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陝西、甘肅、河南、雲南、四川的百姓佔了八成的名額?其余地方只佔了兩成?”
“還有這個……兄弟三人以上者優先。”
“不公平,嚴重的不公平!”
“我們要求一視同仁,都是大明百姓,為什麼我們不可以!”
“那邊是種小麥、大麥、粟、黍,規定的這幾個地方才會吃這些東西,飲食才是遷移最為重要的,你一個南方吃米飯的吃的慣這些嗎?”
“一邊玩去,知道他們為什麼只種小麥、大麥、粟、黍嗎?因為他們不會種水稻,我們去了,水稻技術就能帶過去,我們不能吃米嗎?”
“就是,我們吃大米的就不能吃面食?就不能吃小米?小米養胃,我就喜歡,怎麼了?”
“新疆那麼大的面積,單單是伊犁河谷就幾萬平方公里,區區三十萬怎麼夠?三百萬還差不多!”
……
“其實吧,也沒有那麼好,開墾荒地成為熟地是一個過程,雖然有大量的牲口糞便來漚肥加速,牧民不可能白給我們吧,給我們了他們燒什麼?買煤炭不需要銀子嗎?
所以,我們得花銀子買吧,而且他們不一定賣,他們逐水而居,糞便可以撿、曬,可煤炭沒法隨時補充吧!
從這些方面來分析,開墾荒地需要大量的時間。”
“就是,現在看那邊物價便宜,但人多了,消耗多了,牛羊等等就會從供大于求變成了供不應求,價格自然就上去了!”
“就是這個道理,現在看環境挺好,但開墾了幾百上千萬畝耕地後,環境是不是就變差了?”
“而且你們有沒有想過,從嘉峪關到烏魯木齊中間得經過兩千來里的茫茫戈壁灘,
雖然肯定更有大軍護送,野獸和敵人襲擊可能性不大,但萬一遇見沙塵暴呢?
我們就會變成戈壁灘中的一具干尸,這個後果你們能接受嗎?”
“對呀,你們可別忘了,我們干掉了他們大部分成年男子,萬一在被他們給干掉怎麼辦?就算事後朝廷將他們誅九族,給我們家里賠償,那人死不能復生呀!”
“南疆干燥、缺水,北疆寒冷,大雪能有半米一米深,伊犁河谷好一點,但進出就那麼幾條路,這種日子……嘖嘖,無法想象!”
“你們愛誰去誰去,反正我不去,狗都不去!”
……
抗議之後,很多百姓們再次開始了議論。
話里話外都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
坐等著朝廷打臉的,結果被朝廷打了臉。
一座金山銀山擺在面前,結果只能看不能摸,更不能挖,其他人不僅可以摸還能挖,還能深入,你說氣不氣人。
陝西、山西、甘肅等地的百姓們在短暫的議論之後,就沖向了縣衙。
百姓們只是窮,又不是傻,合不合算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論。
雖然‘耕三余一’的策略執行的非常好,在大旱之下還能豐收,朝廷還在大力賑災,這相對其他朝代已經是非常的不錯了。
但你知道大災什麼時間結束?
你知道大災會不會繼續擴大範圍?
你知道大旱的程度不會日益嚴重?
你知道國庫里還有多少糧食可供賑災的?
會不會出現蝗災、地震等其他的災難?
上面的五個問題無論是哪一個出現了問題,那麼大概率就會是餓殍遍野,遍地哀嚎。
更何況大旱之後必有大澇,大澇之後必有大疫,也就是說現如今的大旱即便能平穩的渡過去,那麼還有水災、瘟疫兩重災難在等著他們。
水災能往高處躲一躲,可房子大概率會沖毀掉,建房要不要銀子?朝廷即便是會有一些補償,但也不可能全部承擔,自己依舊要承擔大部分。
這就是雪上加霜。
水火無情,還能有逃避的空間,可瘟疫呢?
這玩意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不會因為你是皇親國戚、天子貴冑、貧窮百姓就不感染你。
一旦感染死亡風險低則兩成,高則五六成。
會不會從大明境內傳到新疆不好說,但地廣人稀之下,感染的幾率小很多。
拋開水災、瘟疫這些未來可能出現的災難外,最現實的就是大旱,新疆那邊目前沒有受到影響。
朝廷想要百姓開荒,那總得先提供糧食,總不能餓著肚子干活吧,如此算下來至少在未來的一年內,他們都不會餓著肚子的。
如此就行了。
這就是百姓們自己的一套邏輯。
明詔上規定的布政司的各個衙門都擠滿了百姓,從社學抽調的學生、講師們以及衙門的六房胥吏們將筆桿子掄的快冒煙了。
從百姓聚集到登記結束,僅僅只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更遠處還有大量百姓匯聚而來。
看著一條條從縣衙門口延伸到了更遠處的長龍,官員們即是開心又是擔心。
開心的不費吹灰之力就完成了任務,雖然朝廷沒有定標準,但這就是政績,擔心的是聚集的百姓太多了,可名額已經沒有了。
“名額已經夠了,都不用再排隊了!”
“朝廷根據各個縣的耕地面積、人口數量等等給予一定的名額,少則五百,多則兩三千,我們縣的名額是八百人。”
“目前已經登記了一千五百人,初步的名單我們馬上會張貼在衙門外和菜市口的告示欄中,排在前面也不一定就一定會路上,後面的也不一定錄不上,具體名單三天後公布。
整個過程都在錦衣衛的監督之下,絕對沒有弄虛作假的可能。”
“如果前八百人都符合遷移標準,那麼從八百零一之後的都將自動落榜!”
“諸位父老鄉親可以來監督,也歡迎大家伙兒來舉報!”
“機會都是給有準備的人,第一次遷移中南半島你們沒趕上,第二次遷移烏斯藏你們也沒有趕上,這一次遷移到新疆你們依舊沒有趕上,諸位就要想想為什麼了。”
“最後,本官多說一句,不要鬧事兒,後果很嚴重!”
“行了,都散了吧!”
官員說完後便進了縣衙,而胥吏們則是在錦衣衛的監督下將筆墨未干的紙張貼在了告示欄上,然後又迅速的抄錄著,準備留底。