。草葉觸踫到尸傀眉心晶石的剎那,爆發出刺耳的尖嘯——那血色晶石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化作飛灰簌簌落下。兩具尸傀轟然倒地,化作一堆白骨。
“有敵襲!”城堡深處傳來銅鑼聲。沈墨不再隱藏,足尖一點,如離弦之箭般射向堡門。木劍在他手中挽出劍花,每一劍都帶著摧枯拉朽之勢,將擋路的尸傀斬成碎骨。
剛沖進堡內庭院,地面突然震動起來。無數根白骨從地下鑽出,組成一張密不透風的骨網,向他當頭罩下。沈墨眼神一凝,低喝一聲︰“燎原!”
掌心那團金綠火苗脫手飛出,瞬間化作一道火龍,將骨網燒成飛灰。然而火龍余勢未消,竟撞開了庭院中央的一座石塔。塔內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一個渾身纏滿繃帶的老者抱著一個木盒沖出,正是血月宗的護法長老。
“你……你是怎麼破了我的‘萬魂陣’?!”老者聲音嘶啞,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他方才在塔內感應到陣眼被毀,急忙取出宗門禁地的“血魂珠”,卻不想撞上個煞星。
沈墨沒有回答,木劍直指對方咽喉。他能感覺到木劍在劇烈震顫,劍柄處的“國”字紋路越來越亮,仿佛在呼應某種冥冥中的力量。
老者見狀,狠下心將木盒往空中一拋。盒蓋打開,無數血色飛蟲蜂擁而出,瞬間組成一張血幕,將他護在其中。“嘗嘗這萬蠱噬心的滋味吧!”他獰笑著操控血蟲,每一只蟲豸都帶著元嬰期的妖力。
沈墨只覺一股腥甜之氣撲面而來,連忙運轉靈氣護住心脈。但血蟲數量太多,層層疊疊地撲上來,竟將他逼得連連後退。他心中焦急,眼看就要被血蟲吞噬,突然想起王新曾說過的話︰“國運加身,當有浩然之氣。”
他猛地咬破舌尖,將一口精血噴在木劍上。剎那間,劍身上的“國”字爆發出萬丈金光,化作一道巨大的“臨”字虛影,懸于他頭頂。金光所過之處,血蟲如遇天敵,紛紛化為齏粉。
“這是……國運之力?!”老者臉上的獰笑僵住,轉而變成極度的恐懼,“你……你是國運修仙者?!”
沈墨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木劍裹挾著金綠靈氣,如流星般刺出。劍尖刺破血幕的瞬間,老者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整個人化作一團血霧。唯有那枚“血魂珠”掉落在地,滴溜溜地滾到沈墨腳邊。
他撿起血魂珠,正想查看,突然感覺背後一股森寒的殺意襲來。轉頭一看,只見城堡廢墟中,不知何時站著一個身披黑袍的人,正是之前與他交手的化神修士!此刻對方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掛著血絲,顯然傷勢未愈,但那雙眼楮里卻燃燒著怨毒的火焰。
“小子,你很好……”化神修士聲音沙啞,掌心緩緩凝聚出一團漆黑的魔氣,“敢傷我道基,今日便讓你神魂俱滅!”
沈墨握緊木劍,心髒狂跳。他能感覺到對方雖然受傷,但其散發出的威壓仍讓他氣血翻涌。方才激戰已耗去他大半靈力,此刻面對化神修士,勝算渺茫。
“怎麼辦……”他腦中飛轉,目光掃過四周的廢墟,突然瞥見牆角那堆尚未完全熄滅的骨火。一個大膽的念頭閃過——或許可以再試一次,將國運之力與木系神通結合!
就在化神修士揮出魔掌的瞬間,沈墨猛地將血魂珠捏碎,同時引動體內所有靈氣。那縷稀薄的國運之力再次被激發,與金綠靈氣融合,在他掌心形成一個巨大的花苞。
“生機•燎原!”他暴喝一聲,將花苞向前推出。花苞在半空綻放,化作一片金綠交織的花海,每一朵花都是一道凌厲的劍氣,帶著煌煌天威,向化神修士席卷而去。
化神修士臉上第一次露出驚駭之色。他感覺那片花海中蘊含著某種他無法理解的力量,仿佛是天道的意志,讓他渾身魔功都在劇烈排斥。他想躲閃,卻發現四肢百骸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只能眼睜睜看著花海將自己吞沒。
“不——!”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過後,化神修士暴開本源魂力,連同那片花海一起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滿地狼藉。他終究是消耗了第三絲本源魂力,境界也實質性下降了,太慘了。
沈墨踉蹌著後退幾步,猛地咳出一口鮮血。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靈氣幾乎耗盡,連國運之力也變得微弱不堪,但他嘴角卻露出了一絲笑容。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修遠帶著一隊仙霞派弟子沖了進來,看到沈墨站在廢墟中央,頓時歡呼起來︰“沈師兄!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沈墨擺了擺手,指著城堡深處︰“快去看看,還有沒有幸存者。”他抬頭望向東方,天邊已泛起魚肚白。玉門關的方向,想必那三位師弟已經安全了吧。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木劍,劍身上的“國”字紋路黯淡了許多,但那股與國運相連的感覺卻更加清晰。他知道,從今天起,他的修仙之路,將與這個國家的命運緊緊綁在一起。而前方的路,只會更加凶險,但他無所畏懼。
風沙漸息,朝陽從地平線上升起,金色的光芒灑在沈墨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神聖的光暈。他深吸一口氣,握緊木劍,轉身走向城堡外的茫茫大漠。
沒多久這城堡外有著異常凶猛的沙暴熊,而且明顯是加強版,身上陰魂纏繞著,怕是為邪修們捕食收集魂魄的。
“找死……”沈墨皺眉。沙暴熊是西域凶物,體內蘊含狂暴的土系靈力,正好克制邪修的陰寒之力。不知為何這幾只被陰魂纏繞,怕是為強大邪修服務的,還是繞開吧。
他本想繞開,卻突然瞳孔一縮——在更遠的沙丘陰影里,有一道若有若無的灰影正靜靜注視著戰局,那氣息隱晦到極點,卻帶著讓元嬰修士都心悸的威壓。“化神期!”沈墨心頭一凜,立刻伏低身體,用“生機微衍”術引動周圍沙草的氣息將自己包裹。
灰影正是邪修一方的化神長老莫千魂。他被沈墨間接傷了本魂 他此刻盤膝坐在沙坑中,周身籠罩著一層由萬千陰魂凝聚的薄霧,肉眼難辨真假。
看著前二人被沙暴熊拍得連連吐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蠢貨,以為吸幾頭野獸的血就能壓制陰魂反噬?沒有生人神魂溫養,你們體內的‘陰魂噬陽功’早晚會把你們啃成空殼。”
他抬起枯瘦如柴的手指,指尖纏繞著一縷漆黑如墨的魂絲。“不過……倒是個不錯的誘餌。”莫千魂的目光掃過戰場,又似有若無地投向沈墨藏身的方向,“那姓沈的小子果然出來了,仙霞派那些老東西還真舍得讓他單槍匹馬闖險。”
他能感覺到沈墨身上那股獨特的木系生機,如同寒夜里的一盞明燈,雖然刻意收斂,卻仍逃不過化神修士的靈識。
“有意思……身懷國運,又領悟了木之大道的皮毛。”莫千魂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閃過貪婪,“若能把他的神魂煉入我的‘萬魂幡’,說不定能讓老夫突破化神中期的瓶頸。”他緩緩站起身,周身陰魂霧氣驟然翻涌,沙地上的枯草瞬間枯萎成灰。
沈墨感覺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涌來,仿佛整個戈壁都在注視著他。“不好!被發現了!”他不再隱藏,猛地向後急退,同時雙手結印,一道翠綠色的木藤牆從地下鑽出,擋在身前。“ !”一聲悶響,木藤牆瞬間被一股陰寒能量洞穿,藤蔓上結滿了黑色的冰晶。
“小友何必急著走?”一個沙啞如破鑼的聲音在四周響起,莫千魂的身影出現在沈墨左後方,手中把玩著一枚滴溜溜轉的黑色魂珠,“老夫觀你根骨奇佳,不如棄了那正道假仁假義的勾當,隨老夫修煉‘陰魂噬陽功’,不出百年,必能位列化神,甚至煉虛也未可知。”
沈墨沒有回話,眼中卻精光一閃。他能看到莫千魂體內那萬千陰魂正在瘋狂蠕動,每一縷氣息都透著怨毒與貪婪。“邪修果然都是瘋子。”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快速變幻,身後突然浮現出一株巨大的虛影古樹,樹冠覆蓋數丈,枝葉間流淌著柔和的綠光。這是他結合大道木規則與自身靈力創造的“乙木守御陣”,雖不及王新的大道神通,卻也能暫時抵擋化神修士的攻擊。
莫千魂見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有點意思,居然能引動天地木之精氣。不過,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這些花架子沒用!”他猛地拋出手中魂珠,無數陰魂從珠中飛出,化作一張漆黑的大網,朝著沈墨當頭罩下。陰魂網所過之處,空氣都凝結成霜,沙礫紛紛化為齏粉。
沈墨只覺一股寒氣直透骨髓,仿佛靈魂都要被凍結。他知道硬接必死,當即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融入古樹虛影。
“乙木生!”古樹虛影猛地爆發出刺眼的綠光,無數藤蔓如活物般竄出,與陰魂網絞殺在一起。“滋啦——”陰魂接觸到木系靈力,發出淒厲的尖叫,化作陣陣黑煙消散。
“哼,垂死掙扎!”莫千魂冷哼一聲,雙手結印,身後突然浮現出一座由萬千骷髏頭組成的祭壇,祭壇中央懸浮著一枚燃燒著黑色火焰的魂晶。“嘗嘗老夫的‘萬魂噬靈陣’!”隨著他一聲低喝,祭壇爆發出恐怖的吸力,沈墨只覺體內靈力如同開閘的洪水般向外涌去,連神魂都在被強行拉扯。
“糟了!”沈墨心中大急,這化神修士的手段遠超他的預料。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機正在被快速抽干,皮膚上甚至出現了細密的裂紋。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胸口突然泛起一道微不可察的金色光芒,那是他身懷的大夏國運之力。自從在古城中目睹凡人舍命護城後,這股力量便與他的神魂更加契合。
“嗡——”金光一閃,沈墨只覺一股浩瀚磅礡的力量涌入體內,瞬間壓制住了祭壇的吸力。他腦中靈光一閃,猛地將乙木守御陣與國運之力結合,雙手按在沙地上︰“生機•燎原!”
只見以他為中心,方圓十丈內突然長出密密麻麻的綠色藤蔓,藤蔓上開滿了金色的小花,每一朵花都散發著濃郁的生命氣息。
莫千魂臉色劇變︰“國運之力?!你居然……”他沒想到沈墨竟然能引動一國氣運,這股力量天生克制邪修陰魂。只見那些金色小花接觸到陰魂,立刻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炸得陰魂慘叫連連。祭壇上的黑色火焰也劇烈搖曳起來,仿佛隨時會熄滅。
“撤!”莫千魂當機立斷,知道再打下去自己反而會被國運之力灼傷。他猛地收回祭壇,化作一道灰光沖天而起,眨眼間消失在夜色中。沈墨看著他離去的方向,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噗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單膝跪倒在沙地上。
四周恢復了寂靜,只有遠處綠洲傳來隱約的獸吼。沈墨喘著粗氣,感受著體內所剩無幾的靈力和隱隱作痛的神魂,心中卻升起一股堅定。“看來這條路比想象中更危險……”他扶著沙礫站起身,望了望東方漸白的天際,“但也只有走下去,才能找到破局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